第一章 海员大罢工
“像细眼天子、白应星二人就是请神道中的不世出之人杰，此二人已非单只借法神能附体之境，而是能将神物威灵召御而来，与身念附合，成为其法象本一，在请神道中称作‘法如一体’。似那泮塘荔湾先民故老相传的‘乌龙太岁’，实在细眼天子所谓的‘召神令’就是成其法象之一。你也能够当作细眼天子就是‘乌龙太岁’，乌龙太岁就系细眼天子。你之以是在承平南存亡片上看到白应星为白虎神煞的幻象，就是因为当晚白纹虎将虎神煞召御而成其法体，故而无人挡其锋锐。你等先前所遇的那些甚么‘虎神打’，如我所料不错定必是白应星用死人躯体借法‘虎神煞’神力，此种行动过分阴鸷，你说其昌先生是否与白应星一样都是正道？”
转眼就将近民国十年年底，年关逼近。龚镜清有细眼天子、缩骨全的关照做其三行土木谋生，虽不是甚么大买卖，但总算无之前那么宽裕，兼且又迎娶了汤香臣先生的女儿汤怀娣，立室立室，就开端筹办起过年的事件。这日正在迪隆里家中闲坐，鬼仔谭却登门拜访。
维多利旅店与马文仙、马化臣的会晤后，打仔洪与先生驹都看出马文仙此人诸多坦白且心术不正，于红船、请神隐蔽所知甚多，其来源实在深不成测，是以二人都力劝细眼天子千万要三思而后行，毫不成轻信这两个番鬼佬，与其合作寻觅那条所谓在泮塘荔湾深处的西洋沉船。
先生驹看了龚镜清一眼道：“我知你与鬼仔谭一贯敬慕尊崇其昌兄，你感觉其昌先生是正道抑或是正道？”
龚镜清一向对马文仙不怀好感，细眼天子连日内深居简出、行迹不定，不但他本身无机遇拜见，连打仔洪都甚少能见其一面，只好趁这日余暇下特地登门向先生驹探听。先生驹本不欲多言，但被他打烂沙煲，诘问得烦了只好道：“我看那马文仙绝非是沙面租界的甚么等闲参赞，此人也绝非英吉利西教中人。九成九与那马化臣都是某个西洋隐蔽教团成员，这些隐蔽教团与我中土请神道派都信奉各自神威，均不为正统所容，是故他二人都非常敬慕其昌兄，感觉是同道中人。”
先生驹面色严厉道：“千担仔，我与其昌兄之间的事你不要多理睬，本日我是有些不太慎言了，你毫不成于别人泄漏半句！”龚镜清赶紧躬身承诺，先生驹又感喟道：“我固然不睬世俗之事，但于时势还是有所洞察。今省会以内，孙大总统坚诚北伐，其志如铁，不成摆荡；但粤军中陈竞存东江派主张的是先图粤东一省宪政自治，两方之间亦成水火不容，必酿争斗。其昌兄创办‘联顺公会’与中间，树大招风，我恐怕尔等都会牵涉入此大争端中，乱世时势你可要好自为之。有甚么事多向永全兄就教，他为人智珠深藏，我甚为佩服。”
龚镜清这才开端明白为何先生驹如此清脱世俗，好话利禄不萦于心之人，却一向大隐于恩宁街，莫非他一向就对细眼天子有防备之心？但是他对细眼天子敬若神明，实在难以信赖他会用召神借法做出些甚么险恶之事。
自从鬼仔谭在劈面沙面怡和洋行做过后，他二人就甚少见面。龚镜清见老友到访，非常欢畅，赶紧将他请入屋内。二人谈了些近况，鬼仔谭就道：“我先前几日乞假落香港看望我父亲，获得些环境，已经向其昌先生禀告了。”龚镜清奇特道：“有甚么紧急事情，你要向其昌先生禀告呢？”
是以不管先生驹与打仔洪如何必劝，细眼天子都无动于衷，只是对世人道：“你地亦不必顾虑太多，要探查泮塘荔湾的古河道尚还未到适那机会，若机会未到纵有通天彻地之本领也不能成事，到时我地再作筹算未迟。”但他就毫不肯言明如何才算是“适那机会”。
鬼仔谭道：“我父亲系西环福字山头中人，与三环的事情都非常了然。他听讲香港的海员、船埠船务工人因为一贯糊口困苦，但愿加薪被拒，又逼近年关，就筹办由海员公会策动大歇工。维多利亚港那处有很多海员与船埠船务工人都是七山中的弟子，故此托我父亲向其昌先生转告，但愿省会的联顺公会脱手互助，支撑此次大歇工。”龚镜清一拍大腿，道：“我等做工的，辛苦一年也只是仅得糊口。此等大事，我绝对支撑。省、港同气连枝，如有效得着我的处所，我在所不辞。”(未完待续。)
