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A-
默认
A+
护眼
默认
日间
夜间
上下滑动
左右翻页
上下翻页
《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 1/1
上一章 设置 下一章

第67章 劫数

别人微微掀睫,想略瞟一眼而后持续补眠,却忽见那昏倒三日不见转醒之人竟不知何时坐直于床间,上半身还立得笔挺纹丝不动,沈邑猛一激灵,再无睏意。

面前人顿时又不像大病以后的胡涂,眼神有焦,目光直接且锋利:“鬼域谷的尸身在哪?”

“人救回时就已奄奄一息,心口关键全被洞穿,三日都未离开险况,怕是……凶多吉少。”

这廖壁太自傲,觉得廖菡枝必死无疑,本身便就是万极圣宫的独一传人;他又太心急,非选如此关头逼他爹给出一句准信。何必呢,来日方长,他的确曾与左护法狼狈为奸,现在那人身故,一定就会有人第一时候来削了廖壁羽翼,他急个甚么?

廖壁眉峰一挑:“我不在乎莫非你也不在乎?将人弃之不顾这么些年,翻江倒海找返来不就为了此事?她死了倒也罢,免得今后相争更落个益发暗澹的了局。若来世投胎,我还要劝她睁大双眼,切莫再投个贵爵宫主,被人拿来充当卒子,还要唤她一句远亲骨肉!”

廖宫主被他气得的确手抖,四下无人敢插话,强忍了好一阵,廖宫主才阴沉着脸道:“也不看看眼下甚么时候,人都要没了,你却只在乎这个。”

马含光被他搀扶,侧过甚来:“尸身呢?”

从他为本身定立目标,修摄元功法,破心魔,走一条复仇之路,就已学懂了如何与那梦中之人避而不见。

“话说清楚,我自会走。”廖壁却道,“鬼域谷试炼,廖菡枝这般出来,究竟是判赢还是判输?”

行此途径,不是为了要转嫁痛苦,因为失却绝望而硬要寻些事由来消磨人生;恰好相反,这是一条愈发痛磨难行之路,他随时想停下沉湎。

“是。”答话的乃是人中独一一名女子,眉如远山,白衣红颜,娟丽不落流俗,发髻绾高,少女般如雪肌肤,却被那清冷如高山孤月的眸光恍惚了年事。可说她妙龄,亦可说老成,前者是指容颜,后者倒是神韵。

年近古稀的老宫主严肃不减当年,一句“不吝代价救人”,忙得总坛那些中流砥柱焦头烂额。凡是懂点医术、会开药方的,又或功力深厚、晓得替人调息的,这几日便是会合蜃月楼,就差将吃住搬来此地。

“鬼域谷。”马含光终归虚脱,行动不稳,遇了桌案又或门框便要扶上一扶,看着弱柳扶风,实在他已走得极艰巨。

他天然晓得马含光是个情种,更知那师姐于此民气中占有何位,可也不至于险死一回,那原不露情感、天长地久只将相思深埋心底的马密使就成了这副痴汉样。

沈邑电光火石间将人周身观赏个遍的风俗未改,却还记得扶人:“你鬼门关前才捡回条命,这会儿下地又要做甚么?”

但是他竟然被拉了返来,从静待灭亡的神驰当中……到最后,摄元功吞噬了统统无感死士的内力,他没有想要克服甚么,纯真是抱着一种与左护法同归于尽的决计,袖刃从最柔嫩的腰腹将人身劈作两截,他惊惧地见到,不远处对本身穷尽追杀的师姐,同一时候,衰颓倒地。

来去无影的暗卫几于话落同时如鬼怪般现身,廖壁被靠近二人一扣一押,底子无从抵挡,这便要被扭下楼去,却于门路口正面撞上一前一后登上楼来的马含光与沈邑。

沈邑哪会不知马含光脾气,他想去哪,要留也只能打断他的腿。

可毕竟一声感喟,沈邑于那人颀长而清癯的背影后道:“去鬼域谷之前,我想你有需求去看看小少主,也许这会是最后一面。”

他推了人,颤巍巍还是要往门边去,沈邑追着问:“你这模样,还要去哪?”

