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一年十多万两，如何能算是零花。”顿了顿，林海又道，“我到任后大抵翻了翻账目，又有人乐意透些动静给我，才晓得这十多万落在太子手中也就一二万。”
倒不是担忧哪家太太跟对老婆脱手，而是少了老婆经心看顾，女儿身边会多出些碍眼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妙玉才开口道，“来岁春闱，你珠大哥哥可要回京去？”
林海笑道：“孙家人胃口更加大了，只想做成无本的买卖。”
黛玉和妙玉比来交换起管家妙招，乃至在手札中感慨，万幸家中没有姨娘，也没有庶弟庶妹，不知少了多少幺蛾子。
归正打了太子的灯号，太子用不上，自家也能够用嘛。
方家和甄家都还在扬州，方解元顿时出孝，来岁恰好了局，方家姐姐怕是不能过来相聚；英莲姐姐的母亲又刚诊出喜脉……这几年只要她们姐妹两个作伴了，不过听母亲说宝钗姐姐年底就要跟着父母南下。
苦衷能和老婆分享，林海非常安闲，“我前面那位巡盐御史便是孙家人。”
“太子在江南并非只能依托孙家……此事入了太子的耳朵，太子即使没和小娘舅翻脸，却也不肯再像之前那么信赖孙家了。”
林海身为布政使，本省待选的女子名单，天然“有缘”得见，别人在衙门瞧见这票据，便打发了长随回家跟老婆知会一声。
看着这封来信，妙玉姐姐那副在光荣之余还带着股子对劲劲儿的模样，几近就在面前，黛玉复书天然当仁不让：我家的姨娘早让父亲打发了。
老爷的未尽之意，贾敏听得逼真，“我月份还浅，不好常常出门走动，我让黛玉跟着我学学管家。等胎坐稳了，该如何便如何。可惜妙玉她娘快生了……不然还能请她帮把手。”
这话说得有点含混，黛玉却听得不能再明白，由衷道，“我理睬得。”
林海又点了点头。
林海笑道：“韩兄可着紧这一胎呢。”跟我都快差未几了，只要有空，真是老婆走哪儿他跟到哪儿。
跟老婆谈天就是舒坦。林海点头道：“谁说不是？”
黛玉冷哼道：“这买卖好，不但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过后只要伏低做小陪个不是，就能就此揭过，大师仍旧是亲香的一家人吗？”
贾敏正吃茶润喉，闻言这口茶水几乎没能顺本地咽下去。见她面色不对，林海赶快扑过来按揉胸口，轻拍后背。
黛玉又问道：“族里亲眷可还常常上门？”
至于孙家此后的态度，就更一目了然了。起初丢了巡盐御史，现在又没了个钞关主事，孙家长房影响不大，但其他几房日子就非常难过了。
妙玉笑了，立时安抚起好姐妹，“嘴上承诺嘛，到时候……再说！”
贾敏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还没出门，贾敏先从大丫头那儿得来了动静：宝钗上了待选的票据。
实在当时林海不晓得这批人确切是孙家筹办的，还觉得孙家树大招风，白替旁人背了黑锅。不过跟着他到杭州到差，京中几位世兄和同窗前后递来口信儿，他也得知了本相。
贾敏道：“难怪。五皇子俄然体贴起我们女人来了。”
却说孙家二老爷给太子筹办了点私兵，也是以备不时之需――这么点人想造反那是天方夜谭，但清算个把不听话的臣子商贾却不在话下，捞得横财不说，还能把罪恶推到沿江流窜的水贼身上。
只是跟着父亲官复原职，乃至升了知府，那两位曾经的姨娘和他们的父兄托中人说和、告饶过好几次：不管如何都想回府持续服侍大人。父亲不但把中人赶出了门，还暗中命人把两家人打发到了西南。
幸亏父亲不在家，却留得一笔家财，妙玉便做主给姨娘们分了银钱，主动放她们离家。父亲返来，不但不怨，反倒大大嘉奖了她一通，还特地写了文书到官府归档。
不到四十的从二品大员的嫡长女，不知得有多少人惦记。妙玉持续出主张道：“你本身一个，就少出门。”
黛玉就在一边，闻言还猎奇道，“如何如许焦急，来岁宝钗姐姐也不过十四吧。”
