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请罪

天子却勾了勾唇，“既然你是去取通草，朕便不怪你。何况你做事一贯最是妥当，朕更要看你内心装没装着朕，更装没装着这大清的江山。”

傅恒不敢扯谎，他既然遇见的是江宁织造的船，想必船上官员早已将他的事奏与圣上。

终究闻声皇上给下了定论，他这从速举袖擦汗，低声跟李玉嘀咕：“好师父，门徒脑筋胡涂了，缘何主子一听九爷是去取通草，便先说了不见怪？”

天子长眉倏然一扬，眼底一片星芒：“讲。”

天子倒歪了歪头：“身为京官，无旨而擅自出京，天然是有罪。可朕信赖你一贯不是如许莽撞的人。你明知有罪而甘心戴罪，必然有你的情由。说吧，你究竟做甚么去了？”

“启奏圣上，主子一起经运河行经山东，过临清，遇官船停顿。”

李玉拍了他一下：“小子，你如何忘了主子娘娘是最爱通草花的？九爷这么大老远的，甘愿担责也要出京去，自是为了主子娘娘啊。主子这般爱重主子娘娘，又何至于要治九爷的罪？”

傅恒倒一怔：“主子有罪，请主子惩罚。”

傅恒心下一暖，忙又奏道：“主子记取本年六月有漕运官员奏本，说运河水浅，耽搁了江南的运粮船。他们将启事归结于临清一带百姓耕作引水过火，因而上奏恳请朝廷不准官方开口引水。”

暖阁外，毛团儿一颗心也是跟着提上坠下好几次。

此前他陪着皇上和九爷一起查勘旗地之事，九爷在他面前从不摆国舅爷的官架，反倒不时到处如兄长普通照顾他，叫他戴德戴德。也是一听九爷这又惹了祸来请罪，便在外头偷偷听着。

傅恒谨慎吸一口气：“主子身为御前甲等侍卫，无旨而出京，甘受主子惩罚。”

天子凝睇傅恒，忽地一声清笑，拍案而起：“好个小九，你之所言，正中朕之情意！你此行不但无过，更是有功！”

傅恒跪在地上，原地一叩：“回主子的话，主子……去取通草。”

“故此主子窃觉得，朝廷可矫捷为策，每年规定漕运粮船通行时候，该段时候内不准沿途百姓开口引水，而待得粮船一过便可重开水口。此中关窍皆在本地官员，朝廷严令本地官员细查真相，酌情调剂为善。”

毛团儿这一听就乐了：“门徒谢师父提点！也真是，九爷永久有主子娘娘这块免罪金牌。主子对九爷，总要看主子娘娘的颜面不是！”

傅恒被李玉引进西暖阁“勤政亲贤”，向天子跪安。

身为臣子，自从九儿入了宫，他进宫来便第一个只想到九儿，倒将皇上排在次席了。

傅恒离了长春宫，这才奔赴养心殿。

傅恒心中一肃，忙又叩首：“主子洞察秋毫。主子果有本奏。”

天子点头：“返来了。”

傅恒又一叩首：“主子以此次所行所见，窃觉得不成！运河水浅，耽搁运粮船北上，确为朝廷燃眉之急；然临清百姓耕作，亦是生存所必须。若朝廷强行就此不准百姓开口引水，则千顷良田何故为继，沿途百姓生存又何故为继？”

74、请罪

天子点头：“恰是。”

天子公然点了点头：“朕晓得了。”

天子终究坐直，凝眸望向傅恒：“好小九！你之所奏，恰是朕之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