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 入魔

商定的代价太高，并未当场达成。

那如因大师于嶙峭殿中散尽一身功力，临坐化之际跪于佛前忏悔：“九华血案，为保祸首清名而守口如瓶多年，自以为大局为重、天下为重，但是廖菡枝声声诘问在耳，马含光亦为世人，芸芸众生，那个特别，凭何要受那不白之冤，凭何要受这漫天神佛所弃？九年时候，惟愿他了债半生血债，消解心中戾气，弟子余愿足矣，身后愿代其身陷天国，受烈火燃烧之刑，阿弥陀佛。”

伍雀磬将马含光交出，便于少林寺中逗留不去，求那人疗伤之余，能有一面相见。

一个月前，武林各派受困云滇嶙峭殿，马含光以一己之力破出困局，摄元功冲破关隘，且以一种并不遵守常理的体例完成其内力顶峰的攀登。所不能制止的，倒是离经叛道后的走火入魔。

高僧圆寂，少室山钟鸣遍野，如醍醐灌顶。

少林方丈如悟禅师于达摩洞外回转面向，叮咛弟子：“去请廖施主前来。”

昔日呼风唤雨者，本日笼中困兽。

如因大师得以返回少林向方丈申明因果，并恳其首肯：一旦马含光前来，少林当践约归还易筋经。

那日她向他提起：“我陪你前去少林如何？”

太好笑……这是马含光平生听过最为好笑的笑话，消磨一人，何必冠以渡魔一名？他知本身如能被释是何模样，放下屠刀，无欲无求，哪怕偷生于世，固执已去，无异一副行尸走肉。

“我记得，但我并非要将你丢下。”伍雀磬尽量强装安静，“九年不长，何况治你内伤也无需九年，或许……”

但是，少林弟子多方禁止，她竟然全无筹办，就如许与那人天涯天涯。

是日，少林方丈亲身赶至达摩洞，面对洞内被打扫出的十数名弟子尸首，痛心疾首。马含光已被囚多日，不但没法将其礼服，且看管弟子、送饭弟子、为降服其魔性而轮番上阵的浩繁武僧，一旦掉以轻心，便会等闲就义性命。

她趁他昏倒前来，底子未曾真正道别，如有一分余地，她毫不肯与他分离九年。但是为救其性命，何论九年，或许一世，她都能硬下心肠。

他可忍耐经脉逆转之苦，可每日强撑神智，直至灭亡，直至彼苍再不肯向他恩赏，但是他求伍雀磬：“我从未真正求过你甚么，这一回，此生，磬儿再不成将我丢下，哪怕一刻，我也将没法忍耐。”

“或许，会有还价还价的余地？”马含光反问，被缚床间，暗澹发笑，“他们判我有罪，为何连你也甘心向那些人让步？”

但是当他再次醒来，四肢被锁，千斤玄铁，达摩洞内，光影疏薄，他奋身而起，遽然前冲――旁人眼中，是狂性大发，是满目血腥。

这便是她与马含光最大分歧。但是态度更调，她不信对方能有更好挑选，以是本身必然能获得谅解，不管如何，马含光都不会怨怪于她。

马含光不知本身落空认识后是何表示，伍雀磬守于他身畔常常双目赤红，贰心中痛极，恨不能代其刻苦，然故意有力。

摄元功入魔太深，没法等闲拔除，而若要易筋经阐扬功效，需得马含光本人共同修炼。本来四高僧合力为其压抑内伤，以期他终得复苏，谁知他醒来后不但全无安静，甚者如疯如魔。若非玄铁安稳，若非少林工夫亦是不成小觑，此人早已关押不住，怕是大开杀戒，闯出少林，为祸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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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一事上，寺中僧众观点不一。我佛慈悲，原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但是马含光与别分歧，虽有难言出身，但半生殛毙，罪业尤深。并非不救，是因果循环，天理来去，此人前债未清，后事不知，救他一人，划一拿天下人身家性命铤而走险，少林为武林榜样，不成擅开便利之门。

遑论九载？

如因大师曾与万极宫主廖菡枝有约：只要马含光肯于少林寺达摩洞中静修九年，那么少林便愿传授本派珍宝易筋经助马含光疗愈内伤。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有点仓促，补章番外圆一下~

……

当时马含光尚在云滇，复苏之时一遍遍去处伍雀磬确认：他可闯过难关，他可摆脱那摄元功所引出心底魔性，但是他不肯上少林，即便那是条最有保障与但愿的捷径，他却宁死，不肯受那九年之囚。

伍雀磬如何不懂，如因大师提九年期限，企图有三。其一便是九华被灭，马含光负担血债，死于他手性命不堪列举，他们不过是想要他赎罪；其二，身为万极护法，武功卓绝，心性成魔，令人顾忌，如不能杀之以防万一，将其囚禁便是最好挑选；另有第三，九年时候，冗长得足以窜改一人。昔日达摩面壁九年，持心入道，对方不求马含光有此慧根，却坚信佛法无边，日夜颂祷，梵音普度，定能消其杀念，将之感化。

伍雀磬将内伤沉重的马含光奉上少林，四大高僧以易筋经替他拖住伤势，本日，是马含光于达摩洞中最为严峻的一次失控。

“去请廖施主前来。”如悟禅师考虑再三，毕竟发话。

马含光净衣乱发，额间密布盗汗，挤出笑靥，沙哑去问：“磬儿忘了，当日是如何承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