“滚!”廖宫主被廖壁当着人前人后顶撞惯了,现在连避讳都没阿谁力量,一群部属面前,他都能如许毫不客气地隐喻本身,廖宫主还计算甚么家丑不成传扬?!唯独是怕吵到内间昏倒不醒的廖菡枝,才是以不发下雷霆大怒。

束手无策的高层被廖宫主扬袖一挥,不耐烦全撵去了楼下,亲信们则聚在二层。一扇屏风,帐幔全落,闺阁内焚着香,一人一榻,落针可闻。闺阁外廖宫主锁眉闭目,端然静坐,一护法、一祭司、四长老、二密使、一名宫主传人……几近是万极总坛最顶级的阵容,陪立一侧。

头晕目炫,面前的景色也似扭转又复原,摇了点头,重影才又合二为一。

他乃至都不知那一日她就在峥嵘岭,与本身同戴彼苍,与本身相隔天涯,而他就那样淡但是麻痹地促进了统统的生长。

他起家便往床畔走:“你可算醒了!”却见那人被唤了一声,似吃惊般颤了颤,并未看他,只掀了薄衾便欲下地。

任由她于本身触手可及之处了断朝气,化作冰冷。

比起九华掌门,比起万极护法,马含光最恨的那一个,实在是他本身。他更想向其复仇、更想将之凌迟车裂甚而各式折磨的,始终是他本身。

蜃月楼少主闺阁,这两日人来人往,不管表里,皆是人满为患。

“够了,廖壁你太放肆了!”

马含光眼有些花,嘶哑问:“哪个少主?”

暗紫天宇,鬼域谷长年不散的迷雾,吸饱了血,红得夺目。

鬼域谷,他力证了本身的软弱。

一旁世人皆是屏声,那原为左护法亲信的钱长老尤其低眉敛目,心底里却止不住一句句骂着“蠢货”。

当他无所不消其极地将怨毒抨击予别人,实在便能够将本身的错误忽视。错的是别人,是民气不古,是六合不仁,他很对劲如许一个目标明白且人道渐失的马含光,没有了是非判定,没有了爱欲展转,也就没有了任何能将之击垮的缺点,他终能走完这程路。

马含光衰弱却不缺行动力,趿鞋立起,便已向前迈出一步。沈邑拦他:“到底去哪?”

……

马密使面无赤色,薄薄着了件中衣,连袍子都未套,长发垂散,看起来可真是弱不由风。廖壁也偶然哂他,要擦身而过,却蓦地被人一把扣住咽喉。马含光五指冰冷,掐着廖壁下颔,将人砰一声撞到后墙上:“再说一次,少宫主是否通关鬼域谷试炼?”

廖宫主忍无可忍,终究提气怒喝:“来人,给本座将这不肖子押去百丈涯思过,没本座号令,不准放人出来,不准任何人见他!”

但是祸首未除,本相莫白,他曾对着彼苍后土对她许下的承诺,他一样也未能达成,就唯有对峙。对峙着复苏,冷酷而断交地摒弃那些足以令他铭记平生的温存,那些他非常器重却终会蚕食人意志的回想,在如许一条冗长不见绝顶的复仇之路上,全都被他毫不踌躇地割舍。

如果没有廖菡枝的那些呼喊,如果没有一口鲜血完整将那苍茫的视界染红,他大抵不肯再去挣扎。何必挣扎呢,杀身,何尝不是一种最为直接的复仇。

“水金霜。”廖宫主弥补,“另有水金霜,不计数量。”

这回一旁的廖壁却不乐意起来,瞟了一眼钱长老,那人无话,廖壁心斥一句“老奸大奸”,干脆本身开口:“水金霜为玄极金丹质料,一钱可成丹十枚,十年却一定有一钱,多么贵重,就为了那闯一个鬼域谷却闹出天翻地覆的凡胎朽木——”

他想随她而去。

“师姐……”他握紧她冰冷的手,光阴回溯,他们终能并排葬身峥嵘岭。

死寂多时,廖宫主轻叹出声:“心脉难续,但人亦需救,玄极金丹当用则用,不成苛省。”

沈邑不爱服侍人,教唆酒保替马含光换衣也老是草草了事,眼下见他墨色的亵衣未系好,又于睡梦中压了一压,打褶且混乱。那原该如缎子般和婉且富有光芒的长发也略有几分暗淡,疏松地披垂着,随马含光行动掉落几束于胸前,总之就是病态当中另有几分养眼。

沈邑苦笑,向他走近:“入鬼域谷试炼的又非廖壁,统共两个,你说哪个?”

马含光病榻缠绵几日,面色惨白如纸,唇周生出青茬,他眼眸深,鼻根挺,若蕉萃起来就愈发显得眼下黛影深沉,但是病中也有病中的孱羸,黑瞳恍忽,凛冽锐减,反叫人瞧了生怜。

“师姐!”

