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逢旧友两厢情谊重
“莫非是那贾家……”江澄听得黛玉这般说来,心内原就存了迷惑的,立时有些明白,当上面色一变,口中却说不得甚么。鄙谚道疏不间亲,贾家再是不好,究竟是黛玉的舅家,何况,正如黛玉所想,当今寄人篱下,再无旁人可依傍的,她便故意帮衬,又能如何?
鸳鸯就领着两个有力量的婆子,抬着一个箱子出去。她手中另有一个承担,见着黛玉,便上前来先道了贾母之意:倒是送些东西与黛玉添置。
见着如此,黛玉便晓得这一桩婚事极好,心内由不得为她欢畅,又是嘲笑两句,方拉着她道:“我的好姐姐,究竟如何样,总要与我说一声罢。你既是得了夫君,我虽是简慢,天然也要与你添妆一二,总得尽一经心。”
“原是定在玄月里的,眼下却还来得及。母亲也是细细叮咛我的,平日里我常在扬州,京中人等素无来往,却得在这几个月好生走动一二才是。”江澄脸颊害羞,倒是将这件事说道出来,一面又是度量黛玉神采,轻声道:“我们这等人家,讲究礼尚来往四个字。虽说夫荣妻耀,到底也得有自个儿寒暄应酬才好。不然,这外头便有说法。你先后果着守孝,不好出门子,现在已是除服,可得将这些办理起来才是。”
她那幼女唤作江淳,亦是生得姿容不俗,特别是一点朱唇,形如殷桃,不点而红,恰是浑然天成的娇媚。只她笑得天真纯粹,微微偏着头,一对金丝红碧玺坠子在颊边摇摆,又与唇色辉映,竟透出一种非常的娇美,口中则娇柔滑嫩着道:“阿娘,您就会打趣女儿。倒是让林姐姐笑话我呢。”
及比及了江澄屋子里,她便打发了丫环下去,且拉着黛玉到了阁房说话儿。
“是。”紫鹃听得这话,口中悄悄应了一声,却不免心中一叹,暗想:虽说女人原不是府中的,到底岀孝除服也是一样事,按说该是得些光鲜的衣衫金饰一类。偏生府中繁忙,竟没小我提及,这几日又是新近搬入园中,女人如果还是穿戴素净,却也分歧式,罢了,摆布不过忙两日,总要与女人全面才是。
这话黛玉一听即知,晓得贾母点破岀孝除服这一桩事,心内也有几分缠绵,因又垂首谢了一回,便令紫鹃倒茶与鸳鸯吃。鸳鸯笑着领了赐,却只吃了两口,又陪着谈笑半日,便要辞去。黛玉想着现在府中恰是滋扰的时候,她又是贾母身边得用,便也未几留,只令紫鹃送她们出去。
谁知宝玉却夙来待她与旁个分歧,见着她如此推许,越加动了几分念想:若哪一日也能得见这位江家女人,便让我立时死了,也是好的。
春纤等见着黛玉来了,忙就上前来道一声福,且又谈笑,却比先前更觉靠近了些。
本来数日前江澄入京,现于叔伯家安设,因诸事已妥,便邀黛玉畴昔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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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程氏四十许的人,倒是保养得宜,还是娟秀端雅,脾气也极暖和可亲。她见着黛玉丰度脱俗,不免拉着她的手赞叹一回,又与幼女嘲道:“但是将你比下去了!”
黛玉瞧着她们面有红晕,满心欢腾,虽是嬉笑吵扰,不免也生出几分欢乐来,且听了两句,方笑着道:“瞧瞧你们的鞋子,好好儿沾了很多泥。便种些甚么东西,也不过一个意义罢了,还真靠阿谁不成?”
