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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崖顶》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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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木兰辞,饮将鲜血代胭脂

毡帘一掀,只见外头坐骑上还架着个身穿锦袍的男人,头脚软绵绵耷拉着,衣服上血迹斑斑,也不知是死是活。

对于晋王的冷酷态度,沈思涓滴不觉得意,他大喇喇朝着晋王一招手:“守之你来看,我还给你带了份好礼。”

晋王定睛一看,沈思手中所持竟是朝廷变更兵马用的兵符,他不由大惊:“此物你如何得来?”

沈思夸大地咂么了两下嘴唇:“服侍人也欢畅?”

吃过晚餐,沈思单独去了关押卫谦的偏帐。帐子四周遍及把守的兵丁,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围了个密不通风。

沈思察颜观色,模糊测度出了晋王的顾虑,他孩童样奸刁一笑,又从口袋里取出样物件儿献宝似地举到了晋王面前:“一个卫三当然压不住卫伯龄,只不过我另有这个!”

晋王板着脸冒充不肯理睬沈思,只拿眼角偷着向外瞄了去——沈思的神采稍显有些怠倦,许是一起行得太急了,额头、鬓角处渗着少量细汗,精力倒是不错,举手投足仍旧是阿谁利落萧洒的豪气少年。

沈思倒是一派轻松:“如何得来?天然是偷来的,你再想不出伯龄将它藏在了那边!卫伯龄竟然将它藏在了腰带夹层里,幸亏被我偶然间摸到了,不然就算翻遍虎帐表里也必定徒劳而返了。”说到本身此行的收成,沈思言语间止不住对劲,“就算伯龄不顾念我们昔日的同窗之情,可我现在一手握着事关他斑斓出息的兵符,一手握着他亲生胞弟的小命儿,莫非还不能迫使他顺从了我的志愿?”

部属略一游移,低声答道:“存亡未卜。”

“是!”那人领了命,并没有立即起家,而是跪在屏风外头迟迟未曾拜别。

沈思毫不知羞:“谁说你了?我也该当是龙精虎猛的年纪了。”

沈思面色凝重地摇了点头:“卫伯龄对晋原志在必得,断不会等闲退兵,我只能逼他按兵不动三个月。”

“回王爷话,晋阳另有急报……”部下沉吟半晌,吞吞吐吐道,“”

晋王点点头,笑得愈发意味深长:“若能日日如此,朝夕相对同塌而眠,喝酒对弈赌书泼茶,便是拿天上的神仙给我,我也不换的。”

卫谦应是累极了,脑袋缓缓垂了下去,头发披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闭着眼坐在那艰巨地喘气不止。透过又乱又脏、是非整齐的头发,模糊可见他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仿佛在感喟,又像是在笑,神采极其古怪,诡异当中透着一丝悲惨……

晋王鼻子悄悄一哼:“嗯。”总算是有了反应。

“这是……”晋王一见之下不觉朝外紧走了几步,卫谦是他亲侄子,他又岂会不认得。

听到脚步声,卫谦善弱地撩起眼皮向上望去,待到认清那张逆着光脸是沈思,他重又垂下头去,嗓音沙哑地骂了句脏话。

正说着话,帐外有人声传来:“启禀王爷,火线一千五百里加急奏报。”

沈思惟了想,忽而勾起嘴角暴露个孩童般玩皮的笑容:“别的换不换临时不管,你倒是需求先换上一张充足健壮的床。”

“内心欢畅,天然是要笑的。”沈思转回身,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儿,“那你又在笑些甚么?”

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不紧不慢四平八稳的,沈思不消睁眼去看也晓得是晋王。他懒洋洋往浴桶边沿一趴,只将肩膀和后背晾了出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转过屏风,停在了浴桶近前,半晌工夫,一双手按在沈思肩头纯熟地揉捏了起来,指端力道把握得方才好。

窸窸窣窣一阵轻响,有人来在屏风背后单膝膜拜道:“禀王爷,鞑靼南犯,葭州失守,敌军直逼榆林卫,西北一线垂危,请王爷速速派兵声援。”

沈思一时不解其意,傻乎乎望着晋王,足足老半天以后才恍然大悟:“噢……”他为人处世向来开阔,底子无需决计避嫌,“便是‘腰带’又如何?当日我二人但是彻夜把酒话旧,醉后又同榻而眠的。若非如此,我又哪来机遇探知到兵符的下落?你也不必心生妒意,自十二岁红崖顶上初了解,我与卫伯龄便是这般相处了,任他以兄弟之情待我也好,添了旁的私心邪念也好,我不还是偷了他的兵符劫了他的弟弟?卫守之你且听了,我这厢如果开科取士,您白叟家怕是早已高中状元了,又何必同些个秀才、童生较乎高低。”

沈思抬手抓着卫谦腰带将人扯了下来,朝地上胡乱一丢,又叮咛身侧的侍从道:“去,请个医官过来给他止止血,然后好生把守起来。只需保住性命便可,手腕儿上的伤就不消医治了,由着他残废去。”

“小五啊……”晋王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老是有体例教我畅怀!”