“请神道者信奉通过本派故老相传的所谓特别符、咒，可将神能附着于体，引之为用，或能筹划于其他特制物件之上如木偶、纸人，虽能具大神通，为凡人所不能为，但如滚油泼雪不能耐久，神能之力很快就会衰灭，如借别人物件财帛普通，不能自生，以是才称为‘请神借法’，又叫‘短借法’。但在正统看来，凡人躯体怎能将神威引之为体用？清楚就是外道邪说，妖言惑众而做为非作歹之行动，故此一向以来请神道者均被视为傍门左道，大加打压。并且据我所知，请神中人就算能借法将神威附体为用，不但不能耐久，借法之时若稍有不慎就会毁伤性命元神，另有有孤、贫、夭三苦，可谓用处未几，恶果重重，借法越强，其反噬越惨烈，难怪三元叔说此道该绝。”
先生驹苦笑道：“我不过系一个靠打醮、做法为生的败落道人，乱世中但求委顿与省会求一温饱，能有甚么本领？反倒是永全兄虽叫‘缩骨全’，但他识见卓绝，是有大风骨之人。他年青时本是青帮门槛，水路船埠的一方豪杰，在上海滩都是见过大世面之人，你要向他多多就教，断不成生骄易之心。”
奇特的是那马文仙仿佛坚信细眼天子所言“适那机会”之紧急，不但无来催促，并且果不食言，为了奉迎细眼天子，他与马化臣都极力互助“联顺公会”：凡有公会内的沙面华工与洋行或租界当局产生胶葛，他二人都公开里为公会着力，与沙面英、法当局谈判。那马化臣神通泛博，干系浩繁，连很多英、法租界的高官、大班都要卖他面子，对其言听计从。有了这两个来源不凡的番鬼佬互助，再加上鬼仔谭在沙面怡和洋行做内应，“联顺公会”使得更多在沙面及省会各大洋行中餬口的华工前来插手，但愿寻求帮忙。
龚镜清豪放细致，一贯对时势情势懵懂，心中赞叹本来先生驹如此洞明烛照，不由得钦慕道：“驹叔的大本领才叫深藏不露。全叔比你就差远了。”
先生驹叹了口气，道：“其昌兄向来热中尘俗，老是想借神能成绩一番大奇迹，偶然未免过于失措。当年他竟然想用召神法于东较场来做行刺将军一举，实在是异想天开，成果反伤其身。‘乌龙太岁’本是天生天然的神物，超脱物外，我等凡俗狼籍之事在其眼中不过是微尘沙末，不敷以道，但其昌先生却恰好想借其神道而成凡俗之事，岂不是荒之大谬？以是我总担忧有朝一日他会走火入魔，误入外道邪途。他若以召神借法来行正道，我虽与他多大哥友厚交，但自会脱手辟神驱邪，不堕我大戏请神弟子的正名。”
但细眼天子不知为何一向坚信只要能探出“三河合海”的真正含义同海珠石之地点，便能够推断出“符咒总箓”的下落。马化臣还伶仃向细眼天子出示了其曾祖当年留下的手札，细眼天子看完后更坚信那海珠石与这沉船有莫大干系，此番与马文仙、马化臣合作，就极有能够得偿他平生大愿：找到那“三山符咒总箓”。
先生驹笑道：“若其昌能有这等本领，又怎会当年在东较场为白纹虎暗害所伤，叛逃去南洋马拉？他这凡人躯壳就算能召御神灵着体，也不能耐久行法。所谓神威如岳，他每次召神御灵后元神衰耗狠恶，稍有差池就会性命堪虞，年代久了不免油尽灯枯，垂垂不能支撑，对白应星而言也是一样。他二人这么多年来苦苦想寻得摆脱之道，都坚信那摆脱之道就在‘符咒总箓’之上。”
龚镜清道：“自从那天在维多利旅店以后，我老是感觉那马文仙是个傍门正道的番鬼佬，不太仇家。”
龚镜清听到这个大奥妙，早已经震惊得张大了口健忘了闭起来，他这才晓得本来细眼天子“召神令”的真正含义竟是如此。他还是不敢信赖道：“驹叔你话细眼天子实在就是我那早晨在泮塘荔湾口见到的那条巨龙舟神？那他岂不是能够通天彻地、无所不能为？”
龚镜清听到此问顿时惊诧，顷刻间不知如何答复。先生驹仿佛有了谈兴，道：“实在请神道底子就与正统道派风马牛不相及，二者毫不成混为一谈。正如那马化臣地点之教团与浅显番鬼信奉的西教是两回事一样。请神道与那东洋神玄门才可谓源出同流，信奉统统天然灵神，如风、云、雷、电，龙虎相会之间，均有天生天然之神物在背后筹划。那东洋神宫氏从东洋千里前来来中土寻道，就是为了找寻请神道中的隐世宗师。
龚镜清这还是第一次听先生驹谈及缩骨全的来源，也想不到缩骨全竟然年青时在那十里洋场大上海“捞过天下”，正欲诘问下去，但先生驹却不再想多讲一句，龚镜清不敢无礼，赶紧就告别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