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倒V)
薛蜨见他如此,乃笑道:“罢了,我尚且没说甚么,你倒先恼了。他们自说,碍着我们甚么来?今后你做了天子,我便有了天下第一等的背景;到时候谁还说我不成?”瑧玉闻言道:“你说的是。便是为了教你有背景,我也要去争上一争的。”两人谈笑一回,薛蜨便问他林海之事。瑧玉便将本身所知之事略同他说了些儿,道:“此人油滑老道,城府颇深,又同今上有些渊源。只是他并不全然信着我,当日不过是教冯家逼着,方行了这瞒天过海之事;不过想来也不至坏我。待他来这京内,天然要问我同mm贾府中事,若他得知贾家是这般风景,断了将mm交与他们的念想,或将为我助力,也未可知。我每日只觉奇特,这们小我,如何生出然丫头这等的女儿来。”
瑧玉听他说罢,乃笑道:“表哥,此话是你之策画,还是老将军之策画?”冯岚闻他这话,自知冒撞了,乃道:“不过是我想的,尚未曾同父亲说知呢。但是有甚么不当么?”瑧玉道:“表哥忒也心急了些儿。这‘好大胜算’,约有几成?虽今上圣明,我们这根底莫非比得上三皇子不成?若将此事说将出去,难保他不反咬一口,说我们冒充皇子,到时诬我们一个谋反之罪,这多方计算,不免皆付诸流水了。”冯岚闻言一凛,又听瑧玉道:“这狐狸尾巴藏久了,也是要露将出来的。况三皇子这些年苦心运营,好轻易现在本身一家独大,未免张狂些儿;今上又是圣明之人,迟早也是要查出他当日的首尾。须知别人说的,不如本身见的;到时圣上本身查了然,对他寒了心,我们再将此事上告天听,岂不更有掌控些儿?”
却说瑧玉虽早于前日便搬了出去,也不时往荣府来瞧黛玉,故当时髦未感觉甚么;现在中得三甲,入了朝堂,天然没法常往这里瞧他,黛玉便觉有些驰念起来。薛阿姨同宝钗姊妹也与贾母说知,将梨香院腾空了,搬至本身府中去讫;宝钗同宝琴虽也往这府里来寻黛玉顽,亦不过同他住上两日便归去了。其他姊妹虽在,毕竟不若本身哥哥及薛氏姊妹亲厚,况迎春岫烟两个克日皆不出门,探春忙于管家,惜春虽同他好些,偏又教接了归去,只要湘云每日在这里,倒比先前萧瑟好些,故而略有些悒郁之色。
一时冯岚走了,薛蜨从房里绕出来,笑嘻嘻隧道:“哥哥好大威风,几句话便将人唬住了。”瑧玉亦笑道:“别人尚可,那边唬得住你。”薛蜨便往他劈面坐了,笑道:“你唬我何为?其别人不知你秘闻,我却晓得。”瑧玉闻言,不笑反叹道:“我知你秘闻,别人却不晓得。”本来几人入朝已有了些日子,便是往那翰林院中去的;其间多有那一起自命狷介之文人,见薛蜨是商家之子,未免有个“不屑为伍”之态,虽未曾说得,神采之间免不了带出些儿来;瑧玉同薛蜨都是夺目之人,那有看不出的?故而瑧玉便为他弟弟心下不平,乃暗道:“那起子人不过是仗着祖上余荫,本身本领也平常,却自发高出他一等来;如果宿世,谁又敢作此神采?况文起原有过人之能;今上亦非薄待商贾之人,不过是那些浮滑人本身作酸罢了。”
幸得当今治国有方,现在四方邦国皆不敢擅动;故朝中亦不似前些年紧急,旬日方歇得一日的,已改作五日一休沐。瑧玉得了闲时,或是来瞧黛玉,或是薛阿姨接了他去,在府上住得两日,便又送过来。宝玉现在却被贾政禁束在书房当中,倒少了些工夫过来罗唣,是以倒也安闲,临时不说;别的却又有一桩令黛玉欢乐之事:本来今上日前下了一道圣旨,言道林如海在这鹾政上业已领了这很多年,其兢兢业业,政绩卓著;其子又是少年才俊,十三岁中得探花郎,可见其教子有方。因其已在扬州这很多年,竟未曾往京中来的,恰又逢本年述职之时,往年皆是副职往京中来,处所主事不得擅离职守;现在却格外加恩,令如海入京陛见,也好同后代会上一会。黛玉闻言,不免欢腾,早早便令人往府中清算了,只待父亲前来。
