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梅香时雨教宫规，月缺太微难团圆
她见我凝神听着，又持续说道：“不过此次选秀，皇上与太后商讨后，已钦点了朝中次辅郑尚书的女儿入主中宫为后。”
她敛目低首，恭敬说道：“小主谬赞了。”
我猎奇问道：“姑姑和我说说皇上吧。”
“小主客气了，现在这宫中位分最高的是纯妃娘娘和信妃娘娘。纯妃娘娘是首辅吴尚书的次女，也就是太后娘娘的内侄女，家着王谢，身份崇高，人也是长得仪态万千，这论宠嬖，是宫里的头一份。”婢女细细的说与我听。
我朝外看去，缺月挂疏桐，一弯残月半躲半藏在云朵里。
这宫中端方极多，教习姑姑需求一样一样的教诲，以是我便让羽香将时雨轩正厅后的一间偏房腾出来，给婢女姑姑暂居，省了她来去之烦。
这三日，我每日卯时三刻起，亥时方才安寝。婢女姑姑极其详确严格，固然平时对我是极其驯良体贴，但学起这宫规宫仪定是要做到涓滴不差，方才放我过关。我要学这宫中妃嫔的端方和礼节，琼奴作为我带进宫的贴身侍婢，她也要和婢女姑姑学宫女的端方和礼节。
她说的详细，我听着略有些懂了。
她没觉出甚么不对，便替我解答道：“原也为这事在朝堂上起过争论，厥后太后言语说皇上还年幼，那次选秀便未为给皇上立后，故皇上至今还未亲政。”
我忙带着琼奴和羽香略理理好服饰，跪倒行大礼，口中道：“臣女接旨。”
“明日就要搬到启祥宫的琼华轩去了，你还要和琼奴辛苦，把行李都办理安妥，也不知这启祥宫里住着哪位娘娘？”我笑问道。
我见她言谈举止，穿着打扮皆是不俗，就问道：“姑姑现在哪当差呢？”
我笑道：“看你性急，这玉轮本该是圆若银盘，如何剪个缺月。”
婢女耳背，听着了，遂说道：“天然有辨别。小主是选秀入宫，是朱紫。祖制规定选秀入宫的小主位分都该在从五品上，而如果那些房内的女官、宫女或是粗使的宫人蒙幸得龙宠的话，便须得从最末位的换衣做起，并且祖制宫女晋封不能越级，只能逐级晋封。”
这纯妃家世显赫，又是太后的内亲，难怪能位列妃位。只是不晓得这信妃娘娘是个甚么来源，竟然能同列妃位。
三人昂首叩首，齐声道：“谢皇上隆恩。”
领了旨，我笑对前来宣旨的公公道：“辛苦公公了，公公要不进屋略坐坐？”
我听了，朝她见礼，口中道：“见过姑姑。”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原镇江总兵沐远之女沐贞儿，着封为从四品朱紫，赐居启祥宫琼华轩。钦此。”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夜空下的太微城倒是一片灯火光辉，东西长街上的宫灯照的殿宇上的飞檐似荧光飞闪。放眼望去，那一重接着一重金碧宫顶，一层连着一层的飞檐翘脊以后，在暗黑的昏黄中，立着一座二层宝顶殿宇修建，峨峨中透出几丝灵秀之气。
我见他如此说，便唤琼奴封了份银子赏他，他欢天喜地的谢过了。
她接过茶盅，翻开盖，细细闻了一道，方才低头呷一口，笑道：“小主客气，这是做奴婢的本分。”
我听她这么说，略微有些放心，笑道：“既然宁嫔娘娘脾气暖和，那就是最好的。那另有位姜常在，并未听婢女姑姑提及过。”
羽香奉上香茶，我笑问道：“要烦劳姑姑这几日了。”
羽香屈膝对她一礼，然后对我道：“小主，这是太后派来的教习姑姑，婢女姑姑。”
正说着，就从窗内瞥见有几个寺人提着灯笼朝这边走来。羽香见了，喜道：“定是来宣旨的了。”说着，忙号召琼奴服侍我起家，替我清算衣装。
她一笑，手朝窗外指去：“蜜斯，你自个瞧。”
婢女姑姑瞥了琼奴一眼，低首，语音含笑道：“小主是端庄选秀入的宫，册封也该是从五品的常在以上位分。”
琼奴和羽香服侍我坐上炕，羽香后退两步，毕恭毕敬的向我行了个大礼，口中道：“奴婢叩见朱紫小主，恭喜朱紫了。”
她抿嘴一笑，朝我道：“奴婢现在在寿安宫定太妃娘娘那边奉养。”
三日过后，我和琼奴对这宫里的端方、礼节已是根基熟知了。婢女姑姑便辞了我，前去太后那边复命，我内心谢她，也觉她只这几日劳累，临去前送了副玉镯子给她。
我赶快用黛笔扫了扫蛾眉，便跟着羽香走到轩外。轩外站着位姑姑，约摸三十岁年纪，鹅蛋脸，肤似白雪，一双流波美目，面上略施胭脂红，梳螺髻，戴着素雅的宫花，鬓边插着支雪梅银钗，穿戴平光斑斓兰草的暗紫宫装。