胡思乱想了一通，黛玉拉住妙玉，“我们筹议下给英莲姐姐回礼该送些甚么吧。”
妙玉先提及自家姨娘是如何“不见的”：父亲入狱，姨娘们顿生大祸临头之感，只跪在有孕的母亲跟前痛哭不已。
黛玉笑道：“多谢。”言毕还一本端庄道，“祸福相依，现在还不晓得今后如何样呢。”
妙玉轻哼一声，转眼便换了张笑容，“还没恭喜你呢。”
妙玉拉住黛玉，正色道，“这话在理。我们靠近我才跟你说……”她抬手指了指本身，“这才多久，已经有人要算计我的婚事儿了。你很多多留意才好。”
妙玉也笑道：“我那儿也是。”
转眼便到了年底，贾敏完整坐稳了胎。这两个多月里黛玉大多陪在她身边说话，闲时除了读书便是照看弟弟，没如何出门，贾敏深觉闷坏了女儿，便找了个好气候带女儿出门逛逛。
贾敏深觉得然，“太子年纪渐长，而太子的弟弟们也到了立室立业的年纪。再说家大业大，嚼用一日大过一日，且族人越多，心机各别。”偏生老太爷健在，想来一出懦夫断腕都下不到手。
黛玉无法道：“母亲有孕在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好珠大哥哥会照看我。”
却说贾敏收到封氏来信，也感慨不已：封氏听了她的话，把本来的香油钱都拿出来买了粮米，送到了那几个让山上的泥沙埋了一半的村庄，这不过一年竟然查出有了身孕。
妙玉的爹亦是进士，闻言也叹道，“父亲常说当年如果稳得住，等等再考，也许能好一些。殿试定毕生，不能不谨慎。”
“经此一事，别说父亲，就连我都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只要我们两个倒是不能变的。”
当年妙玉姐姐瘦得一股风都能吹倒，还要强挺着照看有身的母亲，节制家中主子，而韩家伯伯回家时整小我起码老了十岁。
孙老太爷在军中本就声望不凡，能投奔太子，另有好处拿……只要不是跟着太子~造~反，会严词回绝的将领能有多少？
封氏信中写道：她都快四十了，这类事儿真是……想都不敢想。本来还想带着英莲过来看望，现在却不敢再出门了。
黛玉持续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伉俪一体，本身的~政~敌和敌手总要最早让夫人晓得，也便利她立时调剂态度――江南本地豪族当中方向孙家的数不堪数，老婆有孕更该早早防备。
而圣上圣明，他只是找机遇关起门来，好生教诲了两个儿子一通，但对待儿子们的母族却没这般慈爱包涵，他先把孙家在扬州关的主事削了，又把陈家一名监察御史调回了都城。
不过贾敏偶然脱手禁止，跟头必须得亲身摔了，才晓得疼，免得整日里以国公府当家人自居，不知天高地厚！
可惜孙家在江南做了太久的地头蛇，仿佛忘了有阳奉阴违这回事。
贾敏和黛玉母女两个最多是有些猎奇，到了薛家，这就成了诡异……因为宝钗这名字压根不是薛桓这个亲爹报上去的！
对聪明人，话不必说尽。林海笑道：“辛苦夫人了。”
贾敏顺过这口气，才赞叹道，“这是破家之源啊。”
“珠大哥哥说了，要再下一科再了局。”据父亲说，珠大哥哥来岁了局，名次不过在二甲开端三甲前线之间，考了也用处不大。
林海暂代布政使的这段光阴里，孙家会比以往更热中于敛财，可不就跟林海……杠上了。
其他皇子在江南纵有一二耳目人手，也都是纯看热烈的程度，真正插不上甚么手。唯独五皇子与八皇子之母陈妃娘娘亦是江南人，祖父做过江苏巡抚，父亲也做过布政使，在江浙很有些人脉。
无法五皇子的心机林海贾敏都心如明镜，贾珠都晓得五皇子并非看中自家mm，乃至贾母尚且感遭到那里不当，来信向女儿讨主张，恰好贾政与王夫人佳耦始终心存“妄念”。
说着蜜斯妹两个肩并肩坐在一处，有点相对无言的意义：二人在信中提及自家曾有的姨娘，何尝不是感慨恋慕父母豪情深厚，换做她们，将来出嫁也不知能不能有一段像爹娘这般的好姻缘。
她好歹也是父亲经心教诲长大，五皇子的心机并不难猜。
