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本是聪敏女子,听出林如海话中未尽之意,心念一转便想明白了娘家打的甚么主张,贾家现在固然有些式微,但军中另有很多贾代善的旧部,甄家与贾家乃是老亲,天然清楚此事,若能得贾家互助,十皇子的胜算也更大些,现在甄贵妃所出的十皇子已经十一岁,与元春才相差三岁,甄家想是许了元春一个妃位。
本来此事还要从那些被羁押的拐子们提及,上个月初,浩繁拐子皆已在午门斩首,京中浩繁百姓围观,只觉大快民气,过先大家奖饰,皆云圣上仁德,另有诸多百姓对着宫门长跪不起,不免轰动了长康帝。
女史虽说比上面的宫女略好些,毕竟还是是服侍人的下人,堂堂国公府的令媛,送进宫去当下人,官吏之家哪有这般行事的?实在让人笑话。
贾敏闻言点了点头,她也晓得本身两个哥哥的性子,二哥很有些文人的陈腐,且性子固执,他既盘算了主张送元春进宫,恐怕凭她再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
贾敏在给贾母的信中婉拒了亲上加亲的发起,只说黛玉年纪尚小,他们伉俪并未筹算过早给她订婚,又劝说贾母撤销送元春动机,尽早给她找个好人家等等。
贾母自发宝玉命格不凡,生的又好,家世风致样样不差,将来黛玉若嫁过来,婆母是亲舅母,又有本身这个外祖母撑腰,天然不会受委曲,乃是一门极好的婚事,想来贾敏也不会分歧意。
林如海自前次拐卖案一案后一向在暗中重视甄家,对甄家暗中的行动已经有所体味,不过是图的阿谁位子,暗叹甄家被繁华迷了眼,也不想想,十皇子毕竟年幼,只凭天子的宠嬖那里争得过他那些成年的哥哥们。
想起本日让人探听到的动静,贾敏心中愈发愤怒,抱怨道:“平常我也传闻宝玉性子恶劣,最喜在内帷斯混,我还当只她们夸大其词,谁知本日我让张妈妈去探听了一会儿,传闻宝玉现在都四岁了,言语倒是聪明非常,只是性子古怪得很,起居饮食一概得要年青貌美的丫头们奉侍,还说些甚么‘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见了女儿便觉清爽,见了男人便觉浊臭逼人,’小小年纪便如此不学好,难怪二哥说他将来必是酒色之徒。不止如此,竟有爱红的弊端,喜好上吃女人家嘴上的胭脂,的确是荒唐,母亲也不管一管,还逢人便说宝玉命格不凡,将来必成大器。”
贾母闻得此过后心中天然非常欢畅,林如海位高权重,又只要黛玉一个女儿,想起黛玉与宝玉年纪相称,家世模样都是极其可贵的,便想着亲上加亲。
林如海对贾敏摇了点头,说道:“岳母虽是一番美意,但玉儿年纪还小,议亲之事为时过早,今后等玉儿及笄了再说罢。”
贾敏点了点头,说道:“老爷放心,这婚事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承诺的,不说两个孩子现在还小,宝玉又是那般性子,便以根底家世论,宝玉也配不上玉儿。”
