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焚乌巢曹操屡施谋 奔荆州刘备再避难(1)

既而许都遣回张纮，令为会稽东部都尉，且赍奉圣旨，受权为讨虏将军，体味稽太守。纮前为孙策所遣，入贡方物，曹操留他为侍御史，差未几有两三年。至袁曹相争，策欲袭许，很有风声传入都中，自操以下，俱有戒心；独郭嘉料策轻浮无备，必为匹夫所制，未足深忧，公然不出所料，策即死亡。操得策凶耗，便欲乘丧东略。侍御史张纮，谓乘丧非义，倘或不克，反致弃好成仇，不如皋牢为是。名为曹氏，实助孙权。操乃表权为讨虏将军，即便纮东还辅权，劝权内附，纮是以奉诏归吴，权母吴太夫人，因权尚幼年，委纮与张昭同事，纮随时献替，知无不言。

操阅书后，决计不退，但令逻骑四探敌踪。

绍复遣兵运粮，特选大将淳于琼，带领万骑，驻扎乌巢，庇护运兵来往。也算惩前毖后，可惜仍遣醉汉。琼领命自去。沮授复入白道：“琼出屯乌巢，尚系孤军，未足深恃，可另遣偏将蒋奇，作为支队，巡弋乌巢，既可防操，又可援琼，庶不致误。”绍摇首不答，授怅怅趋出。又由谋士许攸入谏道：“操兵本来未几，今悉众拒我，许都必虚，若遣军袭许，幸得霸占，可奉帝讨操，操必成擒，就令未下，亦好使操首尾奔命，破操也不难了！”确是奇策。绍仍然不从。攸尚欲有言，忽由统军审配趋入，报称攸家眷犯法，应拘系论罪，绍遂瞋目顾攸道：“汝不能正家，还敢向我饶口么？”说得攸且惭且愤，奋然出帐，自思与操有旧，径奔操营。操闻攸来奔，跣足出迎，抚掌笑语道：“子远肯来，事无不济了！”子远即攸表字，操延攸入坐，殷勤问计。攸先说道：“我曾劝绍轻兵袭许，首尾夹攻。”操不待说毕，便惊顾道：“子远何如施此毒计？”攸接入道：“公不必错愕，袁绍无知，未肯听我，反将我家眷收系，以是背绍来奔。”操喜答道：“绍不能用君，怎得不败？”攸复反诘道：“公今另有多少粮饷？”操答言可支一年，攸嘲笑道：“这怕一定？”操又言足支半年，攸拂袖遽起，向操纵色道：“公不欲破袁氏么？何如相欺！攸当告别。”操忙将攸挽住，低声与语道：“军中不便明言，实告子远，军粮只要一月了！”攸又笑道：“我料公粮食垂尽了！内无粮草，外无救济，危急在目前了！”操皱眉道：“子远既不弃旧友，惠然肯来，该当为我设法。”攸乃说道：“绍有辎重万余，屯积乌巢，派淳于琼扼守，琼嗜酒无备，公可用轻骑掩袭，焚彼积聚，不出三日，绍军自乱，另有不败么？”操闻言大喜，虐待许攸。

且说曹操既表封孙权，皋牢东方，乃复出临官渡，与袁绍决斗。绍屯兵阳武，探得操再出督师，也欲引军进步。沮授进谏道：“我军虽众，英勇不若彼军；彼军虽精，粮储不若我军；彼军利战，我军利守。最好是对峙不动，待至彼军粮尽，不战亦溃，还怕不能制胜么？”绍怒叱道：“汝怎得屡沮士心，看我前去破操，再来问汝！”说着，便麾军大出，进逼官渡，择地立营，横亘至数十里。操亦分营抵抗，出兵应战。绍军锐气方盛，并力杀出，无人可当，曹军抵挡不住，且战且退，还丧失了好多人马，操亲率精兵援应，方得战退绍军，收军回营。过了两日，整军再出，又复得胜，乃还营静守，徐觇敌变。绍却至操营内里，四筑土山，上设高橹，令弓弩手登楼射箭，飞入操营，操兵大惊，仓猝用盾蔽身，另稀有人中箭毕命。操见军心慌乱，忙集谋士商讨，想出一种御敌东西，连夜制造，叫作发石车，车中储石，扳机策动，能击空至数丈以上，车既形成，便向着土山，打击上去，石势激射，破坏楼橹，绍军无处藏躲，多被打得头破血流，因骇呼为轰隆车。此即后代用炮之滥觞。嗣是绍军不敢登高放箭，操营少安。绍又令军士夜凿隧道，欲通操营，操命在营内四周掘堑，环水自固，绍亦计无所施。两下里持至月余，操军渐疲，粮又不继，各将士多有归志，累得操亦迟疑莫决，自思侍中荀彧，留守都中，不如派人往询，令决进退，乃令人赍书致彧。数日即得彧答信，操仓猝展览，书中略云：