黛玉忙含笑应下。
江澄亦是在侧坐着,此时也是抿嘴一笑,目光在黛玉的身上一顿,极其温和,因又嘲笑一句:“偏你又捣蛋。”方问黛玉别后各种。黛玉在此也不过微微一笑,道:“外祖母家中也有姐妹,倒是尽让的,常日里谈笑一回,也就如此,却少有往外头走动的。”
“又是混说话!如许的话,也是你该说的?”江澄大为羞恼,眼中却透着些希冀的忧色,倒是将那一双秋水似的眸子映托地越加津润,双袖微动间,仿佛一只朱红的胡蝶正自翻飞。
这日便就此罢了。
黛玉忙起家,令请出去。
黛玉沉默了半晌,才是道:“到底新近除服,我也偶然于此。”心内倒是百转千回,半晌后才又将先前探春所言略略透露两句。江澄原也是极聪明的,一听便知,心下也是顾恤不已,口中倒是含笑道:“既是如此,我下月却得一个赏花宴,也将那几位贾女人请来一聚,相互也见一见面,可好?”
如此说了半晌,相互心气垂垂平复,黛玉方问及江澄入京的原因:“倒是姐姐怎入了京中?但是有甚么原因未曾?”
由此,黛玉竟在那边站了小半日,也亲身于墙角洒了一小把种子,才是回转。春纤紫鹃几个叮咛那些婆子丫环两句,燕奉侍她入内安息。不想,这才坐下吃了两口茶,外头就有丫环回报,说是贾母送了东西过来。
黛玉瞧着内里安插精美,却不露俗套,恰是女孩儿的内室,目光一凝,才是与江澄道:“程夫人果然故意,只怕屋子里也是早有安插的,邃密不说,却可贵那几盆花儿,恰是对了你的脾气。”
那两个小丫头立时应了话。紫鹃扶着黛玉绕过曲廊,及至前面,便瞧见春纤领着几个丫环婆子正自从前面行来。
贾母见着果然欢乐,因唤她到近前坐下,一长一短说了小半晌,见着宝玉、三春并宝钗俱是到了,方才用饭。而后又是吃茶,贾母方另想起一件事来,令虎魄取来一张朱红笺,递与黛玉,道:“昨儿却得了这一笺,原说要交与你的,倒是我混忘了。”
探春原在一侧听着的,见贾母应允,心内很有几分恋慕。她本性便生就一番不让须眉的锋芒,早有交友闺中好友之意,但是王夫人就倒是个佛祖,常日里等闲不出门,更何论带着她们出去交游。贾母又是大哥,凤姐儿更不消说,原是平辈,决然没她出头的礼数。此时见着黛玉如此,她略一沉吟,便道:“林姐姐,那位江家姐姐年方多少?又是甚么脾气?我们常日里甚少出门,未曾见着她,倒是一件憾事。”
虽说数年未见,但是黛玉待江澄之心不减当年,且迩来多生烦闷,虽有紫鹃春纤等在旁安慰,毕竟脾气多思多想,一时也是缠绵不去,兼着在贾府中阴霾重重,竟不得畅快。当今能出府略得松快,旁的不说,心中早觉这是一件功德儿。
春纤闻说,忙是应了,目光一转,便落在窗纱上面,却又转回视野,只取了针线来,方一面做活儿,一面与黛玉说谈。次又有紫鹃过来,也是笑言两句,清算了东西。
由此,她微微昂首,唇角噙笑,言语轻巧之极:“原是江姐姐特特入京来,现下邀我一聚。老太太,当初我尚在扬州,多得她照顾,却不好不去的。”
由此又生出一段事来,临时不提。
江澄听得这话,顿时粉面之上便飞起霞色,脖颈微微一弯,恰如夏季风过荷塘,那莲花不堪冷风的娇羞。黛玉见着她如此,大不似昔日气象,心中便模糊有些猜想,当下唇角一弯,凑到她的耳边,悄声笑着道:“难不成,我竟要有一个姐夫了?”
