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紫菀吃毕饭无事可做，想起本日得的东西还未收好，便坐到桌边把托盘里的东西拿过来细看。

厥后贾敏嫁入林府，吴嬷嬷便舍了儿子媳妇，跟着过来奉侍了，贾敏心中感激，厥后把奶兄一家也接了过来，现在正帮她打理嫁奁财产。

她是贾敏的乳娘，情分非比平常，贾敏一向对她最为信赖，张妈妈都尚且靠后，此时闻言也不觉她逾矩，揉了揉额笑道：“妈妈说的是，是我胡涂了，劳烦妈妈一片情意，把饭菜摆上来吧。”

贾敏闻言方回过神来，勉强笑道：“这不早不晚的，妈妈如何过来了？”

寒梅闻言大喜，忙给贾敏盛了一小碗饭，吴嬷嬷又盛了一盅乌鸡汤，笑道：“这是嬷嬷亲身熬的红枣枸杞乌鸡汤，都熬了好几个钟头了，加了红枣和枸杞，最是补气养血的，香的不得了，太太快尝尝。”

吴嬷嬷见状不免心疼，劝道：“太太且先安息会子，累了这一日了，我听清荷几个丫头说太太饭也未曾好生吃，老奴特地去小厨房做了两个菜，太太好歹吃两口。”

想到此处，紫菀表情极好，把东西顺次收好锁进柜子里，早早便睡下了。

固然欢畅孙姨娘有孕，但见林如海如此，此时心中仍不免有些酸涩之意，悄悄地抚了抚小腹，叹了口气，只可惜本身没阿谁福分。

寒梅开了暖阁里的描金箱子，取了两匹织金云锦，两匹梅红色缂丝蜀锦，两匹上用妆花缎，两匹上用宫绸，两匹霞影纱过来。

紫菀本来看书时就对引发大观园一场风波的虾须镯非常猎奇，不由拿起来细心打量，只见这镯子非常轻巧，做工也非常邃密，是以极细的金丝编织成双龙戏珠的款式，龙头相互衔在一起，龙口中间含着一颗小指头般大小的珍珠，光彩圆润，极其可贵，这珠子便代价不菲，再加上这镯子的工艺精美新奇，其代价不下百两。

过了几年吴嬷嬷年纪也大了，近两年精力大不如前，便极少出来走动，贾敏也怕劳累了她，一应事件多交于张妈妈等人去做。

春雨与菡萏便去了林母屋里回话，紫菀本日不当值，想起春雨的话，便去了隔壁耳房里，见里间桌上放着一个盖着红色绸布的托盘，便知这就是林母的犒赏了，紫菀便先把东西放回了房里。然后与绿萼芍药几人一道去吃了晚餐，又要了热水梳洗，回了房时已是掌灯时分了。

雀儿闻言忙愣住脚步，笑道：“姐姐还不晓得呢，孙姨娘有喜了，太太叮咛了，阖府每人赏三个月月钱呢，这是天大的丧事，老太太欢畅得不可，我们院里的又分外赏了尺头并荷包，大师都在领赏呢，方才春雨姐姐还在寻姐姐呢，姐姐快去吧！”说罢抱着东西仓猝走了。

贾敏歪了好一会子才缓过来，便去西配房看了一会黛玉，回房后见林如海还未返来，便晓得必是往孙姨娘院子去了。

吴嬷嬷提了个填漆盒子出去，就见贾敏坐在那边，也不说话，只坐在灯下呆呆入迷。

林家可比贾家繁华多了，林家的几位主子脱手也风雅，虽不是经常打赏，但每一次犒赏都非常丰富，看来等本身分开时应当能攒下一笔不小的财产。

吴嬷嬷是贾敏的奶嬷嬷，打小燕奉侍她，一向经心尽责，贾敏待她也分歧别个，乃是贾敏身边第一人。

紫菀闻言不由一怔，孙姨娘有孕？

贾敏吃了小半碗饭，又喝了一盅鸡汤，吃了两块翠玉豆糕便饱了。

春雨正教唆小丫头架梯子，正欲答话，便见菡萏谨慎翼翼抱着一座翡翠雕的石榴盆景从里间出来，闻谈笑道：“我何尝不是如此说，老太太让我从库房里挑些寄意吉利的古玩安排，清算好了明儿一早给孙姨娘送去，我原说现在天气晚了，明儿再找去，偏老太太不依，只说我们偷懒儿。”

