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辨冤狱寒朗力谏 送友丧范式全交(1)

却说广陵王荆，自奉诏还国后，仍然怀着异图，应二十四回。暗中引入方士，屡与谋议，且日望西羌有变，可借防边为名，称兵构乱。事为明帝所闻，特将他徙封荆地。荆越加恚恨，至年已三十，复召相工入语道：“我貌类先帝，先帝三十得天下，我今亦三十岁，可起兵否？”相工支吾对于，一经趋出，便向处所官报明。处所官当即奏闻，朝廷遣使责问，荆因逆谋发觉，不免错愕，自系狱中。明帝尚不忍加罪，仍令衣租食税，惟不得管属臣吏，另命国相中尉，代理国事，慎加束缚。荆犹不肯改过，潜令巫祝祷告，为禳解计。国相中尉只恐本身坐罪，详报上去，廷臣即劾他谩骂，立请加诛。诏尚未下，荆已他杀，怯懦如此，何必主谋？明帝因荆为同母弟，格外怜恕，仍赐谥为思王。嗣且封荆子元寿为广陵侯，食荆故国六县，又封元寿弟三报酬乡侯。荆死逾年，东平王苍入朝，时在永平十一年。居住月余，告别返国。明帝送至京都，方才与别。及还宫后，复怀思不置，特亲书诏命，遣使赍给东平太傅，诏曰：

本来光武帝十一子，惟临淮公衡，未及王封，已经殇逝，另有兄弟十人，除明帝得嗣统外，要算东海王强，及东平王苍，最为循良。强逾壮即殁，事见前文；苍却持躬勤慎，议政精密，比东海王更有才干，以是保全名位，备荷名誉。独楚王英为许美人所生，许氏无宠，故英虽得沐王封，国最贫小。明帝嗣阼，系念亲亲，却也屡给犒赏，并封英舅子许昌为龙舒侯。偏英心胸非望，竟然有觊觎神器的隐情，前次访求佛法，并不是故意清净，实欲仗那佛氏灵光，庇护己身。嗣是私刻图印，妄造灵符。到了永平十三年间，忽有男人燕广，诣阙告变，弹劾楚王英，说他与渔阳人王平颜忠等，造作图书，谋为不轨等语。明帝得书，发交有司复查。有司派员查明，当即复奏上去，略称楚王英调集奸猾，假造图谶，擅置诸侯王公将军二千石，大逆不道，应正法刑。明帝但夺英王爵，徙英至丹阳泾县，尚赐汤沐邑五百户；又遣大鸿胪持节护送，使乐人奴婢妓士鼓吹随行。英仍得驾坐辎軿，带领卫士，如有游畋等情，准卫兵持弓挟矢，纵令自娱。后代既受封侯主，悉循旧章，楚太后许氏，不必交还玺绶，仍然留居楚宫。时司徒范迁已殁，调太尉虞延为司徒，复起赵熹行太尉事。楚王谋泄，先有人奉告虞延。延因藩戚嫡亲，不便举发，延捱了好几日，即由燕广上告，惹动帝怒，且闻虞延搁住不奏，传诏切责，延惧罪他杀。又枉死了一个。楚王英至丹阳，得知延不为奏明，尚且遭谴，本身恐再撄奇祸，干脆也他杀了事。事闻阙下，有诏用侯礼葬祭，赙赠如仪，封燕广为折奸侯。一面且穷治楚狱，耐久不解，自京师亲戚，及郡国吏士，展转连累，嫌重正法，嫌轻谪徙，差未几有千人；另稀有千人被系，淹滞狱中。何必兴此大狱？先是光武帝舅樊宏，曾受封寿张侯，光武帝母为樊重女，见前文。宏子倏秉承父爵，累世积德，戒满守谦。明帝因东平王苍，亲并且贤，特将寿张县移益东平，改封倏为燕侯。倏弟鲔尝求楚王英女为子妇，倏从旁劝止道：“前在建武年间，我家并受荣宠，一门五侯，樊宏兄弟，并得封侯。当时只教一语进谏，便是子得尚主，女得配王，不过天道忌盈，贵宠过分，适足招灾，以是可为不为。今我家已不如前，怎得再联婚帝族？且尔只要一子，为何弃诸楚国呢？”鲔不肯从谏，竟为子赏娶得英女。及楚狱一起，倏已早逝，明帝曾闻倏媒介，且追怀旧德，令倏诸子俱得免坐。英尝私录天下名流，编成薄籍，内有吴郡太守尹兴姓名，是簿被有司取入，按名逮系，不但将尹兴拘入狱中，甚且连掾史五百余人，俱执诣廷尉，酷刑拷讯。诸吏不堪痛苦，多数致死，惟门下掾连续，主簿梁宏，功曹驷勋，备受五毒，害得肌肤腐败，奄奄一息，终无异词。续母自吴中至雒阳，烹羹馈续。续虽经毒刑，倒是辞色慷慨，何尝改容，及狱吏替续母进食，续不由下泪，饮泣有声。狱吏诧问启事，续且泣且语道：“母来不得相见，怎得不悲？”狱吏本未与续申明，又怪他何由得知？还要细问，续答说道：“这羹为我母所调，故知我母必来。我母常日截肉，何尝不方，断葱以寸为度，今见羹中如是，定由我母到此，亲调无疑。”说至此，更涕泪不止。孝思可嘉。狱吏乃传达有司，有司具状奏闻，明帝也不觉动怜，才将尹兴等一并开释，使归客籍，监禁毕生。虽得不死，痛苦已吃得够了。

告别以后，独坐不乐，因就车归，伏轼而吟，瞻望永怀，实劳我心。诵及采菽，以增感喟。采菽见诗经，系天子答诸侯诗。日者问东平王：处家多么最乐？王言：为善最乐。其言甚大，启予多矣。今送列侯印十九枚，诸王子年五岁以上能趋拜者，皆令带之，王其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