沈思并未体味出晋王话里的弦外之意,犹在沾沾自喜着:“可不,害我好找,之前我有猜到以他的性子能够会将兵符随身照顾,却没想到是藏在这么一个埋没的地点。”

以卫悠行事的谨慎周到,这等贵重物件儿必定不能够等闲落入旁人之手,晋王深怕沈思又不顾安危以身犯险了。

沈思越说越冲动,握着剑柄的手垂垂收紧,骨节捏得咯咯作响,终究,他按捺不住拔剑而出,一道寒光直袭卫谦头顶上方半寸处,只听“当啷”一声,木桩被齐刷刷拦腰斩断,骨碌碌滚落到了地上——连同卫谦的半截发冠和一缕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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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摆放着一小碗水和两个焦黄发黑的馒头,水是满的,馒头也未曾动过。为制止犯人蓄意逃脱或是他杀,盛装食品的容器都是木头做的,看起来笨拙而肮脏。沈思伸出脚尖踢了踢木碗:“如何,想绝食吗?”

收剑入鞘,沈思大步走向帐外,边走边对守在门口的两名流兵唆使道:“去,把他的嘴掰开,馒头和水一滴不剩全都灌出来!务必让他‘好好’活着!”

卫谦恶狠狠瞪了沈思一眼,白眼球上充满了血丝:“沈念卿,有种你就一刀杀了我!”

回到寝帐,侍从已经早早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和洁净衣物。这些日子以来沈思每天都是精力紧绷的,现在猛一松弛下来,顿感身心怠倦非常,整小我泡在水里昏昏欲睡,动也不想动。

“万幸他对我尚存着些旧交谊,故而未曾有任何刁难……”说着话沈思“噗嗤”一声自嘲地笑道,“守之,许是跟你相处久了,我现在竟也同你普通厚颜无耻起来了……”

晋王学着沈思的语气:“内心欢畅,天然是要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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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持续帮沈思揉捏着肩膀,随口应道:“出去回话。”

毡帘一挑,沈思笑盈盈走进大帐,帐内世人相互互换过眼色,从速都见机地悄悄退了出去。

沈思微微皱起眉头凝睇着卫谦,继而勾唇一笑:“卫叔远,两军阵前明刀明枪,你已然是我部下败将了,至于本日之事,计算起来也是你先心存着歹念要暗害于我,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想杀我,呵,我又何尝不想将你碎尸万段!”沉默半晌,他语气止不住悲惨起来,“我沈思向来言而有信,三月之期伯龄若肯按兵不动,我必会将你活着送去见他。到当时你还是做你的卫家三公子,金枝玉叶锦衣玉食,归正大把人服侍着,废了双手又何妨?可我沈家满门长幼,倒是鬼域一起不转头了。狗天子昏庸无道,奸佞小人助纣为虐,一个个顾忌我父沈威功高盖主,歪曲我兄弟以下犯上,好好好,就当我们父兄几人是不懂变通不容于世,可我姐姐、姐夫另有阿谁未出世的孩子呢?他们何罪之有?”

沈思背过手去盎但是立:“笑话,阶下之囚有何资格寻死要活?我顾及你大哥颜面,没拿铁链栓了你拖到外头扮猪扮狗,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无耻小人!”卫谦愤而朝着沈思的方向啐了一口,“枉我家兄长还到处保护于你,不准我伤你分毫!有本领就两军阵前明刀明枪地来,使出这等恶毒狡计算甚么豪杰豪杰!”

帘子重重落下,遮住了外头明晃晃的太阳光,帐内“唰”暗淡下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霉烂味儿自角落里悄悄伸展着。

不等晋王开口,沈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葭州保卫金福禄现下如何?”

晋王“噗嗤”笑出了声:“虽说三十如虎四十如豹,可前次折腾得床栏断裂之人却并非本王啊。”

目送着士卒七手八脚将人抬走,晋王不觉微微皱起了眉头:“念卿,你此行就是为了这个?你是想绑了他威胁卫悠退兵?”

“你说这兵符藏在卫悠的腰带夹层里?”晋王拖着长音又将问话反复了一遍,还侧重点出了“腰带”二字。

晋王尤不放心:“念卿是否太太草率了些?我那侄子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从他对柳氏兄弟的手腕足可见一斑。其野心之大,非亲情、道义可等闲摆布。”

晋王听得明白,这清楚是沈小五的剖明之语,在沈思心目中他是高高在上万中取一,其他人不过是流水的过客,芸芸众生……如此想来倒实在让人受用:“那此一行姓卫的‘秀才’可曾难为过你?”

沈思舒畅地“哼”了一声,抿嘴笑了。晋王偏过甚去看看他,小声逗弄道:“你这野猴子,在笑些甚么?”说着话本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实在晋王担忧的还不止于此,所谓哀兵必败,万一绑架卫谦的行动没法管束卫悠,反而触怒了他,促使他来个大义灭亲,结果不堪假想。再者卫谦如果死在两军阵前,卫悠便可凭此在小天子那边记下大功一件了。

见此景象,晋王眉头垂垂锁紧,心中已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另有何事?”

晋王悄悄拍了拍沈思肩膀,表示他稍安勿躁,继而又朝外头叮咛道:“下去吧,马上调集众将领到大帐议事。”

走进帐子,地上铺了薄薄一层干稻草,当中立着一根粗大的木桩,卫谦正倚着那根木桩席地而坐,他四肢瘫软神采青白,头颈有气有力地耷拉在胸前,丁点不见了之前的盛气凌人。照沈思叮咛,医官替卫谦细心包扎了伤口止了血,却并为涂抹任何接骨续筋的药物,卫谦这双手十之*是要废了,别说舞刀弄剑,只怕连提笔写字也难如愿了。

站了半晌,见晋王端着架子不肯罢休,沈思只好主动服软告饶道:“好了守之,确系我言而无信,迟了几日,沈思这厢给你赔不是了。”

闻听此言晋王凤目微抬,眸子儿斜斜地瞄向沈思:“你说这兵符……藏在卫悠腰带的夹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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