贾敏问了话，紫兰想了想，回道：“上等官燕怕是另有二十来斤，血燕约莫另有四五斤，百年份的野山参只另有两对，百年以下的倒另有好些，另有前些光阴上面送了两篓子茯苓霜上来，还没动呢。”

这两套都是贾敏的嫁奁，还从未戴过，吴嬷嬷见了不由有些肉疼，道：“太太，这两套头面但是你出阁时老太太特地给的，便是有钱也没处买去，就这么送给了那孙氏未免太可惜了。”

少时，清荷也去取了金饰来与贾敏过目。

只见一套是极品羊脂白玉砥砺而成，玉色温润细致，毫无瑕疵，簪、镯、戒指、耳坠儿、挑心、压鬓等等一应俱全，非常精美，那套攒珠头面也非常可贵，做工精美新奇，那珠子皆是莲子普通大小，颗颗浑圆，极其宝贵。

吴嬷嬷闻言更是高兴，笑道：“这是老奴新学的体例，先加了几片老姜在大锅里煮开，撇去浮油，再加红枣和枸杞，用沙锅小火炖出来的。最是清甜适口的，太太如果喜好，老奴便日日给太太熬一盅。”

贾敏闻言沉吟了一会，叮咛道：“明儿拿一篓子茯苓霜给老太太送去，再拿些给玉儿屋里送去，叫绿漪每日奉侍玉儿吃了。别的再拿六斤官燕，两斤血燕并两支人参给孙姨娘送去，再去东暖阁里找几匹好料子，并紫檀匣子里的那套羊脂白玉头面和那套攒珠头面也找出来一道送去。”紫兰问菊依言去了。

只见内里放着几匹尺头并两个荷包，另有一个一尺见方的红锦匣子，那尺头是一匹玫瑰紫织金缎子，一匹大红色哆罗呢，那缎子倒也罢了，那哆罗呢但是舶来品，等闲可贵，非常贵重。

只是现在紫菀还是个小丫头，手腕纤细，这镯子一时半会也戴不上，便拿帕仔细心包好，放进了金饰匣子里。

路过东配房的时候便见春雨正教唆众丫环婆子在房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见紫菀来了，抱怨道：“你这小蹄子跑哪儿逛去了，也不晓得早些返来，倒叫我好找。”

清荷忙上前摆好碗箸，寒梅接过捧盒，揭开盒子一看，见是一碗红枣枸杞乌鸡汤，一碟糟的鹅掌鸭信，一碟素炒口蘑，一碟姜汁鱼片，一碟五香仔鸽，另有一碟翠玉豆糕，并一大碗热腾腾碧莹莹的绿畦香稻粳米饭。

紫菀把两匹尺头用承担包好，放进樟木箱子里。再拿过红锦匣子翻开一看，不由一怔，只见内里是一对虾须镯，一对镶红宝菱斑纹金耳坠儿并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快意钗。

贾敏见了便笑道：“好久何尝过妈妈的技术了，今儿闻了这味儿倒有了些胃口。”

贾敏点头发笑，到底不忍回绝，接过汤盅，尝了一口，极其鲜美适口，与以往所尝大不不异，不免迷惑，奇道：“这汤是用甚么体例做的，倒不像平日的那般油腻腻的，非常清爽鲜甜。”