仿佛有很长一段时候,马含光未曾于此种悲喜参半的梦境中浮沉。

廖壁不甘:“我此话有错?鬼域谷应战乃万极传统,哪位宫主传人不是以身试险?成败各凭本领,赢是常理;输了,却还为此枉送性命,就只能怪她不自量力。”

马含光双唇干裂,几分薄,唇心间痴痴呓着絮语,并未理睬沈邑,沈邑凝神一听,当即点头,竟还是“师姐”。

宫主廖华从鬼域谷抱返来的,便就是个浑身染血的血人。原说这失而复得的小少主不受宠,归宫四年也只见宫主对其不闻不问,可到底血浓于水,眼下试炼出了岔子,命悬一线,廖宫主终究急得跳了脚。

宫主一跳脚,整座罗藏山也得跟着震上三震。

马含光本已拉开门扉,正待抬脚,行动却蓦地顿住。

出云岫密使独居,保护病患整整三日不眠不休的沈密使,单手支头于桌边入梦之际,再次被一声惨烈至极的沙哑惊呼打断。

……

病中大呼胡言,虽只稀有次,可也是“师姐、师姐”好似要剜他的心般,现在好可贵醒来,瞧着似不复苏,恍恍忽惚仍要去寻师姐。

他转头问:“你说甚么?”

猗傩峰五方祭司之首,大祭司崔楚,因循万极教义奉巫神,亦通巫术,身兼巫医,便是在场当中医术最高的一名。

“怪我?”廖壁下认识翻开了手中铁扇,却又阖上,“我与她相认不过四年,相处更不过数个时候,谁知你廖宫主恋人各处,今后另有多少个如她普通的亲mm,我大家都分些血性,只此一副身子,怕是分不过来。”

五指于身侧虚虚地攥了攥,马含光道:“她人在哪?”

“哦,”沈邑反应过来,“死得密密麻麻,清算费事,放了把火全烧了。”

如许的他,还会晓得何谓惭愧么?追逐强大,就无需自恼,越是懊悔,就越是会令意志扭捏。马含光最该仇恨与毁灭的人是本身,可他恰好催眠本身去绕开这些,去仇视别人,统统那些曾与伍雀磬之死相干的人事物,才是他真正需求排解仇恨的宣泄口。

马含光膝头忽有虚软,人晃了晃,似要倒,被沈邑一把搀住。

如果说正邪两道联手摧毁了贰心之所钟,一样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才是终究令伍雀磬魂殁九幽的屠刀。

是否统统都得以结束,马含光颤栗挪步,倾倒于那人身侧。

沈邑一愣:“尸身?”

实在他做不到的,随时都会半途而废,随时都想着与她鬼域相见。

左护法保存一具尸身长达五年,终究祭出了他的杀手锏,马含光全然没有任何接招的余地。他找了这么久的人,哪怕是一根枯骨、一缕青丝,他都已禁止不住与其长眠。伍雀磬要杀他,他终究得感一种惭愧获得开释的满足。他晓得那尸身不是她,非常复苏,他也顺从着不肯放弃,一条走到本日才言放弃的路,他灵魂浮空,俯视本身,只看到一具可悲得令人作呕的残躯。

但是他高估了本身的武装,他乃至高估了本身的决计,哪怕一点与伍雀磬相干的表示与提示,足能够令他深陷此中。他不想健忘,却又要强自健忘,越是回味,就更是仇恨。到头来,恨当初阿谁心机蠢钝的本身,恨现在这个沉迷软弱的马含光,最难的不是如何去毁灭别人,而是如何不在这各式挣扎中自我扼杀。

马含光怔怔地瞧了沈邑半响,沈邑一样细察对方,见他不过颜容暗澹,却全无情感上的起伏,也对,这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马密使。

“你给我开口!”廖宫主猛一拍桌,久闭的双眸亦随之大张,眼神如刀,桌案亦被拍得巨震,虽未将任何物件化为齑粉,却令房中之人无不为之一颤。

“孽子!”廖宫主一伸手指向廖菡枝闺阁,“阿谁是你mm,内里躺着的是你亲mm!她现在身受重创,存亡未卜,也许活不过明日,你却事不关己,在这里落井下石,莫非你就连一点血性也无?!”

上一章 设置 下一章
温馨提示:
是否自动播放到下一章节?
立即播放当前章节?
确定
确定
取消
pre
play
next
close
返回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