妙玉道：“他们要‘重归于好’嘛。见到我父亲都恼了，那里还能接着没眼色。他们退后一步，父亲也就给了点好神采。”
妙玉道：“这是你该愁的？”
贾敏点头道：“圣上这是默许孙家从盐政给太子弄出零费钱不成？”
贾敏亦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英莲给姐妹们写信报喜，还不忘包了很多东西，特别以各种扬州小吃为主。黛玉忍不住笑道，“喜信儿就是薄薄两张纸，随信的吃食足足有半车呢。”
却说孙家老太爷，也就是圣上的岳父，太子的外祖父，坐镇西南二十年后安安稳稳地致仕，回到都城保养天年。膝下两个儿子，大儿子现在担着兵部侍郎，二儿子则在故乡看管祖业。
凄惨痛惨戚戚，让本就蕉萃的母亲头疼疼到了脑仁儿里。
想想终究得了官身的薛姨夫，宝钗姐姐也是得偿所愿了。
林海不由感慨，“孙家比陈家丧失大很多了。”
贾敏闻言，不得不赞上一回，“这胆量让人说甚么好。”
却说圣上与孙皇后豪情甚笃，伉俪相伴着度过圣上最为艰巨的那段日月，太子身为嫡宗子幼年又聪敏好学……总之圣上是至心疼爱太子，待他远远赛过其他皇子。
而五皇子打发侧妃去荣府，做出副故意迎娶黛玉的模样，纯粹就是探一探林海的态度。如果林海不恶感，从荣府挑个侧室以示亲善，五皇子也不介怀本身王府后宅里多个女人。
贾敏面对丈夫，完整能够想甚么说甚么，“想奉迎太子也不难。不过就是两条，银钱多多益善，拿来拉拢民气再合适不过，别的……就是手里有兵了？”
扬州关主事经手船税商税，是个肥差，没了这个位子，孙家还不知如何肉痛。陈家那位御史好歹官位还在……
黛玉不答，只是抿嘴笑个不断。
林海当着老婆感慨道：“可惜孙家看着倒是威风八面，实则隐患到处。”
谁都没想到一场暴雨，让泰兴县令韩琦发明了端倪，在他摸到了这批私兵的行迹以后，判定将此事奉告了林海，而林海一封密折报了上去……打了孙家和陈家一个措手不及。
闷头运营了数十年，又让他家瞅准了机遇，帮着今上坐稳了皇位，圣上更以西南守关大将为酬谢。
在贾敏看来，香油钱也得用对了处所。如果像她二嫂和侄儿媳妇那样，把银钱给了马道婆那样的人物，只怕佛祖还要见怪！
却说自从韩琦升官，韩家太太又有孕在身，内宅碎务便全由妙玉执掌。因而妙玉来得比之前少很多，幸亏住得近，女孩子的手札倒是随便写。
却说三天后，蜜斯妹俩见面，妙玉佯怒道，“这又有甚么好对劲的！”
如许家里才算完整安生下来。
“也就是说泰兴那几百私兵本来还真是为太子筹办的？”
林海笑了笑，“孙家老太爷毕竟老了，孙家想保持住如家的面子，还是得靠太子。”
主张打得好，却那里晓得孙家给这群私兵运送粮草的“军需官”早为陈家拉拢。因而这批人究竟是给孙家还是给陈家练习的，还是两说。
前朝的孙家通过海路买卖赚到了丰大族产，充足支撑族人读书，当时的老太爷目光独具，在一众心胸弘愿的世家子当当选中了真龙，靠着从龙之功虽没能直接册封，却跻身二流人家，更在江南站稳了脚根。
贾敏猎奇道：“这我就不懂了，直接用银钱和恩典拉拢一两位将军，以及他们的帮手，或是部下的校尉，不是更好？”
五皇子的亲娘舅也多次向他保举林海，这类人物即使拉拢不着，保持亲善也就够用了――毕竟林海是货真价实的简在帝心，过分靠近反而会让圣上把两家一起“记上”。
黛玉道：“这我就放心了。”
话说，五皇子早就猜准父皇要重用林海之心，并且江南私兵一事透露，林海也是秉公措置。五皇子气度不宽却也并不算局促……江南事发，好歹孙家比陈家惨……很多。平心而论，在全部江南，四品往上的官员固然大多跟孙家并不靠近，但真正一点都不害怕孙家的……林海恰是此中之一。
话说返来，黛玉也晓得本身只能说一说，究竟作何决定还是人家的事儿。
她父亲韩琦又何尝没有一二通报动静的亲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