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预备入京
两个丫环由远及近,手里拿着丝线之类的物件,穿过橙色云朵普通的石榴花海,一起到了薛王氏的正院,一名少女正在低着头绣着甚么东西,见到丫环过来,抬开端笑道,“大爷那边但是歇了?”
薛王氏连连点头,“我的儿,难为你想到这个,库房里头的东西虽多,可也不是甚么都混送的,你这些日子帮着妈迎来送往,晓得轻重,倒是比你那每天吃吃喝喝的哥哥强多了,不找你筹议,找谁呢?”
薛王氏仿佛又有些惴惴不安之意,宝钗安慰道:“想必是无妨,既然是二娘舅再三写信来的,也是想着妈的,家里头的事儿,让哥哥摒挡安妥,我们入京就是,只是这些亲戚的礼品,妈还是要细心看过才是,不成失了礼数。”
薛宝钗点点头,笑道,“刚出了孝,哥哥是守端方守的心烦意乱了,恰是要乐一乐,我们做我们本身的,”只见薛宝钗从一边捡起一朵素净的石榴花,谨慎翼翼的在花蒂处用银针丝线穿起来,如此一会就串着出来了一条石榴花手串,边上的丫环凑趣,“女人的针线活就是好,这石榴花一串,我们是做不好的。”
听到母亲体贴的问,宝钗笑着起家说道,“那里就这么娇贵了,将养了些日子,身子早就好了,不过只是穿穿线罢了。”
说来也奇特,薛蟠如此发作了过后,薛宝钗的身子倒是渐渐的好了起来,将养了数日,又吃了之前的冷香丸,竟然就好了很多,薛蟠不信这些僧道尼,但是薛王氏到底是极其虔诚,特地悄悄的叫人去报国寺供奉了佛前海灯,厥后公然好了,薛王氏也自发是本身的功绩,更加的对着神佛虔诚起来,薛蟠再三劝也不听,因而只好悄悄叮咛家里头围着薛王氏的嬷嬷,要警省着些,别叫那些恶棍小人给利用了,“甚么时候如果太太被猪油蒙了心,要让女人削发去,我就把你们都一股脑儿送到庵堂去做夫役。”
“如此就最好,你哥哥是最心疼你了,固然想着入京,但顾忌着你的身子,以是这些日子还没解缆的计算。”
“你们做的比我可好,”薛宝钗说道,“今个大师伙一起脱手,家里头的太太女人们,另有你们这些,每人都得一串。”
“那就好,”薛王氏念佛道,“现在身子好了,家里头的事儿也了了,我瞧着气候固然和缓些,倒也不是不能出远门,但只还惦记取你的身子,起码总要养好了再入京才是。”
“女儿的身子已经好了,”宝钗笑道,“出门无妨,何况我们入京,想必也是坐船的,大运河一起平坦,没甚么颠簸,如何不能出门?”
主仆谈笑晏晏,不一会薛王氏就来了,见到宝钗在树荫下摆动针线,说道,“我的儿,你的身子才方才好,可不能弄这个,如果累坏了,到时候又不好了。”
现在主家已经除服,底下的人服侍殷勤,得了夸奖,也是喜气洋洋的,这日子仿佛是越来越好了,张管家特别喜好说的就是这句话,提及来倒也真是如此,去大哥爷过世,诸房前来逼位,这薛家织造府正如同是暴风雨里头的破船普通,随风飘摇,不晓得甚么时候就尽数毁灭,阿谁时候真是有民气惶惑大难到头各自飞的不安之感,可到了背面家里头这又畅旺起来了,论起来日子比之前好多了,张管家这句话,固然干脆,可倒是大师伙都分歧认同的。
削发可不是甚么好玩的,那是天下最贫寒辛苦的处所了,薛家的下人,等闲中等人家的主子也不得如此繁华,大师本来觉得大爷是最和蔼不过的,但是没想到竟然为了大女人在府前几近差点打死人,看来这外头小霸王的传闻是没错,故此围住了薛王氏,对着统统僧道尼如临大敌,这是前话,临时不表。
丫环笑嘻嘻的谢过,也围着宝钗坐了下来,一起用针线来串石榴花,金陵旧民风,端五节到,要将石榴花摘下,穿成手钏,佩带在身上,再喝雄黄酒,能够避除五毒,可保整年身材安康,故此到了蒲月初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本身个脱手。
薛王氏见到宝钗如此懂事,也极其欢畅,“是这个理儿,如果我们去别人家,天然是怕说闲话,只是你二娘舅并姨娘,都是和为娘一奶同胞,昔日在家最是和蔼不过,只是年纪大了,怕是不复昔日亲热了。”
“但是都中娘舅要我们一家子入京?”
四月初的时候宝钗无缘无端生了一场大病,所幸保养得宜,故此无患,这时候说来也是非常,地下的人不断的在传播说宝钗病重的时候深半夜空当中模糊有红光四射,仙乐漂渺之奇事,怕是女人乃是天上的星宿下凡,现在是要回天上去了,薛王氏听到如许的话不免又是悲伤欲绝大哭一场,又有和尚道人接二连三上门说要度化宝钗削发,方能够避开灾害,薛蟠听得是火冒三丈,将僧道一概拿下,不顾及薛王氏禁止,就在府前用板子狠狠打了几十大板,又叮咛家里人,“如果再有妖言惑众者,一概打死再送官!”
“早多晚呢,”丫环笑道,“张爷爷说几位外头的爷才坐下,只怕是一时半会歇不了。”
“既然如此,也该进京见见娘舅姨娘等,”宝钗笑道,“另有一些表姐妹,都是亲眷,昔日不了解,如果今后相见,却不晓得此人是谁,明白无端失了礼数那就是不好了,是该多走动走动。”
“是,你二娘舅几次来信,都要叫我们入京,可你哥哥说还在孝中,不好随便出动,故此到了四月,这又来信要我们举家入京,说老姐妹几个,就我嫁到了金陵,多年拜别不得相见,将来春秋渐长,只怕见面的机遇就未几了,我这内心想着也是,”薛王氏微微红了眼圈,“二哥平日里头是最疼我的,这话别人说了不可,你二娘舅说了我是最信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