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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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自知这是免不了的事，当下也不催辞，只带着贾琏今后院走去。贾琏自发得是见过些世面的，及进了这府中，才晓得甚么叫“清雅”二字。也不见多么的金碧光辉，却到处透着让人非常温馨。也来不及细细抚玩，不一会的工夫就到了后院。这后院也是一道拱门，上书“留园”二字。园中树木正郁郁葱葱，那里管有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绝顶。园子不大，却整齐、寂静。

一起赶来，贾琏确切有些渴了，便端起面前的茶杯，悄悄地啜了一口，入口顺滑，竟如珍珠般在喉舌间滑过，淡淡的苦味还不及回味，已经是唇齿暗香满满…内里也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林安迎了出去。知是林如海来了，贾琏也仓猝放下茶杯，往屋外走去。劈面一三十多岁男人，面庞清癯，色彩暗淡，髯毛竟有些庞杂，步子也不免飘浮，看起来竟有些得志之态。“看来姑姑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行人上了桥，过了约莫一个时候，就在贾琏几欲睡去之时。听闻一声“落桥”。贾琏知是到了，自是有人上前掀了桥帘，放了矮几，请贾琏下桥。见此整肃气象，贾琏心下不由悄悄赞叹。面上也愈发地恭敬起来。林安上前一步道：“琏二爷远来，我家老爷因太太身材不爽，没法前来驱逐，请琏二爷担待。”贾琏一介白士，尚无功名在身，那里担得起当朝探花前来驱逐。晓得林安只是客气，也一揖首：“贾琏奉老太君之命前来看望姑太太，林管家莫要如此见外。”听的贾琏如此，林放心下稍喜。也未几言，只领着贾琏往中厅处去了。

“琏儿见过林姑父。琏儿奉老太太之命前来看望姑姑，不知姑姑可好？”贾敏素有才名，在子侄辈中也是广受敬慕和恭敬的。贾琏虽不成才，倒也晓得好歹，对这个姑姑打小也是极其爱护的。本日听的这个姑姑病重，内心里也是关爱和难过的。如海见贾琏倒不似作假，当下内心稍慰。只道：“你姑姑自有了玉儿，身子便一日不似一日，江南名医看遍，只说怕是年纪大得子，失了保养。日日滋补的药用着，只不见好转。前些日子俄然好转，胃口也好，气色也不错。谁知不知因何就受了风寒，俄然就沉重起来。不幸玉儿，不幸玉儿日日守着她娘…”说到此处，如海不由有些哽咽，令贾琏也有些动容。“看来姑姑、姑父伉俪情深，竟不是虚的了。”贾琏固然年青，却也是颠末些事的，听林如海如许说来，心下也只怕贾敏是回光返照，怕是光阴无多了。当下也冲着林如海一揖首：“老太君内心顾虑，特命琏儿前来看望姑姑。如此，请姑父带琏儿拜见姑姑，也好全了老太君一份思女之心。”

－－－－－－题外话－－－－－－

因着老太君的催促，不日贾琏就乘船往姑苏去了。姑苏甚么处所啊，自古以来的斑斓繁华富庶风骚之地。贾琏一个纨绔后辈，天然是神驰以久的。见老太太给寻了这么个差事，自是早就惦记取那温香软玉的风骚乡了。金陵至姑苏也不过五六日的水程。说话贾琏一行也就到了。林家自是早收到了信息。礼不成废，林如海安排安妥人早在船埠上候着了。

转过一道影壁，劈面来的竟是一片郁郁森森的竹林。虽是初秋，江南的天却仍然热的有些恼人。陡见这一片翠绿，五内之沉闷不经意间就消逝了一半。从竹林边的大道一起走去，一会就到了一个垂花半园形石雕门前。入到院中，一太湖石鲜明耸峙，间有流水清澈，石间青苔班驳。下有不知从那边引入的水缓缓流过，游鱼历历。也不及细看，林安已将贾琏引至一开阔的中厅里，早有一清秀的丫环悄无声气的上前奉了茶。“琏二爷且稍坐，早已有人去请我家老爷，后院稍远，琏二爷先喝口茶。”林安礼数一丝很多的将贾琏谦逊至客座上。

贾琏一行中午方至。虽则贾琏系一纨绔后辈，但自小儿的教养礼数还是很多的。也晓得姑太太的事不比别个，见船埠边整齐候着的林家下人，贾琏也不得不叹一声：公然是诗书持家，下人们也不比别家，自是整肃有度的。见贾府的船泊岸，林家早有人上前，待贾琏下得船来，只见一个四十来岁，极稳妥的人上前道：“敢问是贾府琏二爷吗？小的林府外务管事林峰，特奉我家老爷之命前来驱逐。”林府五世列侯，也系钟鼎之家，至如海一代，封荫不及，从科第出身，亦是书香之族。清名响彻大夏朝。贾琏自是不敢托大，从速的回了话。又筹措着将老太太特地从都城带来的一干子老山参、一行人自是仓促地跟着林府一行往林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