林如海方才看信时只看到贾母提亲一段,前面的内容并不清楚,闻言一怔,奇道:“这是何故?并未传闻今上要大选。”
贾敏摇了点头,苦笑道:“不是大选,是参选女史。”说罢心中都觉羞惭。
正巧贾府要给甄家送贺礼,贾母便仓猝修书一封,交于赖大师的带了过来。
然他们也不想想,便是十皇子做了天子,元春说的再好听也只是一个妾,上面另有皇后呢,贾家又成不了天子的端庄岳家,这么做值甚么?难怪此次送礼会派赖大夫妇过来,想必也是为了元春进宫一事。
想到此处,贾敏忙道:“老爷放心,我这就写信给母亲,让她与二哥撤销这个主张。”说罢便唤寒梅出去,让她备好笔墨,当即修书两封,一封给贾母,一封给贾赦。
贾母天然想的极好,全然未曾想过林如海与贾敏会看不上宝玉。
便是不以家世论,如果宝玉有出息的话倒还好说,但三岁看老,宝玉现在便是这般性子,贾母又一味宠嬖,将来恐怕难成大器,况王氏与贾敏夙来不睦,将来如何能善待黛玉,贾母毕竟年龄已高,又能护着黛玉几年?到时候还不是要在王氏部下度日,是以便是宝玉再好,贾敏也不会让女儿去受她磋磨。
须得今早劝说她们窜改主张,不由恼道:“母亲与二哥太胡涂了些,从龙之功岂是那么好挣的,普通人家远着都还来不及,他们倒好,自个儿上赶着,将来一不谨慎那但是灭门之祸啊,不可,我得写信劝劝母亲和二哥,不管如何也不能掺杂出来。”虽说出嫁女不好过量插手娘家事件,但此事事关严峻,贾敏也顾不得这很多了。
贾敏闻言不由悚然一惊,她虽觉元春进宫不当,但也是想着娘家过分无能,竟以女子求荣,却未曾想到皇子的争斗上去。
太子乃是元后嫡子,是天子一手教养长大的,不说现在太子职位安定,就是太子失势,也轮不到十皇子,甄家之势实在太盛,江南宦海几近都被甄家掌控,如果十皇子继位,届时外戚势大,甄家必成尾大不掉之势,到时候这天下事姓李还是姓甄都不好说了,这是天子毫不肯意看到的,因此除非今后十皇子逼宫,不然皇位绝对落不到他头上。
第二日一早,贾敏把信细心封好,交给了寒梅,让她给赖大师的送去,给贾赦的信则是交给了本身的奶兄吴安,叮嘱他必然要亲手交到贾赦手中,吴安不敢怠慢,吃过早餐便仓猝上路了。
林如海闻言更是不喜,皱眉道:“小小年纪便如此古怪,宝玉实非玉儿良配。”
林如海把黛玉看的跟眸子子似的,千娇万宠,心疼之心连贾敏都有所不及,平日伉俪二人谈笑时也曾提及此事,林如海当时便说不会让黛玉过早出阁,便是订婚也如果家世、模样、风致、才学四角俱全的人家,如何看得上宝玉,便是贾敏也不会同意。
固然林如海未曾再多说甚么,但贾敏与他多年伉俪,如何看不出贰心中已是极其愤怒?
再者,林如海是天子的亲信,对天子的性子非常体味,天子固然宠嬖甄贵妃和十皇子,但那一是看在奉圣夫人的面子上,二是甄贵妃确切长得极美,又知情见机,十皇子又是季子,天子多宠嬖些也不敷为奇,但绝对越不过太子去。
贾敏对娘家更加绝望,不说好生教诲子孙,匡扶门楣,反倒想着把女儿送进宫去博甚么繁华,把百口的荣辱依托在一个女子身上,也不想想,如果子孙不成器,便是元春再争气又有何用?
