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贾敏金蝉脱身计
“你这毒妇，真是该死！”林海听到这儿，再也坐不住，枕畔回旋着这么一只毒蛇，谁能不寒而栗？“你岂不知他是我林家的最后一点骨肉？你如何敢？”“那你得去问问你的好贤妻贾氏，若不是她日日给我们喝避子汤，坏了我们的身子，老爷何至于膝下只要一子？说来，也是老爷娶妻不贤。”柳滢笑问贾敏。
“罢了，等过几日，玉哥儿身子好起来，再将他挪过来。你这几日且将我院子里的东厢好好清算清算，缺甚么就去找二太太要。”林母交代道。“天气不早了，现散了吧！”“儿子送母亲回房。”林海向前几步，扶起林母正要出去。却有丫环来报“柳姨娘投缳了。”林母神采安静，道：“罢了。”秦氏并不回房，彻夜只在林珩床前守着，内心默道：“便宜她了。”
“你如此想就好！只玉哥儿房里的那些丫环婆子是不能留了。这些人奉侍着一个哥儿，还叫人钻了空子，我是再不敢将哥儿交给她们！你且看如何措置？”林母叹道。“如此关照不力，偷懒耍滑，杖十然后再发卖出去。我也很不敢要如许的下人！”林海眼中闪过几分狠色，若不是这群丫头太蠢，也不会教玉哥儿吃了那么大一个痛苦。
“这就好。我就晓得柳姨娘是不会供出4太太的。此次算他命大，这日子且长着呢，我们且走着瞧吧！”史婆子阴笑道。“但是，柳滢她却丧了性命……”贾敏悲难以抑。“太太助她很多，她也该了偿吧。这才叫知恩图报。”史婆子笑道：“这里有一封柳姨娘的遗言书，太太可要看看？”
“我出去以后，俄然有个二门里挺面善的小丫环一溜烟跑出去与我说：‘妈妈，外头捎信出去讲妈妈的小哥儿就要去了，只剩一口气了。’我唯有这么一个哥儿，想着屋里已经有人值夜，并无妨事，我就家去了。垂花门守夜的黄婆子、崔婆子都是亲目睹我出去的。”李妈妈哭得面红耳赤，情知本身难逃罪罚，了局不幸。
几个虎狼似的婆子拥进身来，就要扭她出去，柳滢抚了抚鬓角，道：“我本身走。”眼睛望着秦氏道：“太太，我去了。你可要好好的，我可在鬼域下看着你呢。”余光却盘桓在贾氏身周，说罢，悄悄一笑，走了出去。贾敏望着她，俏眼梢头含着两粒明珠，莹莹欲坠，却不敢真哭出来。
“罢了，也委曲你了，竟与这群蛇蝎心肠的贱人周旋这么久！儿啊，不是母亲不疼你，只是玉哥儿还小。你若要纳色，且等几年再说吧！”林母循循安慰道。“是，母亲严峻了。儿子并不感觉委曲。看玉哥儿那样的一个小人儿，如此知礼，儿子也非常喜慰。”林海抚须笑道。
“这是老爷与我一起下的决定，并不是……”贾敏回嘴道。“够了。先将这柳姨娘押到柴房，等待发落！”林母喝道，内心却发狠道，叫你害了我孙儿，岂有叫你轻易死的？
“奴婢昨夜里正要去值夜时，走到院里黑影处，有一群小丫环在玩，俄然有个小丫头叫道‘谁推我跌一跤’，接着有的小丫头被推倒，有的被绊倒，并没有瞥见那背面拆台的人，丫环们都惊骇惊叫起来，狐疑是有甚么不干净的东西，四下里乱跑起来。也不知谁从背面推了奴婢一把，奴婢颠仆在地，将玻璃手照也摔灭了。这时有个小丫环来扶我，只说：‘李妈妈已叫云鬟姐姐出来值夜，姐姐尽可归去安息。’因我的脚腕摔坏了，疼痛难忍，既想着云鬟已经去了，另有秋瑞姐姐在，便摸黑归去了。”芸溪在底头哭得一行泪一行汗。
“天气暗，奴婢也没有瞧见，听嗓音像是我们院里洒扫的丫环红儿。”芸溪回想了下。
“昨夜本该是奴婢值夜，但因奴婢吃坏了肚子，气味不雅，怕熏着哥儿，是以李妈妈只教芸溪代替奴婢值夜。”云缕叩首道。
“快，拿来与我看看。”贾敏撕掉火漆，抽出信笺。一看是柳滢的笔迹，说不出的一股子悲伤，更是泪如泉涌。见那笔姿丰采秀媚，更是忆起她们畴前欢乐无忧的闺中光阴。不知柳姨娘信中竟写了甚，竟叫贾敏一番大哭泪山泪海不成清算，且听下回分化。
“阿谁小丫环是谁？”
“张姐姐，我冤枉啊！昨夜里，我奉侍着大爷睡下以后就出去了。秋瑞也是晓得的。”李妈妈嚷道。
“是奴婢在外间值夜。”秋瑞跪鄙人头，战战兢兢地回道。她深知此次事发或许其别人可逃过惩罚，独独她，难逃惩罚。
“姐姐胡说，并无人来叫我出来值夜。”云鬟大声喊冤。
张妈妈把家里的丫环婆子会合起来，让李妈妈和芸溪辨认，她二人指证的人竟是服侍柳姨娘的小丫头绿芳和红芳。
“你这黑了心肝的贱妇！”林母怒起，将手中握着的一个茶盅狠狠地向她砸去，磕破了她的额头，血沁了出来。“说，为甚么关键我的玉哥儿，他还未成人，不过是个稚童，如何碍了你这贱妇的眼？”