权见策已殁，哭倒床前，张昭从旁劝止道：“这时非一哭所能了事，应勉承先志为是。”乃使权换衣，扶他上马，使出巡军；且率僚属上表朝廷，下饬表里文武百官，还是供职，周瑜在巴丘闻讣，星夜奔丧，驰入吴会，权令与张昭共掌国事，一面摒挡丧葬，措置如仪。时权年方冠，各属地未尽从命，幸亏张昭周瑜，悉心辅弼，招贤求治，始得复安，太夫人吴氏，亦明达事机，在内筹划，诸政毕理。

却说孙策揽镜照形，遂致晕倒，究竟为着何事？本来镜中现出于吉，令策生惊，以是倒地，及经摆布舁置床上，极力施救，方得复苏。自知不能复兴，乃召长史张昭等入嘱道：“中国方乱，不能遽平，我得占有吴越，地控三江，吴淞江，钱塘江，浦阳江。底子既立，本思与卿等共图大业，不料天不永年，无可挽回，卿等可善辅我弟，静观成败。”说至此，顾见弟权在侧，便将印绶取交，且语权道：“决机战阵，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使经心，安保江东，我不如卿。卿宜念父兄创业艰巨，毋自贻误。”权涕零拜受，策又与母吴氏，妻乔氏等死别，瞑目竟逝，年止二十六岁。难为大乔。

绍悉众聚官渡，欲与公决胜负，公乃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且绍布衣之雄耳！能聚人而不能用，以公之神武明哲，而辅以大顺，何向而不济，今谷食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间也。是时刘项不肯先退者，觉得先退则势屈也。公以非常家一之众，划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得进，已半年矣，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不成失也，惟明公图之！

周瑜复荐入鲁肃，说他才足匡时，权即引为宾佐。又有琅琊人诸葛瑾，表字子瑜，避乱江东，敏达有识，权亦闻名延入，待若上宾，嗣即令为长史，转中司马。他如汝南人吕蒙，善于军事，令为别部司马，锻练甚勤。会稽人骆统，素孚物望，令为功曹，行骑都尉事。统尝劝权尊贤接士，勤求民隐。下蔡人周泰，寿春人蒋钦，余姚人董袭，庐江人陈武，皆随策丰年，转战建功。泰字幼平，曾随权居守宣城，突遇山贼围攻，权几为所害，幸亏泰翼权出围，身中数十创，死里逃生，是以权倚若心膂，报酬较优。另有吴人陆绩，年六岁往谒袁术，术出橘为饷，绩怀藏三枚，至拜别时，橘竟堕地。术笑语道：“陆郎来此作客，乃怀橘引去么？”绩跪谢道：“欲归遗老母。”术乃叹为奇儿。至孙策在吴，与张昭张纮等共谈武治，绩幼年末坐，起家遥答道：“管仲相齐桓公，九合诸侯，不消兵车，孔子亦谓远人不平，须修文德，今闻诸公徒尚武力，绩虽童蒙，未敢附和，还请诸公三思！”名论不刊。说得张昭等俱为动容，策亦另眼相看，厥后绩博览群书，兼通历数，事权为奏曹掾，以奸佞闻。别的一班旧将，如程普韩当黄盖太史慈等，并戮力辅权，江东基业，得今后渐固了。总叙一段，见得孙权创业，全赖得人之力。

忽由徐晃部将史涣，拿住绍谍一人，问明敌情，得知绍遣将韩猛，至冀州运粮，本日可至，因报知徐晃。晃转白曹操，荀攸在旁进议道：“绍将韩猛，恃勇轻敌，若使良将绕道往击，定可得胜。”操问何人可使？攸即举徐晃。晃亦志愿效力，便率史涣等往截韩猛。猛押粮车数千乘，将到官渡，适被徐晃截住，两下厮杀，倒也是个敌手，不防史涣潜至猛后，放起一把火来，焚毁粮车，遂致猛心慌意乱，拍马返奔。晃驱军杀上，与史涣合烧辎重，数千辆粮车，统化劫灰，乃引兵回报，得操奖叙，自不必说；独韩猛剩了一双白手，回见袁绍，绍即欲斩猛，经众官一再安慰，才得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