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可不是巧，这会子都清算安妥了，可见你是个会躲懒的，竟是不好打发。”贾老太太嗔她，眼睛落在孙女身上，这才又点点头道：“今儿都来的哪些人？”

话音一落，世人都笑了。这是在恭维贾老太太呢。说的也是，贾老太太是超品国公夫人，这都城，还真没几小我能越的过她。

贾赦昂首瞧了一眼，满满铛铛数十位丫环婆子，呈着好些个红木缠枝纹托盘，一水的衣裳金饰香囊，想来皆是应季之用，迷惑道：“这些但是用作祖母身上？赦儿如何懂这些个。”

这时，老太太身边的大丫环杏儿轻声走了出去，对着老太太私语了几句，老太太这才把针线放下了：“让人出去吧。”

民气都是肉做的，贾赦虽是个男人，却也不是粗枝大叶。老太太和贾母拿他博弈，贰内心门清，可对这老太太对他还真是没话说。他也不是个白眼狼，天然也投桃报李，拿老太太当亲奶奶孝敬。歇了半个时候，贾赦就起了。按理说今儿他休假了，可该练的，却一点也没能落下，不然转头还得挨板子。

贾老太太也心疼，可这件事上，她是一点没有置喙的余地。老太太就这么在中间看着，不时的绣上几针，再瞧瞧，这乖孙孙如何这么惹人爱呢。

这弯溜了一道，该昼寝了。虽说贾赦有自个儿的院子，可老太太把人疼到内内心，不但在荣庆堂有他专门的三房小院，就连梨香院，荣禧堂，也是有他呆的地儿。以是也没让贾赦回院子，让他在东配房歇了。这祖孙俩人的歇了半，一个在正堂，一个在配房美美个时候。

这就成心机了，沈大太太想了一瞬，也明白了，这会北静王妃单独返来，只怕里头也是有事。便也不再多问，随老太太的话道：“这天热，哥儿怕热，便也随了他，不然还能带着赦儿一道，倒是可惜了。”随即话风一转，又道：“倒是这丫头，瞧着清清爽爽，更加可儿疼了。”

北静王妃既是主场，这会天然要发话的：“众位夫人家事繁多，偏了今个儿还劳大师走这么一趟。”

话音一落，杏儿给守在门口的青儿打了个手势，青儿快步出了门，没一会儿，带着几个媳妇子小丫环进了来。

北静王妃并不拿大，待到贾老太太一行人进了屋子，立时迎了上去，笑道：“偏了老太太恭维，您能来真是幸运。”

这都是老亲了，贾老太太也不挑小辈这么点事儿，是以也道：“那里是宝贝，清楚是个小魔星，哪有你家的俊。”说着，对着贾赦指了指：“快去给众位长辈请个安。”

青儿领着人进了屋，又到门口站着，前头一个婆子，快步上前两手交叠，带着媳妇子丫环蹲了一礼，眼里含笑道：“老太太大安，今儿个老是幸不辱命，并着针线，金饰一并制了出来，请老太过分目。”本来这是府里针线房的统辖事，夫家乔大是金银器皿房的大管事，是以都唤她乔大师的。

北静王府隔着贾府有两条街，不算远，却也是不近了。是以世人移步车驾，约摸着一刻钟，这才到了北静王府。

大太太娘家姓沈，是东府家主贾代化的嫡妻。先头东府老太太仙逝多年，家中事物皆由她掌着，这会一并收了帖子，是以两家碰过甚，这才好策应：“说是能来的都来了，却未曾请了北静王妃的娘家。说来奇特，这会北静王妃回了京，王爷却也并未返来。”

大略是贾老太太无聊了，偶尔打扮打扮，总会问问贾赦。贾赦依着当代的审美妙，也能答复上那么一两句。

虽不是皇室宗亲，却也是踏实的同性王爷，这话是相称给国公府面子了，贾老太太倒是个分寸的，听了这话并不对劲，连连恭谦道：“王妃的话真是愧煞老身了，只盼王妃不嫌弃老身这把老骨头才好。”

贾老太太看贾赦一本端庄的模样，好笑道：“可不是我一人用的，也有你的，本日是去做客的，是该好好挑挑的。”

“就你皮，王妃快请上座。”贾老太太拍了牛太太一下，弓着请王妃落了座。

沈大太太理了理衣袖，笑道：“和您一道，甚么时候都算不得迟。”