“既是与林mm交友的,必然是位才子。”宝玉原也有几分蠢蠢欲动,只因黛玉夙来待他虽是和蔼,却不甚靠近,便有几分不敢冒昧。待听得探春出言,他忙就接了一句。
黛玉不由沉默了半晌,才是道:“竟也是惯了。罢了,且寻出些光鲜的料子来与我做几身衣衫,过些日子我自家换了穿戴便是,却不要外道。现在事儿也多,我若再生出甚么活儿来,也是招人厌的。”
“虽是我经手,却不晓得呢。她只说要那等色彩光鲜又好赡养的野花儿,我便从隔壁婶子伯娘等处所求了点子,顺带也取了些黄瓜等闪现蔬果的种子,一色与她带过来,凭她如何混闹去。若端的不好,尽管拔了去,也就是了。”紫鹃含笑回了两句,因又道:“好似也听过几句,只说是没甚么名儿的,好一点子的我也不大记着,不过些子丁香萱草之类的。”
黛玉点了点头,却不似春纤所想,不过说一句:“我也与紫鹃说道一回,原该除服了的。老太太送了这些来,倒是免得你们几日辛苦。”因又瞧了那桃花冻石鼎,见着上面砥砺详确,倒是玉堂繁华的斑纹,便冷静垂下了头,半晌才道:“老太太送来的三样东西,今后总有一件摆出来方好。屋子里也添些旁的色彩,总不好常常瞧着都是一色翠绿。”
那贺晟当今十六岁,已然举业,身有举人功名,平日里文采出众,今后出息可期,且他生得斯文漂亮,复又脾气暖和,端然煦煦君子。闻说虽有两弟一姐,却都是一母同胞,其母亦是着名的贤能女子,筹划家务,主持中馈,从未有所缺失。这般家声谨慎的人家,又是这般样样齐备,色色合意的好男儿,倒是再无不当,百里寻一。
黛玉听得这话,由不得一怔,半晌才是微微暴露笑来。她原就娇弱袅娜,此时双眸微红,犹有点点泪光,却自一笑,竟比平日减去几分愁绪普通:“偏她是个闲不住的。背面虽不比先前,却也不好损了清幽,那些花种又是些甚么?”
这倒是江澄的一个癖性。她平日虽爱花,倒也未曾成癖,不过平常女孩儿那般罢了,只要一样倒是奇怪:她住的屋子里若未曾安插两三盆新奇花儿,便是再精美也心中过意不去的。
黛玉闻说如此,略一沉吟后也是点了点头:“倒是你想得全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是温馨些的好。”如此说道两句,再瞧几眼那些婆子丫环笑闹撒着花种,她虽想着今后有些倦怠之意,但此时也感觉从心中生出几分微微的暖意来:时价春日,这些花种说不得三五日便发了芽,一仲春便能着花,虽不过是些小花朵儿,到底也能与这里平增几分天然之意,勃勃朝气。
紫鹃瞧着她还是如此清减,不免心下一叹,到底劝说了两句:“女人,论提及来,你也合该出孝除服了的。还是这么一番妆容,便老太太、太太不说,底下的那些个瞧见了,却也不好呢。”
江澄原是个非常利落的脾气,此时羞恼畴昔,虽脸颊还是泛着霞色,到底将事情一五一十说道出来。她原是京中江氏长房嫡出的女孩儿,便父亲官职不甚高,不过外放的五品小官,祖父倒是京中吏部右侍郎,又极心疼她这个长孙女,特特与她遴选了一门好婚事:京中大理寺少卿贺茂的嫡宗子贺晟。
