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会儿,林煜被引去见两位娘舅,同时将礼品奉上。
自发得得了面子的贾母表情大好,干脆将女儿贾敏送的和外孙林煜送的礼品一起翻开。
说着,林煜又拿出一个盒子来,看了看上面的名签儿,说:“这个是给环哥儿的?他在不在?”
贾敏送的是一尊翡翠观音,通体碧透,雕工极好,贾母看得爱不释手。再看林煜送的,天子犒赏的是一个一大块羊脂美玉砥砺而成的大佛手,上面有个紫檀木座,能够摆在案上做装潢,倒是和贾敏送的那翡翠观音相得益彰。别的一个是九皇子赏的,则是一座紫檩木牙雕外座双面绣着梅花凌寒款式的小插屏,绣工邃密非常,上面的花草就如真的普通,拿近了看,鼻尖仿佛飘来了梅花的一缕暗香。喜得贾母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又叫鸳鸯拿老花镜来,对着光细细地赏鉴了一番,赞叹说:“好邃密的绣工,就是我收藏的那几副慧纹也比不上的。”这么一说,就连刑氏王氏也都围拢来看,各各都啧啧赞叹不已。
实在是林煜懒得收捡这些东西,万一放在宫里健忘了,倒是便宜了那些寺人宫女,还不如拿来做情面,恰好也在贾府显摆一下,传闻这府里,大家都是“两只面子眼,一颗繁华心”,别等闲叫人小觑了去。
贾敏送给刑氏的是一支缠丝变形赤金镶珠凤簪,送给王氏的是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快意钗,物品分歧,代价却相称,一点也不显出厚薄来。给贾珠之妻李纨的是一只嵌钻海水蓝刚玉镯,符合她的孀妇身份,给贾琏之妻王熙凤的则是一个卷须翅三尾点翠衔单滴流苏的凤钗,逢迎了她爱热烈喜招摇的脾气,倒是和李纨的玉镯差未几的代价,叫林煜都不得不平气母亲的心细和面面俱到。
贾母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说:“这孩子太心诚了,得了点东西还没忘了外祖母。”
林煜又搬出来三个一模一样的盒子,说是给几位表妹的,贾母这才恍然大悟普通地说:“该叫她们几个女孩儿来见见煜哥儿的,就是本日上学,为着有远客来,停一天课也未为不成。”
林煜分开扬州之时,贾敏拉着他交代了又交代的,第一次去外祖母家,千万不能空动手去,各种礼品都已包办理好了,根基大家有份,按着人头给,礼多人不怪,以是,林煜此次来,还特为叫了两个宫里做粗使的小寺人挑了担子来的,现在一样一样拿出来,分给在场的亲戚长辈们。
王氏心下微酸,女儿入宫为秀士,六七年下来,却还是秀士,也没得过火么了不得的犒赏好叫她在贾府显摆显摆的,这林家小子倒是运道好,年纪小小就被天子钦点做了皇子的侍读,还天子赏了皇子又赏,他却漫不经心肠拿去送人,浑没放在心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王氏这内心越加不喜好贾敏一家人,面上却不得不扮出笑容来对付着。
林煜跟着带路的婆子在贾政住的荣禧堂四周穿行,路过一个长廊的时候,俄然瞧见一棵树下跪着个小孩儿,此时好巧不巧地下起了雨,小孩儿身上的薄弱衣服很快就被雨水浇透了。
林煜先将一个很气度的绿地粉彩开光菊石青玉盒子拿出来,恭恭敬敬递给贾母,说:“这是我父亲母亲为外祖母筹办的一点薄礼,劳老祖宗日日顾虑着我们。”
贾母接过来,却不翻开,这原是规矩,谁接了礼会急吼吼地翻开看,倒像是那等没见过好东西、眼皮子浅的人似的。
林煜也没多想,依言将那盒子交给王熙凤。
和贾赦说了几句话,贾赦留林煜用了晚餐再走,被林煜回绝,告别后又往二娘舅那边去,见到了贾政,一样地把礼品奉上。
林煜在长廊里走路,天然淋不到雨,他停下脚步,察看那雨中的孩子,面庞看不清楚,约莫七八岁大,仿佛比黛玉还小些,身上穿戴一件半新不旧的姜黄色袍子,倒是锦缎的质地,不像小厮们穿戴的青色短打衣裤,申明这孩子不是下人,应当是这府里的小主子,只不晓得为何如此落魄。
大娘舅贾赦年纪不过四十多点,眼睛却都浑浊了,看着实在有些老态。他翻开林煜奉上的锦盒,瞥见内里装着吴道子的书画真迹,顿时就欢畅了起来,调子上扬地说:“到底还是你父亲晓得我的这个癖好,爱这些风雅的玩意儿!”
