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出塞外绕途歼众虏 顾隆中决策定三分(2)
过了数日，备与亮方商讨整军，忽由刘表遣人致书，邀备至荆州议事。欲知备曾否应召，且至下回再详。
田畴不肯事袁绍，独于曹操之北伐，一召便来，虽为乡里抱怨，愿诛蹋顿，然蹋顿为汉虏，操亦一汉贼耳。就使蹋顿可诛，而袁氏二子，不该迫之同毙！畴曾得袁氏之征辟，知己之感，宁独无之？岂可因前日之未往，即视袁氏如眼中钉，必毁灭之而后快乎？但是袁尚兄弟之毕命，动手者为公孙康，实则畴实使之。吾不知畴何憾于袁氏，何德于曹操也。及尚首揭竿，向之吊丧，侯封所及，誓死固辞，此特矫情干誉之为，有识者固已齿冷矣。必如诸葛孔明之隐处南阳，不屑轻出，待至刘备三顾，勤勤奋恳，方效奔走，名流之出处，如此慎重，岂田畴辈所得望具项背乎？三国人才众矣，如孔明者，其固超类超群哉！
备复至新野，待庶益厚，庶语备道：“南阳有诸葛孔明，世称卧龙，将军亦愿相见否？”备忙说道：“既有这般名流，怎不肯见？但比君才具何如？”庶答说道：“孔明尝自比管仲乐毅，如庶鄙人，怎得相拟？”备又说道：“君既与彼相知，请即劳君一行，邀与俱来。”庶摇首道：“此人可就见，不成屈致，将军宜屈驾相顾，或可出来预谋；不然虽厚礼雇用，恐卧龙一定出山呢。”备听了庶言，乃留庶与赵云等守城，自偕关张二人轻车简从，径往南阳。一时访不着孔明，只遇一襄阳名流司马徽，两造论述姓名经历，才知徽字德操，隐居不仕。备虽与徽初度会晤，但见他道貌清癯，料非俗气，因叩问世事，并乞互助，徽答语道：“山野鄙夫，未识时务，识时务须求豪杰，其间有伏龙凤雏，皆济世才，得一人便可定天下。”备问伏龙凤雏，姓甚名谁？徽答称诸葛孔明庞士元。备即说道：“此来正欲访卧龙先生，可惜未遇。”徽答说道：“卧龙高卧隆中，若果诚恳相访，当肯出见，幸勿轻视此人。”备唯唯谢教，方才告别。次日又往隆中，拜候孔明。隆中系是山名，在襄阳城西二十里，为南阳属地。孔明名亮，本系琅琊郡阳都县人，就是故司隶校尉诸葛丰后嗣，父珪早卒，亮与弟均随叔父玄，徙居南阳。玄与刘表有旧，旋亦病殁，亮遂就隆中结一草庐，躬耕陇畔，好为《梁父吟》。平居与博陵人崔州平，汝南人孟公威，颍川人石广元，常相来往；就是徐庶，亦与为知友。徐庶等学务精纯，惟亮独持大抵，尝与庶等晤叙道：“君等退隐，可至刺史郡守。”及庶等问亮志趣，亮浅笑不答。自命不凡。他知刘备过访，未肯遽见，第二次复回绝，直至备三次枉顾，方才出迎。备见亮身长八尺，貌秀神怡，头戴纶巾，纶音关。身披鹤氅，飘飘然如神仙中人，不由的寂然起敬，便向亮拜手道：“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前已两次晋谒，留告姓名，本日得蒙访问，不堪幸运。”亮安闲答礼，亦自报歉衷，相互谦逊一番，各归坐位。备始自述本意，请亮出山，亮推让道：“干脆愚野，无志功名，将军如忧国忧民，还请另访高士。”备慨然道：“德操元直，并极称扬，先生不出，如何安国？如何定民？”亮乃笑问道：“将军意欲如何？”备移坐告密道：“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已久，备不度德量力，欲为天下声明大义；只恨智浅术短，迄无所成。惟私心耿耿，不甘作罢，以是敬候先生，幸乞见教。”亮因说道：“自从董卓构乱以来，豪雄并起，跨州连郡，不成胜数；曹操比诸袁绍，名微众寡，乃竟兼并袁氏，转弱为强，虽赖天时，亦借人谋。今操已拥众百万，挟天子令诸侯，此实不成与争锋；孙权占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民附，贤达乐为彼用，根底已固，不成轻图，只能与他结好，恃为外援，荆州北据汉淝，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自古称为用武之地，主不得人，决难坐守，天今留待将军，将军可成心否？还无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向号天府，高祖尝得此以成帝业；今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不知存恤，草泽智士，望得明君。