只是如许的话,她到底是外人,须不好多提,考虑一回,便与叔母程氏略略表示。
贾母早已看了那笺,自是明白,又想着江家也是京中世家,很稀有十年繁华,不必旁的人家,她便也点头应道:“既是你们的情分,得意全面。今番已是迟了,明日里再去便是。等会子我打发个丫头到你那边取回笺,总也要与人家说道一声儿的。”
“原是没事儿闲着,竟寻出些事儿来。”紫鹃一面与黛玉倒了一盏茶,一面笑着道:“先时,春纤那丫头就说这儿一色都是竹子,便背面也就一株梨花,一色素净,却不是女人该住着的处所,早就托我买了些种子来。这不,瞧着这里清算安妥,她就领着一堆人去背面。又有,那三件退步之所前面却有些空位,她早就叮咛开出两三片地,预备栽种些瓜菜来。”
及等黛玉回转过来,拭去泪珠,起家时方觉已是底下泥泞已是污了衣裳。她想着这园子里恰是热烈之时,若一时被人瞧见了,也是笑话,便忙一起沿着小径归去。幸而回到屋舍之间,竟无人发觉。
这般话,黛玉也是听了几次,心内的羞怯与欣喜却未曾减了分毫,当下粉面微红,却也晓得她的美意,便低低应了一声,道:“我晓得的,姐姐也不必担忧。不过这三五年罢了,总瞧着今后才是。”
江澄一眼看畴昔,便知这话的意义,原是明丽的笑容一时也消去,眉头一皱,已然悄悄问道:“我瞧着你似不如先时欣悦,好似平增了很多愁绪。听我说一句,便伯父故去,他在地府之下见着你如许,也必不好过的。”
那边儿紫鹃亦是重头将发髻梳好,黛玉往镜中瞧了两眼,便将发间簪着的两支玉簪取下,只择了一支云头快意珍珠簪,斜斜插在右边,因道:“这般也就罢了。”
江澄思及昔日,由不得长长感喟一声,也是红了眼圈,且陪着黛玉落了几滴泪,方又劝道:“不过三五年,及等你出阁,这些事儿也就没了。你且忍一忍,好日子且在背面呢。再者,伯父也在底下护佑着你呢,你过得好,他才气放心。”
春纤瞧着她很有些偶然,便觉得她此时髦不想岀孝除服,略一考虑,就将那匣子并承担翻开。内里一色光鲜的,五色纷杂,华彩烁烁,她不免叹一口气,且道:“女人,老太太一片心疼,便顺势除服罢。”一面心中又不免感慨:说来贾母也并非全然不心疼黛玉,只是远远亲疏四个字罢了。当今谁个想着黛玉已然岀孝?又是心疼她没个东西安插?
黛玉低头一看,顿时欢乐非常。
想着这会子约莫各屋子都忙,且也不过是背面那一处,原离着近,紫鹃便扶着黛玉畴昔,一面随口叮咛屋子里的丫环,道:“细心在屋子里守着,有甚么事儿,尽管去一个到背面,我们便自返来的。”
程夫人极故意机,立时回转过来,只含笑与黛玉道:“恕我不顶用,说了这半日,竟也乏了。你们姐妹也多时不见,却好好聚一回才是。”黛玉与江澄忙笑着又说了两句推让的话,方才辞去。
说话间,紫鹃已是令开了箱笼。内里不是旁的,倒是一件桃花冻石鼎,一件紫玉香炉,一件珊瑚树,既光鲜,却又温润,透着淡淡的光彩。黛玉瞧着另有一个五彩填漆小匣子,便问:“这匣子里又是甚么?”
