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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更新啦,抱愧抱愧。
秦氏笑道:“既如此,那便传饭罢。”林母便也抛开这桩事,望着秦氏已显怀的肚子,体贴道:“但是乏了?这几日可另有呕吐泛酸?你也累了一天,今儿在我这边吃完饭再畴昔罢。”秦氏将手搭在湘妃色顾绣折枝散花裙上,笑着说道:“谢老太太挂怀。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就是常常感觉饿。”林母道:“不若在怡安堂给你设个小厨房,倘若一时饿了,也好有热菜热汤吃。”秦氏推让道:“这如何使得?大厨房离我那儿也不算远,不过是叮咛丫头们多跑几次腿罢了。”林母深思了一回道:“这也罢了。”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此时为秦氏单设了小厨房,贾氏那边岂不要叫起偏疼来。
秦氏抿嘴道:“前儿三姑姑家送了张帖子来,说是家里老太太生辰,她们家又建了座小园子,要请我们去逛逛呢。”林母道:“明儿我就出城去了,那里抽得出工夫来?你胎也坐稳了,如果出门去散散也是好的。长天老日的,总在家中闲坐也是无趣。”
秦氏道:“屋子倒是有人把守清算,只是里头没住人,看着倒有些陈腐。”秦氏内心倒不肯意林珩搬回萱草书屋住,怕风水有碍。林母也觉倒霉:“我们家屋子多,等玉儿返来,任他选了哪处住便是。倒是萱草书屋那边,你找几个匠人来重新粉刷装裱了,再请你们老爷提个匾额也就是。”
林母抿嘴笑道:“又来一个讹我的人精儿。你方才仓促出去,但是有甚么事?”邹氏笑道:“方才接到廉州家里来的书子,说是琨儿考了个案首。可把我们老太爷给乐坏了,打发人日夜兼程给我们送信来,还说在廉州给琨儿看了门好婚事,叫我归去摒挡呢。”林母大哥,最爱听这些热烈喜庆话儿,起了兴趣问道:“琨儿本年多大了?”
说话间,九英出去了,先是给上头的几位太太奶奶施礼了,笑盈盈地将林珩叮咛的话儿回给上头世人晓得。林母点点头问道:“是哪家公子?”九英道:“是常来府上的竺公子。”林母皱着眉头考虑了一回,京中倒是有几户姓竺的人家,南康竺家是前朝就传播下来的世家,淮扬竺家虽不如南康竺家秘闻深厚,却也是王谢望族,遑论还出了位信义王妃,只是这几家与林家素无来往,这竺家公子是甚来源?转念一想,许是玉儿在外头熟谙的豪门后辈也未可知。因此便未几想,只待林珩出去了再问个究竟。
秦氏笑着接话:“这也是人之常情。谁家选媳妇不先探听探听?这柳女人我也是见过的,做的一手的好刺绣,平日里见她佩带的荷包俱是极高雅的。人也很端静,在家除了奉养长辈便是写书画画。” 邹氏听到,笑不拢嘴:“果然,这但是我们琨儿的造化了。”言下之意便是要定下这个媳妇了。林母问:“这女人的父亲是做甚么的?”邹氏答道:“仿佛是在都城西南五百里方向的承平县做知县。柳太太带着柳女人在故乡奉养亲老。”
邹氏笑嘻嘻地应了,才又提起她的宗子林琨:“我们老太爷是全面人,书子里提的的是原礼部侍郎的长孙女。本来我还忧愁,我们老爷在外头仕进,也有七八年未曾归乡了,琨儿本年已经十四了,还未曾说下人家,倒不想我们老太爷给我们解了烦恼。”林母笑道:“前礼部侍郎但是柳厚生大人?传闻他致仕归乡了,本来他是廉州人士?”邹氏点头道:“恰是他们家。老太太跟他们家来往过?”