而贾家现在明面上是太子的人,一面又暗中向甄家投诚,这般行动,与墙头草无异,乃是上位者最忌讳的,恐怕到时非论谁胜谁败,贾家都不会有甚么好了局。
反倒是大哥,固然行事有些放诞,但并无野心,平日也只是喜好古玩美人之类,说好听了些是满足常乐,说刺耳点便是怯懦怕事,若与他申明此中短长,想必另有些用。
幸而小选是来岁春季才开端,时候上倒还非常余裕。贾敏心中稍定,只但愿本身说的话母亲与哥哥能听得出来。
而贾家则是做着两手筹算,明面上凭借太子,若太子即位,元春便送与太子,将来如果太子失势,便助十皇子即位,将元春许与十皇子,如果元春能生下皇子,乃至更进一步,便可保贾家百年繁华。
林如海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只是你如此说,恐怕岳母不会听,最好再修书一封与大舅兄,他毕竟才是国公府的仆人,且大舅兄为人最是循分守己,你与他详细申明短长,想必他会细心考虑此事。”
而此事乃是林如海之功,长康帝对其极其对劲,赞誉有加,偶尔言语中不免带了些出来,朝中世人皆知圣上非常看重林如海,不出不测恐怕年下考成以后又会升迁。
贾敏心中又急又气,这夺嫡之争本就凶恶万分,林家与贾家乃是姻亲,一损俱损,到时候贾家如果以开罪,于林家也是极其倒霉。她虽是贾家女,但现在是林家妇,有夫有女,在她心中,女儿与丈夫才是最首要的,娘家尚且得靠后,毫不成能看着林家是以事受贾家连累。
贾敏也非常迷惑,点头道:“我也不清楚,上回母亲信中也未提及此事,怎的忽剌巴的就要给宝玉提亲了?”伉俪两个想了半日也想不明白此中原因,只得作罢。
况现在天子合法盛年,不出不测还能够在位十几年,毫不但愿这个时候就看到儿子们争个你死我活,甄家行事过分张扬,自发得行事周到,殊不知他们所作所为长康帝都看在眼里,只是现在还未发作罢了。
贾敏看着林如海,说道:“老爷是个甚么意义?”
贾敏想到此处,叹了口气道:“玉儿的事前不提,反正我们是不会同意的。只是另有一事让我心中不安,母亲信中说来岁欲送元春进宫备选,只是元春现在才十三岁,不说给她找个找人家,却想着去宫中博劳什子繁华,母亲实在胡涂。”
给贾赦的信中则细细说了然事情的启事,并陈述此中的短长,要贾赦尽量劝住贾母,千万不要掺杂到皇子争斗当中去。
林如海想了想,还是把本身暗中查到的一些甄家的事情一一说与贾敏听,又说了本身的猜测,他本来还想着贾家与甄家过分密切,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不想奉告贾敏,以免她与贾家通信时不谨慎泄漏动静,但现在看这情势,林家一不谨慎便会被贾家连累,何况前次他坏了甄家的事,焉知他们不会暗中抨击?是以林如海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奉告贾敏,让她行事谨慎。
俗话说嫁女嫁高,娶媳娶低,林如海十二年前从七品修撰做起,现在已是从三品的实权大员了,而贾政在工部干了十几年,却还只是个五品的工部员外郎。
林如海闻言,沉吟半晌,想起本身查到的一些动静,面色不由有些凝重起来,说道:“岳家此举恐怕并没有这般简朴,元春进宫之意不但在太子,须知甄贵妃所出的十皇子也有十一岁了。”
贾敏越想越怒,恼道:“真不知母亲与二哥是如何想的,竟然有了这个想头,我也晓得他们打的甚么主张,不过是想着把元春送到太子宫中去,将来太子即位元春也能有个名分,殊不知那宫中的人哪个是好相与的?一不谨慎命都没了,便是熬出了头,今后骨肉分离,又有甚么趣儿?”
林如海满腹疑窦,接过函件重新细看,待看完贾母所谓的亲上加亲时便皱了眉头,不再看下去,放下函件,看向贾敏,说道:“好端端的,岳母怎的俄然提起这事了?”
黛玉倒是三品大员的嫡长女,若林如海将来升迁的话黛玉的身份也只要更高,毫不是宝玉这般家世能够婚配的,门不当户不对,身份相差如此之大,如何攀亲?
宝玉虽说是国公府的公子,但说到底,将来这国公府的爵位还是由长房担当,二房毕竟是要分出去的,宝玉身为二房的嫡次子,分得的财产有限,就算贾母把本身的梯己都给了他,宝玉仍旧只是个五品官员的嫡次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