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首饰
“你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忌讳甚么?快搬出去!”
秋昙想着,这么多金饰,自要分些给绿浓她们,若非她们照顾,她昨夜不定挺得过来呢!
“秋昙便很好。”
“另有你与安平县主的婚事……”
秋昙右手撑着脑袋,细细考虑起来……
因而,正趴在床上看玉轮哼曲子的秋昙,忽闻声帘别传来守诚的声音:“秋昙姐姐,东西我送来了。”
“推后吧,祖母,孙儿求您今后推一推,”秦煜忽软下声气儿,殷切望着老太太,“有好些事,孙儿还没想明白。”
在她被罚那一日冬儿跟秦煜闹别扭,还要吊颈?那定与她被罚有关,莫非真是冬儿把玉佩挂在她身上谗谄她,东窗事发?又或是她违了秦煜的令,将王府里玉佩的事儿泄漏给老太太,秦煜恼了她?
“二爷,您不是才从老太太那儿返来么?”守诚上前来推他。
可冬儿心胸不轨,谗谄秋昙,他能容忍怠惰无能的婢子,却容忍不了贴身民气机不纯。
老太太笑了笑,眼角的褶子像把扇子,她又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语重心长道:“有些事儿,毋须想得太明白。”
秦煜嘴角微不成察地勾了勾,淡道:“那就给她吧。”
“翠袖没同你说么,就是你被打板子昏倒的那一夜,”绿浓惊奇道。
冬儿实在是七年前老太太给他派的奴婢,固然身契已给了他,可秦煜想着,要放她出府还得知会老太太一声。
“再去,”秦煜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曲起来,轻点着扶手,有些话今儿他定要同老太太说。
“甚么东西?”秋昙往门口望。
糊胡涂涂也能过平生,乃至能过得更舒心,可秦煜不是能胡涂的人。
“不止呢,我看她去灶下端饭时,一双眼肿得桃子一样。”
期间他乃至想过要将她收房,因这些年他使惯了她,对她虽无男女之情,却有深厚的主仆交谊,何况她也倾慕他,留下她来不也是成全她么?
因着都是些赏奴婢的小玩意儿,多是纯银或鎏金的,玉石也并不贵重,只胜在做工精美。
“另有一事,几今后你爹南下巡军,要走几个月,你去瞧瞧他,做儿子的服服软,他做老子的,天然顺着台阶就下了,别总跟仇敌似的。”
冬儿走后,秦煜因怕她再想不开,便让守诚叮咛翠袖去耳房前看着她,他本身心潮彭湃,转着轮椅在屋里来来去去,不能停歇。
如此,守诚才撩帘进屋,将一梅花朱漆长条盒放在就近的新月桌上,秋昙却招手表示他拿过来,守诚只好又搬了放在她面前。
“守诚,推我去万寿堂,”秦煜忽而叮咛。
“为的甚么呢?”秋昙又问。
老太太传闻秦煜要提早让冬儿出去,再同意不过了,她道:“你想得开便最好,祖母早两年就想遣她家去,又怕没人服侍你,现在她要走了,你身边也不能缺人,可有中意的奴婢,好汲引上来服侍你,或祖母这儿再给你拨一个。”
回听风院时,已是傍晚时分,夏季的入夜得晚,落日早落下了山,玉轮升起来了,天幕却还是一片鸽灰色,院前挂上了竹骨灯笼,虚拢拢的两团橙光,他闻声紫竹林寥寂的蝉鸣声。
秦煜牙槽暗咬,很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你要的金饰。”
“我们也不晓得,像是同二爷闹了别扭,这几日她也没去屋里服侍,说是头疼,另有昨儿我见她清算东西,也不知如何了。”
垂垂几人说到冬儿吊颈的事儿,秋昙惊得半抬起上身,“她要寻死?甚么时候?我怎的不晓得。”
秋昙感受灵魂都要飘起来了,一大盒子金饰啊,都是她的了!
“可……我不好出来。”
“秋昙姐姐还挺精力的,就是动不得,支领的药明儿便用完了,我再去支,只是……”守诚清了清嗓子,话里带着笑意,“秋昙姐姐问我,您但是在她昏倒时说了要给她一箱子金饰。”
想着想着,他不觉想到秋昙身上,若方才那番话是秋昙说的便好了。
……
“那就更怪了,二爷待她如许好,总不会叱骂她,那她哭甚么?”
……
“你呀,你呀……真不知说你甚么好,”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又道:“自从她来了你院里,便诸事不竭,传闻她还丢了个镯子?盗窃不是小事,初时偷奴婢的,今后连主子的都敢偷了,这个你要上心。”
返来后守诚给秦煜回话:“我按二爷您的叮咛让冬儿姐姐清算东西,冬儿姐姐便哭了,她说她头疼,请二爷您脱期些日子,待她好些了自会出府去。”
入了院子,刚好李妈妈在喊绿浓等人用饭,秦煜被推着回了屋,守诚敏捷地点上两掖蜡,屋里立时亮堂了,而后他便去厨下把饭菜端过来摆上,秦煜没心机用,只吃了两个水晶虾饺,便命他将剩下的都端去给冬儿和秋昙。
秦煜坐在八仙桌前,用手赶着那只绕灯罩飞着的白蛾,“那明儿给她请个大夫吧,秋昙呢,如何样?前儿你支领的药用完了么?”
“孙儿就要她,旁人孙儿使不惯,”秦煜一字一句,朝上拱手。
她用手重抚着盒面上细致精美的梅斑纹路,而后虔诚地翻开,里头金的银的玉的光的确晃眼。她顺手拨了几拨,甚么溜金蜂赶菊别针啊,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啊,胡蝶鎏金耳坠子啊,另有碧珠钗、荷花莲子手串、嵌绿松石的小提头坠,真是应有尽有。
“甚么?”秋昙冲动极了,心道秦煜公然风雅,“快快快,快搬出去!”
秦煜应了,说本身会派人搜院子,寻出那贼人。
正所谓拿人的手短,接下来的几日,绿浓等人便常去秋昙屋里陪她说话,绿绮因那镯子的事,仍不大敢正视秋昙。
因而当夜,她便挑了盒子里约莫三分之一的金饰,分红三份,次日便送给了绿浓绿绮和翠袖,几人推让再三,到底收了。
老太太面色微凛,杯盖一阖,重重放下茶盏道:“秋昙不好,过些日子你寻个由头把她赶出去是端庄,你那儿要实在寻不出人,祖母来替你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