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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作伴》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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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禾棠从未给谁磕过甚,可这两位是养出锦书的人,他思及此,也学着杨锦书,当朴拙心肠为他们磕了三个头,慎重道:“禾棠此生福薄,独一幸事,便是身后遇见锦书。禾棠在这里拜谢二老,愿二老福如东海,长命百年。”

他带禾棠去了后院的凉亭,大夏季很少有人来这里,更何况已是后半夜,家中的仆人也都歇下了。

禾棠捏捏他的耳朵,趴在他后背小声说:“织梦吧,不然你父母如何看到你?”

杨锦书长长叹了口气,筹议道:“可否再给我们一些光阴,我们另有些未竟之事要措置。”

“是,娘,是我。”杨锦书上前几步,跪在床边抬头看着她,浅笑道,“孩儿不孝,好久没来看您,惹您和父亲悲伤了。”

杨锦书低头咬了咬下唇,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哽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禾棠扯了扯杨锦书的衣角,瞧了杨老爷一眼。

禾棠很想说不喜好,但是看着杨夫人的笑容,只好愿意肠表示:“喜……喜好。”

禾棠俄然握紧他的手,朝二老迈声道:“爹娘放心,我会看着他的!不会让他走丢!碧落鬼域,忘川何如,我都随他一起走!”

杨夫人还想骂他,却舍不得,伏在他肩膀上呜呜地哭。

不知是不是太久未在梦中见到他,杨夫人很快便醒了过来,翻开被子坐起来,看着房中熟谙的身影呆呆道:“锦书?”

禾棠怯怯地站在桌边,拘束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杨锦书捧着他的脸正要吻去,却听一旁咳嗽声传来:“两位,时候到了,该上路了。”

禾棠愣了一瞬,这才想起来长生是杨锦书的字,便连连点头:“好的,他待我很好。”

杨夫人双手抚上他的脸,颤抖着来回摸了几次,眸子吧嗒吧嗒地掉,抽泣道:“你……你这不肖子!是不是把爹娘忘了?”

杨锦书的父亲是书院的教书先生,不爱豪侈,家中统统杂物皆由出身商贾家庭的杨夫人打理,她为丈夫与儿子辟了两间书房,放了很多书。因为杨锦书自小体弱,家中另有一间药房,柴房内也长年备着炭盆火炉,每季的衣服也不竭改换。他们一家人长居此处,在杨锦书身后,未免触景生情,过来得极少了,可每到夏季,一家人还是会来这里过冬。

他咳嗽一声,坐直了身子,问道:“敢问是哪殿阎罗的号令?”

杨锦书只觉面前水绿色衣袖翻飞,禾棠回眸,脸上是他熟谙的笑。

这哭声将杨老爷惊醒,他坐起来,看到老婆与儿子,眼睛瞪大:“长生?你……你返来啦?”

袖子飞过,他便从梦中醒来,禾棠躺在凉亭顶上闭着眼,鹅毛大雪穿透他的身材,没有掩去他清秀的端倪,那一抹绿色在这白茫茫的冬夜里,光鲜得如同兴旺的生命。

“好,好,都是好孩子。”杨家二老扶他们起来。

杨夫人倒是没有穷究,看禾棠固然五官精美,但眉宇间有一股张扬的豪气,倒感觉这孩子穿戴男装该当也很都雅,便点头承诺下来。

杨老爷双手背着,高深莫测地看了会儿,吓得禾棠结结巴巴地喊着:“爹……我……我是禾棠。”

二老俄然笑开,点头道:“好。”

禾棠赶紧道:“我……我想要男装!”

禾棠不知如何就有些羞臊,仓猝道:“锦书他……他待我很好的!我没有受委曲!”

禾棠嘴角勾起来:“坏锦书,你偷吻我哦?”

杨锦书莞尔:“你展开眼,我便光亮正大地吻你。”

杨锦书一愣。

杨家在骥山县也算驰名誉的大师族,他家在杨家只算旁支,故而他虽是家中独子,早亡却并未引发身族混乱,家中的糊口也比家属中其他家庭更安闲一些。杨家在骥山县有很多宅子,杨锦书带禾棠去的,是他与父母常驻的一处宅子,比平凡人家宽广些,却没其他大户人家那样都丽堂皇。

禾棠抿了抿唇,扭捏着挪过来,躲在杨锦书身后,眨着一双大眼睛,古怪而别扭地喊了一声:“娘……”

杨老爷一抬眼,俄然发明屋中还站着一个纤瘦敬爱的绿衣少女,顿时愣住:“这是……”

“我们会不会碰到杨知闲?”禾棠鬼鬼祟祟地看着宅子四周,“那小孩仿佛能看到我们,冒然闯出来会不会吓到他?”

杨锦书还未答话,他便兀自苦笑起来:“是我老胡涂了,你已经分开我们多年,怎会返来?”

一旁的杨老爷一向没说话,高低打量着他俩。

杨老爷笑了笑,温声问他:“长生待你可好?”

他脸上暴露个和顺而内疚的笑:“这是……你们帮我娶的老婆。”

“是禾棠啊……”杨夫人抹了抹脸上的泪,朝禾棠招手,“来,到娘这里来。”

“乖。”杨夫人看他害臊,并没有热忱地拉他畴昔,而是高低打量着他,看到他身上的绿色衣衫,眼睛便笑得弯起来,“喜好这衣服?”