那婢女道：“奴婢正要和小主说呢。我们皇上是先帝爷的第十子，单名一个泽字。先帝驾崩，皇上七岁即位，改年号永徽，尊生母柔妃娘娘为皇太后，因皇上年幼，便由太后娘娘垂帘听政至今。永徽八年，皇上第一次选秀，共选了七位主子、小主。第二次选秀便是永徽十一年这一次。”
我听得很细心，婢女持续说道：“除了纯妃娘娘和信妃娘娘，这宫里的主子另有两位贵嫔主子和四位嫔主，待来日小主觐见皇后时，便能够见到了。”
才清算安妥，就有为首的一名寺人立于门外，口中大声道：“秀女沐贞儿接旨。”
羽香听我说这话，开端并未太明白，过了一会回过味来，忙施礼，欣喜道：“奴婢多谢小主提携。”
两人闲谈一会，就见那婢女起家，正色说道：“小主，这大梁朝立国一百余年，**妃嫔的名号、位分历朝多有变动，厥后经武宗天子下旨，这才钦定下来。我们**由中宫皇后娘娘统领，共分七品十四等妃嫔位分，上有贵妃、妃位，下有换衣、承诺这些小主。”
一夙起来，琼奴便服侍我梳洗打扮，我正对着铜镜描眉，就见羽香走进房中。她挪着碎步走近前附在我耳边道：“小主，教习姑姑来了。”
我忙唤琼奴扶了她起来，我抬眼打量着她，这羽香十五六岁年纪，生的小巧小巧，这几日她服侍我也可谓是经心极力，非常诚恳，并没有甚么花心机、鬼点子。因而我便打下主张，朝她笑道：“何必行此大礼呢？还怕今后没有机遇如此唤我吗？”
我点点头，略饮了口茶，用手中蜀绣绢子拭了拭嘴角，笑问道：“不知这宫中现有哪些娘娘、小主，还劳姑姑和我略说说。”
望着那殿宇的檐角，我才实在的感遭到了，现在身处在太微城。我终究入了宫，成了这太微城里的一宝朱紫。启祥，启泰平和，一家团聚相依方才气够叫做平和。而我，父母双去，而亲族又正在遭罪。我心中透出一丝恨意，叹一口气，虽是恨，可却得一步一步的走，在这宫中须得步步惊心。放下银剪，我摊开手中刚剪好的彩纸，梅兰众花拱月，月光普照大地，好一幅天上人间剪纸，久久映在我的瞳孔里。
“这启祥宫的主位是宁嫔娘娘，另有位姜常在也住在启祥宫中。奴婢之前在司珍房当差时就听启祥宫里的姐妹说，宁嫔娘娘脾气很好，对下人非常暖和。”羽香和我说道。
却见那婢女身子一侧，侧对着我而站，既是受了这礼，又好似没受这礼，这是宫里的端方。她笑道：“奴婢奉旨，前来教习小主宫规宫仪。”
琼奴小声道：“这里另有辨别？”
羽香剪的是福禄双星，她边剪便道：“按例本日该有外务府的人过来宣小主册封的旨意了，如何这时候了还不见人来。”
吃过晚膳，感觉天气尚早，就和琼奴、羽香筹议着取些彩纸来剪纸玩。琼奴手巧，不一会就剪了个嫦娥奔月，她展开叫我看。
婢女又道此次选秀共有九位秀女得选，现在都安设在德颜宫内。
琼奴和羽香忙让她进屋，我请她坐，她却辞了。我也不勉强，便唤琼奴取了面小杌子与她坐下。
我听了，笑道：“本来姑姑是太妃娘娘的身边人，难怪举止皆雅，言谈不俗。”
因而我问道：“那这信妃娘娘呢？”
“这**共有东西二十六座宫室殿宇，都环绕在中宫――坤仪宫四周，小主的启祥宫在东北角，左靠长春宫，右临望仙宫，”羽香对我说道，说着她放下剪子，对着窗子伸手指给我和琼奴看，“诺，小主，就是那边了。”
她见我出来，起家施礼道：“奴婢婢女见过沐小主，小主吉利。”
我听她提及太后垂帘听政一事，便故作猎奇问道：“皇上即在八年就已选秀过一次，如何却未立中宫，行大婚礼而后亲政呢？”
我把手中刚剪好的深谷幽兰纸花放到她手上，笑道：“这个有甚么好急的。”
“奴婢听人说，这位姜常在是大帝姬文琅帝姬的生母，本是尚宫局的女官，厥后被皇上看上了，封了换衣，仿佛颇得宠嬖，连晋两级，厥后有了帝姬，又晋的常在。”羽香拿起手中的彩纸持续裁剪着，对我道。
他笑道：“谢朱紫小主美意了，只是主子公事在身，没工夫陪朱紫吃茶了。”
“说来，这信妃娘娘和沐小主您一样，都是建邺人氏，是原两江总督苏大人的女儿。八年选秀入宫，和纯妃娘娘同日册封为贵嫔，又是同日晋的妃位。只是这信妃娘娘，夙来身子不大好，也不常出门见人。”婢女说道。
琼奴听了，心中猎奇，笑着插嘴问道：“我们蜜斯也不晓得会是甚么位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