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为卿（9更）

那样风雅传家的女儿，方才竟然在天子面前做出那样的事来……现在想来，句句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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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微微一怔，旋即想起了家属旧事，忙噗通又给怡嫔跪倒：“主子认本主儿。”

天子黑瞳幽深，凝睇着舒嫔：“固然隔着主仆的身份，但是若肯放下那些外物，倒应当能玩儿到一起去。”

天子便笑：“朕说真的！兰襟，你祖母但是耿格格，耿聚忠的女儿？”

天子悄悄一叹：“她家本来是耿家部下，她先祖乃为副总兵之职。又因三藩之祸，籍没入了外务府包衣旗籍。故此，她认你个本主儿，也不算错。”

舒嫔觉着耳热，很担忧是天子的讽刺。

“嗯，如许的话才真是说的明白。”用心逗鸟儿、难辨喜怒的天子，这一刻才终究暴露了笑模样儿。

天子微微眯眼，清声吟诵：“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他目光这才滑下婉兮去：“若似月轮终洁白，不辞冰雪为卿热……”

天子又瞧了瞧成玦和如环，便也和煦点头：“你们的名儿……哦，朕记得，一个是成玦，一个是如环。便跟你们主子一样，名儿都是来自你们家的性德行大爷的词句。”

舒嫔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再度跪倒谢恩。

事已至此，得饶人处且饶人。婉兮便也赶紧扶起三人：“怡主子、两位姑姑，万勿如此，当真是折杀主子了。”

兰襟便忙答：“妾身本生祖母乃为康亲王家的八郡主；后阿玛被过继到伯祖父家，因而伯祖母便也是妾身祖母。妾身乃为耿祖母抚养成人。”

天子字字温软，句句含笑，但是这却反倒叫舒嫔又惊又愧得骨头都要颤抖起来。

天子坐正，面上敛起清光：“朕也甚爱重性德文采，诸多名句，朕亦可成诵。”

怡嫔讶住：“这是如何话说的？”

249、为卿（9更）

天子倒是宽仁一笑：“不必自责了，你年纪还小，朕自不会放在心上。”

舒嫔已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妾身有负家声，妾身……”

成玦和如环全都涕泪叩下头去，那里想到，不过是寒微的家下女子，天子竟然记得她们的名字，更深知这名字的来源。

天子轻叹一声，扶起舒嫔：“你的名儿也是一样。兰襟二字采自性德大爷的‘明月多情应笑我’一阙。瞧你们主仆，名儿都如许的来源，便知你们家最在乎的这风雅传家、诗词骨气。”

怡嫔也亲身走过来，伸手扶起婉兮，含泪帮婉兮掸掉膝上的灰尘。

“那便对了！”天子一拍掌：“你们两个焉知，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

天子这才目光悠然转到婉兮身上去：“朕只是觉着，你们两个小丫头，本来两个年纪相仿，能在这宫里遇见，本也有缘。”

天子对劲地拍拍兰襟的肩头：“兰襟，听你的名儿多好听。兰，王者之香也；以此为名者，应有空谷幽兰之气度，身在空谷仍然可彻骨暗香。有如许名字的女孩儿，定然不是粗陋之人，兰襟说是不是？”

两人一同朝婉兮叩首：“明天委曲女人了；又多亏女人替我们讨情，我们今后欠女人一份大情，我们必然不敢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