清荷便叫人出去清算碗箸，又奉上茶来。贾敏接过漱了口，忽想起一事来，向寒梅问道：“我们小库房里另有些甚么药材？”

她是看着贾敏长大的，对她的苦衷也最为体味，劝道：“太太放心，这一胎非论是男是女，孙姨娘毕竟是个妾，不管如何越不过您去，何况我们老爷也不是那等宠妾灭妻之人，您才是老爷明堂正道娶出去的夫人，她便是生下个哥儿，到时也是记在太太您的名下，您可不能是以事而与老爷离了心，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好生保养身子，说不准来年就能怀个哥儿呢。”

贾敏方交代结束，便听内里丫头传话道：“老爷返来了。”贾敏闻言心中一喜，忙放下茶盏迎了出去。

紫菀忙笑道：“方才送女人归去，返来的时候见园子里□□恰好，便略逛了逛，我方才听雀儿说姐姐找我？”

紫菀听了这话，抿嘴一笑，心道常日看林母都不大理睬这些妾侍姨娘们，没想到一有身这报酬就天差地别了，真真是母凭子贵，若孙姨娘这一胎真的诞下麟儿，到时候其职位更是不成同日而语了。

心道难不成这个孩子就是林如海阿谁三岁便短命的儿子？原著中并未明说这孩子是否是庶出，不过现在除了孙姨娘外并未听闻府中其别人怀有身孕，不晓得这一胎是男是女，按原著中的时候推算，这个孩子倒是极有能够。

正在迷惑，忽见林母院中名唤雀儿的小丫头抱着一匹尺头劈面走来，忙拦下问道：“雀儿，这是出了甚么事了？”

那耳坠儿与珠钗也非常精美新奇，这些东西加起来便值好几百两银子，心中暗赞林家繁华，怪不得红楼书中袭人在宝玉身边不过几年，家里便复了元气，晴雯出去时衣履簪环也能攒下好几百金，那还只是在小爷身边服侍呢，堆集就如此丰富。

东配房放的都是林母的梯己，除了几十个描金箱子和七八个大板箱外，其他清一色都是顶箱大柜，平日取放工具都得架梯子才行，春雨紫菀菡萏带着一众丫头婆子爬上趴下，直忙了大半个时候才清算好。

春雨闻谈笑道：“可不是，孙姨娘今儿诊出了喜脉，我们府里已经好久未闻喜信了，老太太欢畅地不得了，方才便赏了一对百子千孙的玉快意给孙姨娘，连带我们几个也沾了光，每人赏了好几样头面金饰，另有两匹尺头并两个荷包，我帮你挑了几样，都放在隔壁屋里，你一会子再带归去，这会子从速过来帮手。”

别的两个荷包里各装着六个花开繁华的小金锞子，一个约有七分重，合起来就是八两四钱，依现在的时价，一两金子约莫能兑十两银子，这些金锞子折成银子便是八十四两，几近能够买上十亩上好的良田了。

清荷正在一边清算东西，闻谈笑道：“这些都是紫兰和问菊两个管着，我跟寒梅倒不大清楚，太太不如叫她两个过来问话。”说罢叫了紫兰与问菊出去。

紫菀抽暇到香雪苑看望韩蕙，一回林母正院便见世人皆喜气洋洋，来交常常非常热烈，不知产生了何事。

紫菀闻言道了谢，忙上前帮手，一面问道：“这是在找甚么？如何这会子不早不晚的翻起箱子来了？”

这边厢贾敏回到正院时天气也暗了下来，各处都已掌灯，她这一日都未曾好生安息，回了上房后只觉浑身酸疼，便歪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连晚餐也未曾吃。

贾敏闻言点头道：“妈妈可不能如此说，现在孙姨娘是林家的功臣，只要她能安然诞下麟儿，便是给再多东西也无妨，何况戋戋两套金饰。”说罢便让清荷几人好生收起来，明儿一早给孙姨娘送去。

紫菀一面深思，一面回了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