同时让禾棠、父母都入同一个梦,需求破钞庞大心力,杨锦书没有禾棠那种织梦天赋,带着他,多少能制止梦境半途崩裂。

禾棠眨动眼睫,展开眼看着他,眼中是粲然笑意,灵动活泼。

杨夫人惊奇。

杨老爷走畴昔拍着老婆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人间多艰,岂可分身?锦书这孩子向来懂事孝敬,知闲由他带大,也是个乖孩子,都是好孩子,是我们伉俪福薄,担不起。”

禾棠笑了笑:“我当时已是个死人,您也不好问我定见的。”

鬼那里会怕冷?杨锦书却拢了拢披风,点头道:“爹经验得是。”

“知闲很好,我们也很好,只是你不在……”杨夫人眼中又浮起泪来,“如果……如果你与禾棠都还在,我们一家人……该多好……”

杨锦书看向禾棠,却见他敞亮眼眸中和顺果断,令人放心。

二老点点头。

杨夫人捶了丈夫一拳:“老头子!你吓儿媳何为么!”

阴差:“……”

杨夫人看着他俩,俄然道:“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嗯。”

“他……”杨锦书有些踌躇。他不太想如许呈现在杨知闲面前,那孩子太乖太警悟,忧思多虑,极易藏苦衷。

杨老爷顿觉冤枉,他只是严厉了一些,哪有那么可骇?他无法地放动手来,也朝禾棠招手:“禾棠?来,到爹这里来。”

禾棠有些窘,偷偷瞧了杨锦书一眼,后者笑吟吟地看着他:“快来。”

说完,他不再看父母的神采,被禾棠拖着,大步朝门外走去。

杨家父母对此实在仍旧诸多不安,可看他俩现在靠近非常,心中的惭愧便浅了几分。杨老爷看着儿子,当真道:“禾棠这孩子死得早,命苦,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杨锦书鼻头一酸,却哭不出来,只能携禾棠双双跪下,给父母叩首:“爹,娘,锦书不孝,没法陪二位终老,若来世有缘,孩儿必然好好酬谢您二老,偿您生养之恩,宠遇之恩,谢您二老将禾棠嫁给我,让孩儿鬼域路上不孤单。”

禾棠踌躇着,杨锦书推了他两下,他才挪畴昔,灵巧地垂着头,低声喊着:“爹。”

“转轮王。”

杨锦书站在禾棠身边,问道:“爹,娘,这些年你们过得如何?知闲他……可有孝敬您二老?”

可即便在梦里,他也怕老婆受凉,下床来从衣柜里取出两件披风,一件给夫人罩上,一件给杨锦书罩上,嘴里抱怨着:“你这孩子,自小便体弱,如何未几穿点?”

他幽幽叹了口气:“又是梦啊……”

她擦着泪,又开端悲伤。

冥婚便是如此,做主的都是活人,死人只能由他们摆布。

杨夫人抽泣着说:“娘晓得的,你们就要走了……也好,鬼域路上,一起做个伴也好……来世……来世投胎去个好人家,平安然安身材安康地过平生……”

杨夫人留意到衣服下摆挡住了鞋面,忍不住道:“转头娘帮你多做几件,这件还是大了些……”

院子里明月高悬,银辉洒落,禾棠牵着他的手飞了起来,将杨家远远抛在身后,仿佛在帮杨锦书安葬这一段过往。

伉俪俩站起来,不舍地看着他们。

杨锦书拖着他的手,转向父亲:“爹,这是禾棠。”

他抓着禾棠的手说:“一起?”

后半夜,杨锦书带着禾棠回了杨家。

杨锦书:“……”

他这么一说,两位长辈立即想了起来。可他们当时仓猝将禾棠入葬,只见到棺材中一道凤冠霞帔的身影,并未细心瞧过儿媳妇的面孔,此时一看,公然如媒婆所说,端倪清秀,娇俏敬爱,看上去有些害臊,不太靠近人。

“那就好。”杨老爷摸着他的头,“他没有虐待你,我们便放心了。当初冒然将你嫁给我儿,总怕你受委曲,不乐意。”

杨锦书扶杨夫人坐好,本身站了起来,对父母说道:“爹,娘,这是禾棠。”

两人齐齐看去,却见两位阴差悬在空中,一本端庄道:“二位心愿已了,可不能再逗留人间了。”

他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那……我们走啦?”禾棠笑起来,“爹,娘,保重。”

杨锦书忍着笑,帮他解释道:“禾棠嫌女装累坠,男装便利些。”

杨老爷也叹着气,拍着他俩的肩膀,慎重道:“其间一别,此生不复相见,爹娘没别的好说,你们一起好走。那鬼域路上诸多险恶,莫要转头。”

杨锦书看畴昔,也道:“爹,娘,保重。孩儿……先走一步。”

他急起来便显得没那么怯怯了,杨家二老相视一笑,拍着他手背道:“好好好,看到你们过得好,我们便放心了。”

禾棠顿时大怒:“谁说我心愿已了!我还没和我家锦书好好双修呢!!!”

“怎会?”杨锦书握着母亲的手,悄悄摩挲着,“孩儿很驰念你们。”

杨锦书点头:“谨遵爹娘教诲。”

杨锦书了然。就晓得他们给转轮王留下那么大的费事,那位阎罗不会善罢甘休。

幽幽梦里,他们沿着月光下的天井缓缓前行,杨锦书牵着禾棠的手,来到父母寝房前,闪身出来,看到父母熟睡的脸。他轻声唤道:“爹,娘,锦书返来看您二老了。”

他垂眸看着这个小少年,不由自主俯身,轻啄他唇角。

杨锦书沉默半晌,没推测他娘有如此准的直觉。

实在以他们现在的修为,以实体呈现在凡人面前并驳诘事,只是……杨锦书也怕父母看到想太多,还不如重新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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