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滴水之恩

惨痛脆弱的哀号声突破了凄美哀痛的歌。

更况当时血腥飘摇之际，身为宁王亲弟的瑾王都当朝宣称义毫不肯与宁王府扯上半分干系，凌元琨却敢悄悄施以援手，这是多么的气度与勇气！

这该死的贱蹄子！恰好这时嚎丧……

凌元琨与凌元浩，凌元瀚同岁，同为十八年事，仅小一个月，当年宁王得了双生子，瑾王紧跟着得了庶宗子，实在令自感甚么都不如宁王的瑾王欢畅了一回，起码，他也得了儿子。

瑾王府美人无数，除了正妃所出的两子一女，庶子更有七八个，然瑾王最看重的除了瑾王妃所出的世子凌元乾，便是庶宗子凌元琨了。

可叹的是凌元琨六岁时，温美人失了宠被囚于深院，瑾王更冷眼旁观任她在寒宫冷院由着下人们作践，转眼便是十二载，一绝色美人，终疯颠不知自我。

阴雨晴从文娘口中得知，五年前宁王府被抄，文娘佳耦得讯回京后，还得过凌元琨的援手，凌元琨更暗里给了二百两白银作为伉俪二人追去放逐之路的川资，虽二百两于瑾王府不值一提，但对于亲娘被囚，本身更倍受瑾王妃打压苦苦求生的庶子来讲，已然是大数量，且对于今后文娘办理押送主子们的差役，此二百两纹银功不成没。

温美人……

“她仿佛很悲伤。”凌无忧也心有不解，哀伤的歌声令她心境也沉落下来。

门口几个粗使婆子回了神，立时卤莽推搡二人拦了来路

温美人是于瑾王妃之前入的瑾王府，深受瑾王爷宠嬖的温美人更比瑾王妃早四个月有了身孕，依制，温美人的这个孩儿不能留，可瑾王爷爱屋及乌，更因太医鉴定为男胎，执意留下胎儿，后温美人生庶宗子凌元琨。

“她……呀，”刘嬷嬷眯了眯眼，眼中难掩挖苦，“是温美人，早前甚得王爷恩宠，可倒是个不知惜福的，为求独宠竟在王府里反叛，被王爷杖责后禁于深院，这一禁便是十几年，现在呀，疯了，疯得谁都不认，整天里哼唱些乌瘴倒霉之词，若非王爷仁慈，念着她生了庶宗子，早将她杖毙扔到乱葬岗了。”

若非瑾王妃将凌无忧与阴雨晴安设在这府院深深的西北角独院，与囚禁温美人的“冬苑”仅一墙之隔，便也听不到温美人凄楚苦楚的悲歌了。

这份恩典，阴雨晴与凌无忧自是记下了。

黑了脸的刘嬷嬷腹内暗骂，心胸不轨的她虽手中早已沾过血，伤过几条性命，可此时正在办事的她蓦地听到温美人的悲歌，不由心惊。

“刘嬷嬷，这是谁在唱歌？”阴雨晴满脸迷惑不解状，清澈的眸子中尽是猎奇。

凌无忧心内喃喃，半响无语。

凌元琨……

凌元琨，瑾王用了琨字，琨，意美玉，可见瑾王对此子的看重。

阴雨晴晓得温美人，可更晓得凌元琨。

“站住！阴雨晴你拉着四蜜斯想干甚么？！”刘嬷嬷一眼瞥见，心觉不妙，怒声喝问。

“鹤儿兮，莫恋人间空浮华，着泪白发兮，织就不归路……啊，啊――呜呜――”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心尖儿揪揪起的阴雨晴霍地起家，急道：“产生甚么事了？”她嘴里问着，拔出“出云”匕首的手已悄悄掩于袖，另一只手亦早已伸向凌无忧，拽着凌无忧就奔向门口。

面前仿佛闪现出温美人那笑得和顺却难掩苦涩哀伤的面庞，一抹庞大情感于阴雨晴清澈的眸中闪过，按下心中不忍，面上平和仍然。

歌声亦引了凌无忧的重视力，见她忘了吃食，阴雨晴不由悄悄松了口气，置于桌下的右手已悄悄摸上藏于右腿腕间的匕首，这把“出云”短刀，还是分开峦城时三公子凌苍悟给她的。

大盛亲王，依制，一正妃，两侧妃，六美人，侍妾无定命。

夜风送来混乱卤莽喝骂声，女子哭声起，又渐弱渐息，明显，温美人挨了打，且伤得还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