她并不下跪，只轻描淡写道：“不知老太太叫我来有何叮咛？”“你竟不知你做了甚么负苦衷，还来问我？”林母柳眉倒竖问。“叫那两个小丫头上来，与她对证。”柳滢见红芳绿芳二人脸上红肿，知是被掌嘴，干脆道：“事儿是我叮咛她二人去做的，她们并不知内幕，何必连累无辜？老太太好歹看在为哥儿积福的份上，饶过她们！我一人担了就是。”
“奴婢并不知她的名字，只在二门里见过几次。”
“这你该去问问你的好儿媳！秦络陵，你的父亲京兆少尹去岁秋试监巡考场时是否有革去一年青招考考生的功名？不幸我弟弟，十年寒窗苦读，正待振翮青云，却叫你父亲打下云霄，当场革去功名，断了青云路。我家中只要这么一个小兄弟，常日里也看顾得如珠似宝，现在他却委靡不振，这叫我如何不恨！立意要让你也尝尝我的哀思，现下你感觉如何？”柳姨娘向着秦氏抿嘴轻笑道。
张嬷嬷暗思，如何如此之巧，李妈妈家去、秋瑞睡着了、云缕吃坏肚子、调班的芸溪被知会不消去了，可真是巧啊！
贾敏一回到房里，再也撑不住，伏在桌上，嘤嘤抽泣。“太太，且别哭了。事情不是没有败露吗？”史婆子将跟着的丫环都打发下去了，抚着贾敏的肩问道。“是没有败露。”贾敏哽咽道。
一盏茶的工夫，柳姨娘就到了。只见一名三十摆布的仙颜妇人掀起了帘子出去，只见她杏脸桃腮，长眉细眼，不施脂粉，更显清丽，意态安闲风雅，举止文静，竟不像是姨娘出身。不待她向林母等施礼问安，林母厉声喝道：“跪下！”
红儿都唬傻了，颤抖着回道：“昨夜并没有到院子里去。与我同屋的六儿是晓得的。”
秦氏听到这里，情知算计本身的不出那一名，她两眼利剑普通射出慑人的寒光，恨不能啖之而后快。贾敏被她淬毒的目光刺得瑟缩了一下身材。林海沉默不语，眼里不时有精光闪过。
“狠是，正该如此。虽说要慈和持家，但也不能纵着这些丫头出错。只玉哥儿……” 林母瞟了一眼秦氏说道：“还是放到我身边才放心。”“母亲说的非常，儿媳确是管束下人不力。”秦氏勉强笑道，儿子还是放到老太太身边才最安然，只是想再这么亲香也是难的。
如此蹊跷！一环套着一环，想见是早设想好了。张妈妈情知内里有鬼，却寻不出其他线索，倒像是一段无头公案。她打了一个寒噤，这设想的人竟如此暴虐！张妈妈再三扣问盘问，却再也挖不出甚么新东西来。
秋瑞哽咽道：“确是如此。我还问妈妈：‘那个在熏笼值夜’。妈妈说：‘已叫了芸溪出去。斯须便来，你且等等。’奴婢本是在外间做哥儿的鞋子，一会儿不知怎的，就困极了伏在桌上，并不知芸溪姐姐没有来。”
“奴婢昨儿与红儿早早就吹灯睡下了，还讲了半宿的话。”六儿叩首道。
张妈妈前去回话，林母气笑道：“好！好！竟不知我林家竟然也藏着这么一个贼人？这连环计耍得精美啊！给我查，家里的大小丫环婆子十足给我叫来问话。我就不信真寻摸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芸溪，扶你的小丫环，你可知是谁？”
“不是该有两人值夜，一人在外间，一人在里间熏笼吗？另有一个是谁？”
张嬷嬷傲然立在石阶上，目光森严地打量着跪鄙人头的丫环婆子们，厉声喝道：“你们如此渎职，老太太但是大发雷霆，只说要严惩。倘若你们诚恳交代，老太太慈悲，自会给你们一个好去处。如有一句不实，被发卖到那边去日日享福那也难讲！”她俯下身，目光里歹意明灭，对着一个小丫环嘲笑道：“许是卖到私窠子里去呢？”这群丫环妈子已经跪了一日，早就吓破胆了，那里还经得起张嬷嬷这般恐吓，颤抖着说道：“我说！”
“既是如此，我们就好好分辩。昨夜里，是谁值夜？”
林母怒道：“死光临头，尚要与人添堵，真是倒霉。看看你纳的都是些甚么搅家精？妖妖娆娆，看着就倒运。明日就把这些姨娘通房十足发卖了。不然，还不知另有甚么妖妖怪怪要来害我的玉哥儿！”这话竟是除了对其他通房姨娘的迁怒，连对林海起了几分不满起来。林海立起家来，恭敬回到：“谨遵母亲慈训。”
秦氏目眦欲裂，恨道：“贱人！如有恨，尽冲着我来！与我家玉哥儿何干？是不是有人调拨你？”“如何与你家玉哥儿无关？谁叫他是秦昏官的外孙，你的心肝肉？若伤了他，岂不是比伤了你更痛？”柳滢还是轻笑道。
“李妈妈，你说这是如何回事？”张嬷嬷思忖着，看来事情就落在李妈妈身上。
“好，竟不知家里何时出了这么一个下三滥的玩意儿！去，叫她来。”林母怒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