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玉露琼浆
那红葫芦怔了一会，喃喃道：“本来如此，现在天下风云荡漾期近，恰是龙蛇并起之时……”
聂远问道：“他们来过？”
一个身材苗条，面白长须，腰悬长剑的青衣人已走入楼中，浅笑道：“我没来迟吧？”
聂远眉头一皱，手掐剑诀，打出一道青光，化成一轮若隐若现的琉璃镜，内里显现着一男一女两个青衣身影，恰是顾风叶澜无疑。
“店家，烦请给鄙人一杯酒。”说完顿了顿，末端又弥补了一句：“账先赊着。”
王冲闻言开了窍，“对，这是蜜酒，美酒玉露。方才那是烈酒，这……这才是上品。”
“哎，双烟道友！”司马承舟赶上一步。
聂远坐定后，看了看四周，皱起眉头：“来之前师兄飞剑传讯说青玄门另有两位弟子，诸位可晓得他们人在那边？”
那挂红葫芦的笑道：“那些庸手只不过是朝廷派出来掩人耳目的罢了，如何拦得住我们。”
“炼心宗也在么？”门别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本来竟另有一人。
聂远手诀一收，青光琉璃镜也随之消逝，他皱眉道：“镜中所示他们已快返来了，要尽快问清隐士去处。”
过了一会，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才不情不肯走出去。女孩虽也穿青衣，却非长袖，罩在一身利落的牙红色短打上。头发挽个冲云髻，斜插木簪，活脱脱一副小道姑模样。
王冲看得瞠目结舌，不过有了之前呼延博一众腾云驾雾的心机铺垫，他倒是很快接管了面前状况，指着那青光琉璃镜，喊道：“对对，就这两人，那老头倒是不见了。”
红葫芦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司马承舟，问他道：“融师兄，提及来……争龙如此大事，为何呼延前辈竟会带一小辈前来？”
司马承舟眼睛一亮，道了声“多谢”，不等王冲有甚么反应，便学司马云那姿式抬头就灌。
蜂王浆甜而不腻，药味暗香，司马承舟未出过庙门，天然没尝过酒，顿时恍然，心道难怪司马云喜好喝酒，本来就跟蜜水一样。
此人方一进门，鸦云观三人便起家抱拳：“聂前辈。”
至于司马承舟为甚么喜好这小道姑，要说到三年前东荒盧州五年一度停止的玄微道会，当时炼心宗与青玄门都去了人，司马承舟因而对居双烟惊鸿一瞥，顿时惊为天人。
聂远微微一笑，转头对门外道：“还不出去？”
这几人寥寥几语，却让李长安有所震惊，又想起了那雨夜白忘机说的话，杀十人可出草泽，杀千万人就是环球无双唯我独尊，若当真乱世期近，便要用手中刀杀出一条道来！
王冲对他呵呵一笑，走到后厨，挖出一勺蜂王浆，又心想司马承舟穿着富丽，便拿出一个冰裂纹青瓷碗，盛了半碗浓稠的虎魄色蜜浆用泉水化开，洒了些黄芪粉，端了出去。
“双烟道友旅途乏累，想必是渴了，鄙人有一碗美酒若不嫌弃……”居双烟方进门，司马承舟已端着一青瓷碗，作翩翩公子状。
他说得淡然萧洒，在李长安听来竟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况味。
这应当就是此宗门修行人所用的法器，这些法器皆为容器的形状，大抵与他们所用的道法相干。
转头去看司马承舟，这小子却浑没个严峻的模样，负动手在楼里闲逛了一圈，又煞有介事地停在窗前望着断龙湖，点头晃脑，念念有词。
“好说，客人稍等。”
所谓一物降一物，见司马承舟吃了瘪，呼延老道此时竟一脸解气的模样。
李长安笑了笑，悄声道：“掌柜的，岂不闻美酒玉露？”
司马云喝着酒，大笑一声，“聂远！没想青玄门来的是你！”
王冲一愣，呼延博已经扔过来一记束音成线：“劳烦道友给他倒杯糖水。”
居双烟头也不回，左手按住腰间银鞘短剑，右手紧握剑柄，锵一下拔出半截雪亮的剑身，又唰一下插归去，只差没说出一个“滚”字。
那挂黑瓶的说：“时候尚早，大抵路上有甚么事担搁了罢？方才我们过来，也见到有朝廷鹰犬巡查。”
王冲转头一看，只见那老道还背对这边坐着，并未转头。而司马承舟面不改色，压根没听到这声音。
王冲点了点头，“来过，走了将近两个时候。”
但虽是面向窗外，却不时朝师祖偷偷瞟去，见呼延老道没重视他，才来到王冲身边，悄悄摸摸，却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王冲接茬道：“你们说那两小我，是不是也穿戴青衣，另有一个隐士是背个藤箧的？”
呼延博道：“聂道友，青玄门就来了你一个么？”
司马承舟当即面若死灰，将碗中蜜水一饮而尽，喃喃自语：“举杯消愁愁更愁啊。”
“啊，这个……”王冲没想这家伙倒是不好骗。
居双烟不耐地斜了他一眼，撇头就走。
融明杰点头道：“未曾瞥见，就连隐士前辈也不在。”
不过青玄门心法寄心于剑，在剑道冲破剑与身合之境前，门人必须清心寡欲，保持剑心透明，不然就轻易剑走偏锋，因而乎，居双烟便对司马承舟的胶葛便腻烦之至。
赤纹青钵叹了口气，“但愿不要担搁大事才好。”
红葫芦也淡淡一笑，“我们修行多年，已精进有望，鸦云观就算没了咱几个也不痛不痒，但炼心宗又分歧，那小子要交代在这，炼心宗这一代弟子就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货品了。”
“客人请这边来。”王冲把瓷碗搁上木桌号召了一声。
很久，融明杰才说了一句：“炼心宗心法讲究清净平和，但顺则凡逆则仙，要修行，终需见血。”
不由点头晃脑，“好酒，好酒，此时此景，恰是红叶晚萧萧，长亭酒一瓢呀。”
呼延博惊诧道：“走了？怎会如此，但是出了甚么岔子？”
“你不出去，我可走了。”聂远点头发笑，径直找了张桌子坐下。
门别传来一明朗之声，“诗虽好，但时候可不对。现在连傍晚都没到，怎能用晚？”
黑瓶拥戴了一句：“传闻司马承舟生而得本命，八岁辟海，九岁叠浪，现在十二岁已近乎蕴灵顶峰即将种道，他这年纪我还在鸦云观后山担水呢。这回与朝廷比武伤害难料，炼心宗就不怕如此天赋短命了？”
这懵懂年纪，对女人的独一感官就是都雅，都雅就要追，这也是司马承舟从他爹那边传承的良好品格。
鸦云观的三人穿戴赭石色长袍，一人腰间挂着青钵、一人腰间挂着黑瓶、一人则是挂了个红葫芦。
眼下，司马承舟便大受打击，低头沮丧地温馨了下来。
李长安正打量那青钵上的红色纹路时，那人皱眉看了看四周，“青玄门如何还没到？传闻压阵的是隐士前辈，为何也不见踪迹……”
那挂赤纹青钵沉默不语，用手指摩挲着法器大要，他是鸦云观这三人中的大师兄融明杰，因而其他两人都在等他说话。
司马承舟心虚地瞥了眼呼延老道，见无被发明之虞，便过来耸了耸鼻子，面色猜疑，“这就是酒？与方才那味道太不像。”
司马承舟听到这声音，一个激灵，像兔子一样弹起来定定看向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