一番话说得冯岚垂下头去,半晌方道:“是我莽撞了。”瑧玉便敛了笑道:“我们也不是全然只坐等动静。圣上令人查问,三皇子却也令人掩蔽;现在他有些松弛,我们却将这风声略略放出去些儿,先令圣上晓得他当日所为;到此事有些端倪之时,再渐渐地教圣上疑我之身份,此时三皇子约也猜到些端倪,天然向我动手;他一旦沉不住气要对于与我,可不就在圣上面前又坐实了么?”冯岚见他收了笑意,面上竟暴露几分肃杀之色来,不由心下一惊,方想起面前之人保不准就是今后圣上,思及本身方才所说,不由又惊又悔,乃躬身施礼应是。
瑧玉闻得圣上旨意,心下暗想道:林海于那鹾政任上一领便是几年,四周的官吏换了很多,偏他没动;现在又召他入京陛见,想来是有密事要嘱的,显见的是今上之近臣。冯岚那日也闻得此事,见京中情势,早已焦心;便寻了个日子专意来寻瑧玉,对他道:“现在林伯父入京述职,倒是一个大好机遇。圣上对你又甚是眷顾,想来是见你同娘娘生得类似,有些儿移情;若将此事挑破,到有好大胜算。”瑧玉闻他这话,便笑问道:“此话何解?”冯岚早在来前便考虑过了,闻他有此问,便道:“我整想了几夜,倒是有这些原因。圣被骗日同娘娘情深意重,自出过后便暗中令人查办,约也晓得是三皇子的手脚;况现在三皇子行事更加猖獗,圣上早已瞧他不过,只见他至今未封太子,就知其间变乱,此其一。林伯父是圣上亲信之人,圣宠是尽有的;我们家虽说同娘娘在时比不得,于这军中却也有些威望,此其二;你现在点得探花,圣上显是高看着你的,况友士那日起得一卦,推得你龙气正旺,是个九五之尊之相,此其三。如是三桩,皆加了胜算;况三皇子现在虎视眈眈,有个□□之意,若教他抢先一步,落到口里的肉,再吐出来就难了。是以务需求早作筹算。”
瑧玉方才虽是成心施威,却也并非是要教他惊骇,不过是恐他见本身幼年,心下骄易;现在见他畏敬,知其已明白过来,乃笑道:“表哥不必如此。我原知表哥是一心为我的,也不肯因我之事带累了冯家,故而只得谨慎又谨慎。”他这边笑得和蔼,冯岚却尚未从方才那一惊中回过神来,见他面上神采窜改之快,不免更是讶异,故将之前那些随便之色皆收了起来,道:“此话极是。我原是个直性子的,于这战略上平常;今后只凭你调遣,无有不从的。”瑧玉见此,已称本身之意,便不再多说,只将下一步之谋算同他说了,冯岚便告别去讫。
薛蜨笑道:“提及你家大mm,倒有一场好笑。琴儿同他姐姐前些日子方往那边住了两天返来,现在又催着母亲去接他林姐姐,说甚么联句未完;恰我们下边庄子又送了些新奇生果来,又有那种少见的粗长鲜藕,同极大的西瓜;我因想只请大mm来也不好,不若后日请那边老太太同太太都往这边来乐上一日,也是我们迁了新房的意义。”因后日便是休沐,瑧玉闻言也称是,又笑道:“你现在可瞧着宝玉扎眼些了?”薛蜨笑道:“我虽还是瞧他不上,倒是想瞧他笑话的。不闻克日二老爷将他押在书房当中令他做文章之事?二太太早往我们家说了多少次,明着抱怨,实则夸耀。可见他府上也没甚么值得夸的了,连二老爷一日少骂了他两句,都当作丧事来讲。这不也好久未曾见了?倒要瞧瞧他被这贤人之书苛虐成了个甚么风景。”
瑧玉闻谈笑个不住,因知薛蜨平日最是瞧着宝玉不过的,现在见宝玉被他父亲关进书房读书,天然幸灾乐祸,乃笑问:“你为何只觑着他不过?”薛蜨把头一摆,哼道:“我最是瞧不起这们等的人家。儿子一面说着顾恤姊妹们,一面本身不长进;父亲今后竟要靠着女儿挣出息;一个做母亲的,每日里尽想着算计别人家去,虽也是为儿子的过,也不成恕。”瑧玉知他自投生薛家,已是将他母亲同mm的性子改了好些,现在薛家出了一个状元郎,更未曾将宝玉放在眼里;王夫人初时感觉本身嫁进了国公府,原比他妹子强些;谁知到了儿孙辈时,宝玉同薛蜨差之千里,未免心下不忿,生些妒意,乃笑道:“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待后日往你那边瞧瞧他现在风景,或可发一笑。”二人将事议定,薛蜨方从林家出来。
【第四十七回】论得失林胤之露意·晓短长冯霭云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