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灰中取信

这些函件陆徽秋并没有顿时翻开，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往她身上撞。

头一回看姚宝林在许宓身边垂首含笑神情，陆徽秋只感觉她二人干系紧密，直到陆徽秋亦要含笑在许瑟身边接过一盏盏滚烫的茶水，她才发明，那不是笑，是绝对权力压抑下的惊惧。

池春将函件尽数捡起，交到陆徽秋手上。

因着被许氏扳连，云光宫服侍的宫人已大幅减少，宝林位份不过三名陪侍，这时为了姚宝林手中函件，竟厮打在一块。

“总算，这是我最后一回穿这身衣裳了。”

“本宫本日就且留你一命，你们蛇鼠一窝，相互撕咬，今后......另有好些戏看。”

“你倒知心，换了这身宫女儿衣裳。”

见火盆中函件仍未烧完，姚宝林没有一刻踌躇，不顾灰尘火星会污了她的衣裙，直直往信上扑去。

姚宝林抚着衣上一道道褶皱，呢喃道：

“我现在如蝼蚁般存活，二位娘娘能够尽来情瞧，直到你们子孙合座。”

“她是要死，但我要她不得好死。”

“帮我。”

“她当然不敢让我家人入宫，许老夫人早将我的父母兄弟派往弋州停歇哀鸿的肝火，大水滚滚，他们的骸骨，是菜人市上待价而沽的菜肴。”

“虞宝林，这些信，可都是说您和许庶人之间来往的。”

“你晓得么，常常我替她侍寝，她便说等我待产之时，便可让家中亲人入宫相见，我喝下了多少的药，吃了多少的苦头，可到头来，借着诞育公主入宫的，是她许家的亲眷。”

一盆清楚已烧完的纸钱里，如何会有方才好没烧完的函件，除非这些函件，本就是姚宝林的人用心趁着大伙儿在外胶葛时，偷偷塞出来的，只是可巧，弄完火盆这个行动让虞琼亲身完成。

“现在你得偿如愿，为了二公主，也该消停了。”

“可惜，她被关押大狱，亲手取她性命的机遇，你没有了。”

“芝儿的出息，自有淑妃为她谋算，皇室贵女，我不配教。”

她将方才厮打的侍从打收回去，对孙陆二人嫣然一笑。

孙嫔冷眼旁观，事情的这个走向，让她临时窜改奖惩姚氏的设法。

这些确切是通罪证据，只是，一定是姚氏与许氏的。

姚宝林死死将函件护在怀里，被虞琼一绊，本向后仰的身子，却在站稳后，用心朝陆徽秋那一侧倒去。

“珍娘娘，这些定是她与许氏通罪的证据，您定要如数交给太后娘娘。”

陆徽秋借口赏景，转个弯儿，便见到了在云光宫四周凉亭里的姚宝林。

“慈宁宫的人顿时就来，你们打打闹闹的模样，莫非也要传到太后耳朵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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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长舒一口气，眼底里透暴露的，是经年积累的恨意：

“世人皆道你为她出运营策，是许氏忠仆，实则最想取她性命的，是你。”

虞琼道：

“你与我同为宝林，你怎敢！”

又亲身拿了扫帚，手上行动仍然熟稔，是亲身“扫客出门”的意义，却扫至陆徽秋前头，低声咬出两字：

“太后娘娘拜托下官检查此事，还请您走一趟吧。”

陆徽秋沉默谛视灰烬上，模糊可见的姚字，上面写着的，该当就是姚氏一家的姓名。

陆徽秋与孙嫔虽位份比她二人都要高，但都并非云光宫中人，更何况，她们二人狼狈模样，陆徽秋更不想禁止了。

在场之人，除了虞琼，各个内心都跟明镜似的。

低位嫔妃肇事，太后底子不屑到此，而由周宫正代庖，在浏览这些函件内容时，虞琼的对劲，让周宫正脸上闪现出难以言喻的神采。

“你屋里的丫头倒是聪明。”

有祝余和决明在跟前护着，陆徽秋直言道：

一身浅碧宫女服饰的姚宝林，仍挡不住她如芙蓉般的素净容颜，哪怕衣裳已有些陈腐，但袖口处的磨损严峻，明显经常穿戴在身。

姚宝林俯下身子清算屋里的乱像，自嘲道：

陆徽秋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