前人说话都会艺术，特别是官宦人家的夫人太太，这会子一问一答，一听，都能听出好几个意义。

“是时候了，可别迟了。”贾老太太道。

刚开端，这些小孩倒是矜持，不过一会儿，都闹了起来。虽是贵族家的小孩，可也都是孩子呢。撒起欢来，能把屋顶掀了。

话一落，右座一名着着酱色百福褙子珠光宝气的妇人道：“王妃真是折煞我们了，我们啊可贵疏松，还是王妃体恤，这才偷得半日闲。”

贾老太太取了玛瑙框水晶眼镜，随眼瞧了，也不说对劲不对劲，就问贾赦道：“哥儿看着如何？”

贾老太太最是晓得自家孙子的，常日里除了和她略靠近些，奶嬷嬷和那些个丫环，这没见着哪个近了身的，瞧着孙子有些别扭，也不再与顽笑他，便对世人道：“偏了你们给他这些好东西，我们家这个，年龄越大，倒更加不爱与我靠近了，说是男女授受不亲呢。”

贾赦一边察看着这东府大太太和他未见过几面的姐姐。这个庶姐也是个成心机的，坐在他的中间，并不如何开口。如果老太太和他伯母提起她了，她便捏着帕子，低了头。如果不提她，便坐在那儿，用芊芊素手剥着松子，一向对他笑。看起来不像是贾府的蜜斯，倒像是阿谁书香家世走出来的蜜斯。

贾老太太从速唤了人出去，世人道过礼，这大太太才道：“来的恰是巧呢，竟是赶上这两丫头了。”

世人一谈起个孩子，就没完了的。这屋里小的才不过五六岁，最是坐不住的时候。北静王妃可不敢拘着小孩，保不齐等会就能给你闹出来。是以让丫环引了到偏厅去。

王妃的帖子，谁家来的不是当家主母，话说的不假，只是未免过分奉承，这时右座的老妇人道打圆场道：“谁说不是呢，光是几个小的，都够操心的了。”说着，笑了一声，指着贾老太太道：“哟，今儿个老姐姐总算把您的宝贝疙瘩带出来，快过来，让祖母亲香亲香。”

本来么，贾赦年龄还小，雌雄莫辨的年纪，浓眉桃花眼，睫毛微微颤颤像扇子似的。前些日子还圆了点，这些日子瘦下来，倒是更加俊了，瞧着跟观音坐下的小金童似的。妇女最爱的就是这个，可不得把人抱在怀里揉搓。一圈下来，不但腰上挂了很多荷包，脸上也多了好几层粉。想起妇女们的热忱，他的脸绷的更紧了。惹的贾老太太笑的直捂嘴。

贾赦一进屋站在老太太身边，这会让他动，他也不会给老太太出幺蛾子，乖乖的给众位请了安。

说话的是理国公的夫人，柳老太太，因着和那位妇人有点亲缘，倒是解了围。本日来的这些人，多数都是老亲勋贵，倒也没有那些不开眼的。这是这妇人聚在一起聊甚么，聊孩子啊。辈分大一点的，聊孙子。是以柳老太太这话算是个比较安然的话题。

要不如何说，这大儿子小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呢。这贾老太太是恐怕大孙子受了委曲。如果照着本来的贾赦，照这么宠，成了纨绔也不奇特。

说是偏厅，王府自有规制，比起正厅也不差甚么，是一应俱全。

今儿出门是要做客的，是以，等贾老太太打扮打扮好了，贾赦腰上也是配了一圈挂件。统统安妥以后，外头传话，说是东府的大太太和府里的大女人刚巧在院口碰到了，便一道过来了。

贾老太太拍了拍沈大太太的手：“嗨，不说这个了，今儿倒是没带敬哥儿来？”

两人这会相互谦善，一旁的牛国公的家眷牛太太道：“王妃婶母，你们俩倒是谈上了，都把我们这些小我晾着风凉了。”

“嗨，可不是，我们家这个也是的，说是男女七岁分歧席。他小小人的，尽是一些大事理。都蒙我们这些睁眼瞎呢。”北静王妃也笑了，她的小儿子才八岁的年纪，多年不见，反而有些冷淡了。这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现在笑了，等会就恼了，摸不着看不到。

正说着，捧着衣裳的丫环，把一件件衣服敞开来，小如贾赦穿的，大如老太太穿的。贾赦放动手中的笔，用心和老太太品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