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韩延青,你哪里对得起我!
不然上一次在勤政殿上,他也不会狠狠斥责韩延青,话里话外嫌他配不上姜穗宁了。
“姜穗宁!你还没有答复我!”
姜穗宁缓缓站起家,冲着院内呆若木鸡的韩家人轻柔一笑。
姜穗宁回过甚,眼神里已经是一片冰冷,“你还想晓得甚么?”
“你问你那里对不起我……你那里对得起我!”
——当初在三清观,姜穗宁从商渡手中拿到这份圣旨时,也有过近似的动机。
但他还是冒死展开眼,吃力地去辨认明黄色绢帛上的笔迹。
俄然,他的视野里呈现了一只纤纤玉手。
那只手从他的指尖滑过,捡起了圣旨,慢条斯理地卷好。
“改?你觉得你是至心悔过吗?我看你是不得不改吧!”
但对于皇室公主来讲,那叫下嫁,叫招驸马,驸马不过是公主的从属品,住在公主府里,想要靠近公主,还要提早打申请。
姜穗宁本来不想哭的,她自重生以来步步运营,谨慎算计,为的就是这一天。
陛下不是一贯最重视礼教纲常了吗,如何会颁下这么荒唐的一道圣旨?
可颠末昨夜梁公公提点她的那番话,姜穗宁才明白了。
“我到底那里对不起你,你要如许害我,害我百口?!”
姜穗宁眨了眨眼,俄然笑出了声。
“奉旨休夫!”
“是谁非要在内里和未婚女子胡搞,弄大了人家的肚子就来逼我自请下堂,还拿我弟弟的功名相威胁?”
她没哭,她一滴眼泪都不会落到韩家的地上!
“韩延青,你,你们韩家,都欠我一条命!”
她现在站在这里,而韩家人都跪着,等候抄家放逐的结局。
顺康帝没能亲目睹到瑰月公主结婚生子,已经是没法弥补的遗憾。而与她面貌气质有几分神似的姜穗宁一呈现,他天然无可制止地操起了老父亲的心。
“那还等甚么,快打啊。早点打完,也好让他们快点搬出去不是?”
归正热烈她已经看够了。
说完,她又看向卖力行刑的那名玄衣卫,挑了下眉,“打完了吗?”
“是谁故作漂亮施恩,口口声声不嫌我姜家小门小户,愿以正妻之礼下聘,哄得我百口高低戴德戴德?”
本来顺康帝对她的各种优容与另眼相待,都是因为把对爱女瑰月公主的宠嬖和思念,依托到了她身上。
可为甚么,为甚么她仿佛节制不住本身了。
“是谁新婚三月未曾踏入正院半步,却一个接一个地抬姨娘,纳美人,弄一屋子的莺莺燕燕?”
淡粉色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在日光下泛着美好温润的光芒。指若削葱根,肤似凝脂白,每一寸都完美得仿佛经心砥砺的艺术品,让民气生神驰。
诸多身分叠加,顺康帝情愿为姜穗宁破一次例,突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旧俗,许她休夫还家,规复自在之身。
她胸口俄然涌上了一股气愤的,不吐不快的情感,是她积累了两辈子的痛苦和痛恨。
”韩延青,你抬开端来奉告我,这些都是谁做的?谁?!”
她这辈子就是返来索债的!
这类痛苦,乃至比廷杖加身带来的更加难过,如同万刃穿心,片片凌迟。
姜穗宁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如果凌雪的身份没有暴光,如果序哥儿还活着,如果你……没有变成寺人,只怕你还做着你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再操纵我管野生儿子的好梦呢!”
姜穗宁用力吸了一下鼻子,高傲地仰开端,抬手把眼泪向上抹去。
但,差了那么一寸。
平常女子嫁人,天然是以夫为天,夫为妻纲。
韩延青被她的声声诘责压得抬不开端,好半晌才挤出一句:“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那都是我之前做的错事,我承诺你就必然会改,你为甚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遇?为甚么非要把事情做绝?”
“我就在这里,提早祝各位,放逐顺利了?”
“奉旨休夫?”
前一声质疑来自韩邦,后一声诘责来自陆锦瑶。
不但是他们俩,院子里跪着的统统韩家人,都被姜穗宁这轻飘飘说出的四个字给砸晕了。
再加上姜穗宁本人又实在出众,她在算学一道的成就乃至远超很多朝中大臣。又有姜逸这么一个为大周寻来吉祥,气度不凡的兄长,甘心冒着风险为顺康帝前去江南调查常平仓亏空案。
“是谁妄图我姜家银钱,布局算计我人前落水失了名节?”
她回身,快步走回韩延青面前,握紧了拳头。
“我不信!”
韩延青双目充血,神情狰狞,“你,是你用心撺掇我靠近六皇子,是你害我们百口卷入谋逆,你现在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你当我是甚么?”
她乃至都思疑过,是不是商渡给顺康帝灌了甚么迷魂汤,不然如何会有如许一道圣旨?
陆锦瑶打动地抢过圣旨,瞪大眼睛,一字一顿地读出内容。
越看,她脸上的神采就更加震惊,最背工一抖,圣旨不谨慎落在地上,刚好摊开在韩延青面前。
她已经赢了不是吗?
“是谁婚前就和名义上的姐姐秽乱内帷,还想把你们的奸生子记在我名下,以庶充嫡?”
姜穗宁回身就要分开,身后响起韩延青撕心裂肺的呼喊。
“是谁擅改族谱,硬生生给我换了个夫君,用兼祧的名义讳饰二女婢一夫的丑闻?”
玄衣卫回过神来,点头,“还差三十杖。”
“……咨尔有女姜氏,终温且惠,淑慎其身。珩璜有则,毓质钟灵。然其夫韩氏劣迹不堪,猱奸成性,宠妾灭妻,秽乱伦常,实非良配。今特准姜氏休夫还家,自行婚嫁,再觅佳婿,白首同渡。”①
并且还是奉旨休夫?
韩延青下认识地想要伸手抓住,仿佛如许就能抓住别人生中最后一抹但愿。
他已接受了几十杖,五脏六腑都如同被火灼烧普通炽烈痛苦,面前的统统仿佛都蒙上了一层血雾,昏黄看不逼真。
每一个都像一柄大锤,自他的四肢百骸狠狠碾过。
“韩延青,你如何有脸问出我这些话的?”
向来只要男人休妻,哪有女子休夫的?
如果公主和驸马过得不顺心?那就换一个,直到公主对劲为止。
满院子鸦雀无声,只剩姜穗宁一声比一声高的诘责,到最后几近凄厉,仿佛杜鹃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