黛玉心中喟叹,却又不免生出几分暖和,忙又是屈膝一礼,方笑着道:“原是老太太一片慈心,我自是晓得的。”
紫鹃瞧着她衣衫有些污了,发鬓亦是有些狼藉,忙放动手上之物,也未几话,先与她重新换了一身衣衫:月白暗纹短襦,十二幅的碧色绫子裙,腰间藕荷丝绦底下缀着一颗五色琉璃珠,又有缨络,行动间自有一番灵动。次又取了嫁妆梳理,口中方轻声笑着道:“女人但是见着甚么花儿朵儿的敬爱,想着取一支来插戴?”说着,倒是从乌发当中捻出几片桃花瓣来。
若只一个探春,黛玉此时正欢乐,自是要多说两句话的,但是添了一个宝玉,想着他夙来脾气,她便改了主张,只含笑道:“江姐姐生得不俗,脾气也好。说来也是奇了,我虽无亲姐姐,但是见了她,便感觉若真有个姐姐,约莫也就如她那般了。”
紫鹃便笑着令将那匣子取来,跟动手中提着的承担,一道儿送到黛玉跟前,因道:“原是老太太令我一道送过来的金饰衣衫,道是女人也渐次大了,且又入了这园子,也算的一桩丧事儿,自该越加光鲜些。”
“女人,这潇湘馆虽清幽,只屋子也小,不好置厨房,离着厨下也远呢。却不如在老太太那边儿安闲,也费心省力。”春纤已是将一袋子花种与丫环婆子们在背面随便流传,一面又与黛玉细细言道:“便背面重头在园子里置一处小厨房,怕也是烦难。却不如我们自家这里备下点子东西,省的不时叨扰,徒惹人厌。”
黛玉便笑着道:“姐姐代我与老太太道一声好。”鸳鸯应了一声,次又与黛玉道了一声万福,眉眼含笑着道:“原是老太太特特叮咛与女人的,说是女人这儿虽清雅清幽,只安插起来倒是难堪了些。如果择了那等金尊玉贵的,便俗气。如果单单选了木石一类,又太素净了些。倒不是女孩儿合该住着的处所,早两日便特特开了箱笼,寻出几样合用的来。今儿便令我送过来。”
言辞之间,且将面貌脾气等话一时掩去,不过说两句本身的靠近之意。
自个也没多瞧那三样东西,只将那桃花冻石鼎放在一侧的案上,别的两件却都清算了去。
江澄平日晓得黛玉脾气,见着她虽是唇角含笑,眸中却蒙着一层淡淡的灰色,不似在扬州时,也是娇弱,到底透着光鲜,心下不免一叹,暗想:林mm虽生得丰度双全,才调出众,千万小我当中也没得一个的,倒是遭际堪怜。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姊妹,便有家财万贯,世家清名,那又如何?到底是一段不敷。
只黛玉在散了后,立时提笔写了一封信笺,送到江家,次又得了信儿,相互约成,翌日便妆容一新,往江家而去。及等入了江府,黛玉少不得拜见其间仆人,却因江老太太郭氏这两日有些病了不得见,只去江家二房太太程氏处。
她这番考虑着,那边儿黛玉往周遭瞧了两眼,见着屋子已是清算整齐,内里却只得紫鹃并两个小丫头,不免问道:“先前我倒没理睬,现下一瞧,如何只要你们在屋子里?紫鹃雪雁她们又去哪儿了?”
黛玉听得这番各种,心内也为她欢畅,便道:“这般才气厮配姐姐的好人才呢。未知婚期定在几时?如果操之过急,反倒不美,总要色色安妥才好呢。”
听得江澄提及林如海,黛玉眼圈儿也是一红,想着他诸般筹划,偏生本身却也不能保住他留与本身的东西,实在无能,因道:“我自是晓得这些。但事光临头不由人,我原是小辈,又年幼,行动皆不自如,有些事儿,虽是晓得也是无可何如……”
“你倒打趣我来了。”黛玉瞧了一眼,不由一笑,又将那几片花瓣放在一侧的匣子里,心下暗叹:这说不得也是一段缘分,明日里葬了这花瓣便是。
及等翌日,黛玉起家梳洗以后,便择了一件银红花蝶墨纹褙子,系着玉红撒花裙,又去了平日戴着的玉簪银簪等物,一支鎏金嵌宝的垂珠小凤钗斜簪鬓上,再添上三支石榴簪子,一色红妆,倒是更加显得肤光胜雪,娉娉婷婷。
一番哀号,且不尽数。
这般一说,黛玉的心机也是一动,便起家道:“反正我也无事,便畴昔瞧瞧吧。若端的生出花儿来,便有不好,却也不必拔了,反正都是些琐藐小花,倒也没甚么毛病的。等着开了花,许还能猜谜作乐呢。”
当今瞧着,她这般可儿疼的,在那贾家也一定快意呢。慢说舅家再好,到底是寄人篱下,那里能如自家安闲这一桩。单单看她当今已是长成,三年便是及笄,竟没个舅母与她交游都城诸世家大族,引觉得援,可见也没甚么至心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