王熙凤拿着帕子掩住嘴,轻笑着说:“环哥儿啊,他这会儿有事来不了。你给我,我一会儿要路过他那屋子,我交与他便是。”
人家这林家哥儿无能着呢,岂是府里那一群没出息的子侄能比拟的?人家早都考过了举人的,比昔日的本身都强,那里用得上这些假大空的话来经验?倒是本身打嘴了。贾政烦恼地想。
贾政没有翻开看,只是高谈阔论,又一本端庄假道学地教诲林煜要好好地读书,将来灿烂门楣甚么的巴拉巴拉,见林煜似笑非笑地看他,贾政这才惊觉说错了工具。
林煜对见贾府三春无可无不成,反而说:“mm们上学是端庄,倒不要为了来见我而迟误了。归正今后我就长住都城,往府里来的时候很多,见面的时候必定少不了。”
林煜又拿了个镶金嵌玉大枣木盒子出来,递给贾母,说:“刚才阿谁是父亲母亲的情意,这个是外孙特为老祖宗筹办的,原也不值甚么,因是万岁爷犒赏的以是有些不普通。这是外孙前次和几位殿下另有他们的侍读一起联诗做词赢来的一点彩头,想来贡献老祖宗是最合适不过了。另有这一个,是九殿下给我的,老祖宗拿着赏玩罢。”
婆子看了一眼,轻视地说:“那是环哥儿。昨儿就开端跪着了。小林大爷别觉着他不幸,这环哥儿在我们府里但是有个外号,叫‘小冻猫子’,最是个黑心肠的,就爱钻热灶给人肇事。这不,昨儿又使黑心弄坏了太太屋里的一个汝窑花瓶,那本来是一对的,金贵着呢,这下子拆了单了。太太气着了,才叫他跪着检验,他犟得很,偏说不是他弄的,太太才更加气着了,还说再不认错,今儿的饭都别吃了。”
林煜将一大摞上面标驰名签儿的锦缎盒子一一递送出去:“这是我母亲给大舅母的……这是我母亲给二舅母的……这是给珠大嫂子的……这是给琏二嫂子的……这是给宝玉表弟的……咦,表弟不在呢?”
贾政第一次在一个后生小辈面前局促不安,不晓得该说甚么,林煜便很善体人意地起家告别,说:“二娘舅,外甥这便畴昔了。因着先前就和老太太约好了要一起用晚餐的,现在时候不早了,外甥也该畴昔了,不然,叫老太太等着,但是有失礼节。”
林煜侧头,问带路的婆子,“那是谁?如何跪在雨里?”
王熙凤在一旁凑趣儿,说:“煜哥儿是个有孝心的,东西是小,情意可贵。咱家的几个孩子还都是巴巴地望着大人的犒赏的时候呢,煜哥儿却已经能把东西往家里搬了!姑奶奶真是好福分啊,如何就养出这么个又聪明又聪明,长得又好,还孝敬的好孩子来的?”又半撒娇半催促地对贾母说:“老祖宗,翻开看看,叫凤儿也开开眼界,看看圣上赏的是甚么好的爱巴物儿?”
王熙凤先笑着解释说:“宝玉今儿去庙里还愿去了,晚餐前要赶返来的。先放在老祖宗这里保管着,反正他是跟着老祖宗睡的。”
贾政虚留了一下,也就由着他去了。
林煜“哦”了一声,将给宝玉的盒子递给贾母身边的一个穿戴青色缎子掐牙长比甲的丫环。
王氏看了王熙凤一眼,意义是叫她来解释申明。
因为贾母已经翻开看了礼盒中的东西,在坐的大家也就不避讳,都翻开来看,收回一片赞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