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身后事

林家本来人丁寥落，不过如何说也是大族，至贾敏出殡日，也是乌泱泱来了一世人等。本觉得黛玉一个十来岁的小人儿，经此大痛，只怕不能出来参与典礼。谁知贾链一早出来，就见小玉儿已满身缟素，跪在贾敏灵前。只两只眼睛早已红肿的不象模样，下巴益发的肥胖。身形薄弱的只一风怕就吹走了，真的不得不让民气疼啊。林如海也出来了，像是新修整了面庞。倒不似初见时的得志，只神采青的有些吓人。一众典礼自有人主持，大师不过跟着走个过场罢了。真正悲伤的只怕就如海和黛玉两父女以及常日里忠心于贾敏的一些个丫环、婆子。论说贾敏待下人也说得上刻薄，毕竟身子骨弱，平常里也不如何理事。只是毕竟隔得远些，这些人也不过唏嘘一番罢了。贾链虽也感慨，毕竟贾敏离家数年，这份表情也早淡了很多。事毕，虽则贾链晓得林府刚经此巨痛，有些话不宜说。但毕竟老太君有命，也不敢擅自贪墨了。只得择日见如海神情稍霁之时将老太太给林如海信中所说之事再述一遍。此番情意，林如海自是早已晓得。当下也不难堪贾链，只说：“我父女二人新经此丧，玉儿更是是以病倒。我如何能让她才丧母，又离父？此事容后再议！岳母大人一番美意我已心领，链哥儿也不必难堪。此事我自会修书一封与岳家解释清楚。”见此，贾链知不成勉强。况确也没有人家刚伉俪、母女死别，又要人家父女生离的。当下也不再多言语，只长揖一揖：“贾链也已出来多日，现在姑姑之事既了，贾链也该归去了。”当下林如海也不虚留。只问了贾链路程，又着林安将要带与岳家的礼品色色筹办全面。虽是贾敏已去，林如海之礼却一点不废，贾链天然只要暗自叹服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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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劳累兼悲伤过分的原因吧，俟贾敏去了，林如海和黛玉两人也都病倒了。出殡的事也径交由林安措置了。这边，贾链也赶紧修书回家，快马加鞭地将贾敏的事报与贾府。天然林府的手札也不会少。未几日，贾府的手札就到了，不过让贾链留下来帮手措置后事等等。同时，贾府也另有一封手札送到了林如海手中。只说：“贾敏早逝，如海毕竟是一男人，恐黛玉无人教养，老太太亦怜惜老年丧女，愿将黛玉接于身边。一来家中姐妹浩繁，二来也了结老太太多年思女之痛。”接此手札，如海沉吟很久，所言尽在道理当中，倒看不出甚么。毕竟如海尚在丁壮，以凡民气测度，续弦另娶只怕是在所不免。老太太爱屋及乌，想接了本身的外孙女到身边将养也属常情。林如海将手札置之一边，未置可否。

贾链方进了贾府，知老太太掂念着动静，也不敢稍做歇息。方进得大门，就径直奔着老太太的院子去了。天然是又免不了老太太一番抹眼淌泪的。拉着贾链细细地问了黛玉的环境，晓得林如海不舍，虽顾虑黛玉，却也没法。只是感慨小小年纪就经此大痛。说了好久，直说得贾链都面现倦容。老太太这才罢了：“凤姐儿，快让你家爷们归去歇息吧。瞅瞅累得如许。你今也不必在我跟前了，倒是好好服侍好你家爷是闲事。”凤姐儿自是巴不得呢，从速的和贾链两人和老太君告了退，只回了自家院子不提。

是日，贾链带着贾府一世人等，乘船而回。这一来一往，竟也有二十余日。走时另有些许暖意，归时已是秋意冷落，两岸树木枯萎，更兼冷雨连缀，自是平增多少苦楚。惯了那和顺乡、*地的链二爷如何耐得这份愁苦，自是一起催促，恨不能一时三刻飞回。却说贾老太君自接了贾链手札，知贾敏竟先本身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不能接管，兼着秋凉，竟是一病沉沉。大夫看了无数，只说不碍事，肝气郁滞，一时不能通畅。虽说无妨，只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况人又上了年事，只日日的汤药不竭。倒是这边才去了病容，那边新添了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