将军为帝室世胄，信义著闻四海，统辖豪杰，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守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孙权，内修政治，待天下有变，可命一大将，自荆州出向宛洛，将军自率益州众士，出向秦川，百姓必且箪食壶浆，欢迎将军，岂不是霸业可成，汉室可兴么？”打算清楚，了如指掌。备喜答道：“先生所言，足开茅塞，但愿不弃庸陋，出山互助，俾备得随时领教。”亮又谦让道：“将军雅意，本当敬从，但亮疏懒已久，恐多废事，未敢报命。”备黯然道：“先生具此大才，不肯为备劳驾，备原不幸，汉且垂亡。”说至此，语带哽咽，竟至泪下。肝胆如揭。亮不由感激，因即承诺。备乃命关张入拜，留赠玄纁束帛，亮不肯受，经备再三诚心，方才收下。亮有妻黄氏，为淝南耆士黄承彦女，发黄面黑，才德独优，亮不嫌丑恶，竟纳为妇。南阳人有谎言云：“莫作孔明择妇，止得阿承丑女。”亮听人嘲笑，独谐伉俪，毫无闲言。梁孟今后，应推诸葛佳耦。至是介弟均，奉嫂家居，自与刘关张三人，同至新野，当由徐庶等接入，故交聚会，当然相亲；徐庶走马荐诸葛，出自罗氏《三国演义》，按《蜀志·诸葛传》中，庶尚留新野，未曾诣操，今从之。备更待亮若师，情好日密。关张二人，很有疑议，备独与语道：“我得孔明，仿佛如鱼得水，幸勿复言。”关张乃止。可见得才如诸葛，唯刘备方能揽用，自是君臣相得，言听计从，三分天下的政策，就此开端了。小子有诗咏道：
究竟公孙康杀死尚熙，是何定见，应当就此表白：康父名度，本系辽东人氏，由董卓举为辽东太守，乘乱自主，号称辽东侯，领平州牧；东伐高句骊，西击乌桓，又越海收东莱诸县，把持一方。操因辽东路远，但欲奉诏皋牢，拜度为武威将军，封永宁乡侯，度怒说道：“我已自王辽东，还要甚么永宁乡侯？”遂将所赐印绶，搁置武库中。既而度死康嗣，就将永宁侯封，转给弟公孙恭。袁绍据冀州时，尝欲兼并辽东，未得如愿；及尚熙败走，途中私相谋议道：“我兄弟为操所攻，致失四州，今不如投奔公孙康，康若出见，就好把他格毙，得了辽东，尚可借地容身哩。”四州且一并落空，还欲窥测辽东，真是妄图。不料公孙康比他狡猾，待至二人报到，预先埋伏甲士，然后延令入见。二人佩剑出来，才至中门，便由甲士凸起，把他抓住，连拔剑都来不及，只好束手受缚，牵置门外。时已初冬，塞外早寒，尚为风所吹，求给坐席，熙欣然道：“头颅且远行万里，要席何用？”爱妻已向人送暖，自可断念塌地。公然席不得给，反赠他一碗刀头面，同时毕命，康即将两首献入曹军。操表封康为襄平侯，拜左将军；并将尚首悬竿示众，命令敢哭者斩。袁氏故吏牵昭独设祭举哀，操却叹为义士，举作茂才；田畴也往吊丧，操亦不问，不顾前令，满是奸雄手腕。惟仍欲封畴为侯，畴以死自誓，决不就封，但挈家属三百余人，随操同返邺中。操见畴志决词坚，乃不予封邑，使为议郎；何不并议郎辞去。一面养兵蓄锐，再图南略。会闻荆州牧刘表，遣刘备出屯新野，为北伐计；乃遣部将夏侯惇于禁等，率兵万人，南行拒备。备自汝南奔依刘表，工夫易过，倏忽五年。建安六年玄月，备奔荆州，此时已建安十二年了。曹操北攻袁氏，即劝表乘虚袭许，表素无弘愿，不肯远图。果不出郭嘉所料。及袁氏败亡，操回邺城，表复觉生悔，乃邀备与宴道：“前日不消君言，坐失时缘，很觉可惜！”备反慰语道：“今天下分裂，兵戈四起，前失时缘，安知今后不得再逢？但教后此毋误，就不必追恨了。”话虽如此，心中总不免难过。少顷起座如厕，自视髀肉复活，不觉潸然泪下，回至席间，面上另有泪痕，为表所见，向备诘问。备实告道：“备尝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久不骑马，髀里肉生，日月如流，老已将至，功业却毫无建立，以是不能无悲呢！”表乃遣备出屯新野，备宴毕即行。既至新野，得与颍川人徐庶相遇，延为宾佐，刚巧操将夏侯惇于禁，引军来攻，庶为备划策，自烧屯粮，出城南走；惇与禁疑备怯战，麾兵急追，不料伏兵四起，掩击一阵，杀得夏侯惇等七零八落，清算残众，逃回邺中。
未届丁壮才冠世，知公不是等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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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出山时，年方二十七岁。
茅庐三顾豪情真，前席才将伟略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