秦氏端起茶盅吃了口茶,谨慎翼翼道:“另有一事要与老太太商讨。我想着玉儿来岁也满七岁了,论理,也该搬出内院。”林母有些不大甘心,闷声道:“玉儿现在还小呢,那里到了忌讳的年纪?再说了,玉儿现跟着赵先生读书,成日里不着家,清算个屋子也是白放着。”秦氏旁敲侧击道:“我听家里的白叟说,老爷也是七岁的时候搬到外院住,因此白深思着,玉儿是不是也该依着老爷的例?畴前我在家里,家里的弟兄们也是七八岁便搬到外头的院子独居。”林母有些烦躁道:“海儿当时候是因为家里的姐妹多,侯爷担忧扰了海儿勤奋,这才命海儿到外院去住。”那会儿家里也有几房姬妾,偏生生的都是女儿,侯爷便一心都放在海哥儿身上,怕海儿感染了脂粉风俗,这才命他早早出去外院住。
秦氏笑道:“几位姑妈倒也孝敬老太太,每年节礼俱是齐备的,有甚好东西也不忘了打发人给老太太送来。”林母眯着眼笑了笑,娘家显赫,出嫁的女儿才有面子,她们可希冀娘家与她们作脸呢。林家子嗣淡薄,多几门亲戚,也好相互帮衬,林母摆摆手,让丫头们多点几盏灯烛,道:“难为她们惦记取我这个老婆子。”
秦氏应了:“转头便叮咛人去清算。老太太方才提起几位姑妈来,大姑姑、四姑姑自我来了,便也没见过。二姑姑、三姑姑倒是常见。”林母懒懒道:“大姐儿、四姐儿俱都跟着夫家回客籍了,家道倒也殷实,只是现在已无人在朝中仕进了,因此才不来京里。”这几位姐儿俱是庶出的,林母待她们也算全面,相互倒另有些亲热。
邹氏进屋的时候,正赶上丫环们在安排桌椅、安设杯碗,井然有序、鸦雀无声。即使不是第一次见,邹氏还是在内心暗叹还是高门大户端方场面。林母见她出去,朝着她招了招手。邹氏施礼问安后,满面东风道:“我来得正巧,刚好赶上老太太这儿的好东西。”
邹氏扶着坐在榻上的林母起家道:“可不敢迟误老太太用饭,待老太太用完了,侄媳再奉告您。”林母道:“哪就迟误了?罢了,想是你腹中饥饿了。”邹氏笑道:“老太太一猜一个准。”世人温馨地用完饭,被丫环们拥簇着净手漱口。邹氏起家搀着林母往东次间吃茶去,秦氏留下吴嬷嬷看着丫环们清算碗筷桌椅,也慢腾腾地跟着他们往东次间去。
楠木荷叶六足高几上的白玉花樽里插着几只粉白的宝妆芍药和虞美人,疏疏落落,姿势鲜艳动听。邹氏便赞道:“老太太这里甚么都好,连花都透着精力。”林母笑道:“家常无事,只好清算屋子、玩弄花草打发光阴了。你若喜好,明儿我让丫环们插瓶了给你送去。”邹氏接过丫环捧上来的越窑青瓷盏递到林母手上,笑着谦逊道:“那里敢劳烦老太太?明儿叫丫环们摘了花来,老太太指导着我清算罢。”林母笑着应了:“插花最是高雅不过了,明儿叫芳儿来了一道学。”
林母闻弦音而知雅意,问道:“畴前玉儿住的萱草书屋可还在?”秦氏只怕不是想叫玉儿搬出内院,而是想让玉儿搬出介寿堂。她的考虑倒是不无事理,现在就是有一起子小人,专爱说三道四,指责别人的错处,玉儿迟早是要入仕的人,多少也要顾虑下“男女七岁分歧席”。林家又不是豪门小户,一家子挤在一个院子度日。过了七岁,再跟祖母一道住,确切有些不便。
林母又说:“现在我们家只要一个女人,偏又在襁褓中,芳儿又不住在内院。内院只要我们几个长辈在,玉儿便是在里头多住两年也无妨。待到十岁上再搬到外院去也就是了。”秦氏点头:“我见地少,不过是担忧外头有人说嘴。老太太既如此说,我也不大舍得玉儿出去。再者,也怕一时管束不到。”
介寿堂正房,林母懒懒倚在罗汉榻上,面上疲惫,这一日里大起大落,她便是平日里身强体健,也感觉有些吃不消。下首左边椅子上坐着秦氏,她觑着林母的神采,伸手摸了摸已显怀的肚腹,笑道:“老太太也乏了罢,我这就叮咛丫头传饭去。今儿有烧得滚烂的野鸡汤,必然合老太太口味。”林母点头道:“等玉儿出去再传罢。”秦氏是管家人,林珩在外院清算出一个院子备用是瞒不过她的。秦氏内心揣测着玉儿这会子还不进内院,估摸着是有客人绊住了,因此更不好让林母等着他了,忙堆笑道:“哪有让老太太饿着肚子等长辈的理?反正在家也饿不着玉儿,还是先传饭罢。”
林母笑道:“畴前在东安王太妃的赏花宴上见过一两回他家的女人,模样倒也周正,行事也风雅。”邹氏松了一口气,笑道:“不瞒老太太,我本来内心另有些惴惴。我没见过柳家人,也不晓得女人甚么脾气模样,偏又无处探听去。我们老太爷和柳大人是至好,才想着定下了他们家的女人。现在有了老太太这句话,我便可放下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