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辛一来脸上的笑容愈发森冷，“既然敢动到我头上来，就要承担起结果。留下一两个活口将来好上堂作证，余下的就全都杀了吧，总不能牵着一串葫芦去京里。”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跪在地上的十来人全都判了极刑，顾兴的脸上抽搐了几下，愈发地感觉辛家大爷实在是太可骇了。
太子？辛一来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面上难掩不测，“太子殿下如何会……”
措置完这边的事，辛一来立即换了张面孔往马车方向走，方才还阴霾漫天、杀气腾腾，一刹时就东风化雨，柔情脉脉，口中还柔声问：“安哥儿，你娘的伤如何样了？”
“你们姐弟俩温馨点。”辛一来一手抱着季子，一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娘亲受了伤呢，让她歇息。”
“你mm可还好？”
辛一来沉着脸点点头，挥手止住他的话，“顾老弟请稍等，我先去问个话。”他说罢眸光一凝，大步流星地走到俘虏面前，冷冷道：“说吧，谁派你们来的。”他握着把匕首，脸上面无神采，衣服上破了几道口儿，袖口染了大片血渍，头发也披垂着，浑身高低透着一股子阴沉沉的殛毙之气。
顾兴有些傻眼，这还是他印象中阿谁呆板刚强乃至有些脆弱的辛家大爷吗？他身上的杀气到底是如何练出来的，就连顾兴这类久经疆场的人见了也有些心中犯怵。
提及辛家仆人也实在悍勇，不管男女长幼竟个个都拿着刀砍人，已然杀红了眼，无法仇敌实在太多，辛家这边只得连连败退。顾兴见状又是惭愧，又是气愤，大呼一声，一马抢先地冲了上去。
辛一来笑笑，“原是太子殿下相救，我也是一时愣住了。比及了都城，必将亲身伸谢才是。”至于内心头如何想的，顾兴就不晓得了。
太子如何得知他们会遇袭，并且还千里迢迢地令人过来救他，莫非这此中有甚么诡计？
比拟起辛一来人前人后截然分歧的两副面孔，少年辛瑞禾就好相处多了，不但始终笑意盈盈，并且柔声细语，言辞诚心，让人如沐东风。
“晓得了，阿姐。”
“那这些人？”
“说得仿佛本身多短长似的。”玳珍掩嘴而笑，“方才是谁见了那些刺客吓得连动也不会动。常日里还总不肯叫我姐姐，今儿可晓得谁长谁幼了吧？若不是我手疾眼快地拉了你一把，眼下你就该躺床上了。”
瑞昌脸上一红，喏喏道：“我……我就是愣了一下。”他拉了拉玳珍的衣袖，至心实意地谢道：“方才多谢你了。”
玳珍插嘴，“管他如何晓得的，说到底，还是人家救了我们。若不是顾叔赶到，今儿我们一大师子恐怕都要没命了，如此大恩，只要记得回报就好。大哥如果迷惑不解，转头让爷爷找太子殿下问个明白就是。”
不管如何，刺客总归不是太子派来的，这就行了。
“好啊――”辛一来笑眯眯地说道，眼中倒是阴冷寒厉，手中一动，匕首如同闪电普通送到方才说话的那俘虏喉咙口。猩红的血俄然飚出来，辛一来侧身躲过，鲜血悉数溅在地板上，构成一大片高耸而素净的血花。
顾兴可不敢把这事儿揽到本身头上，赶紧解释道：“辛大人不必客气，鄙人也是受命行事。本来该早些赶到的，不想半途竟迷了路，才让这些杀千刀的东西伤了府里的保护，等回了都城，我还得去处太子殿下请罪呢。”
玳珍立即捂住嘴，眨巴着眼睛用力儿点头，抬高了嗓门道：“晓得了。”说罢，又朝瑞昌挤眉弄眼，“不准说话。”
辛一来闻言顿时豁然开畅，点头笑道：“阿珍说得对，不管如何说，人家但是救了我们一大师子人的性命，我竟然还思疑来思疑去，如果被太子晓得了，不定如何寒心呢。”实在也不怪他多疑，毕竟太子身份敏感，而此事又刚巧牵涉到谢家，辛一来就不免想多了。
少年郎面露浅笑之色，“阿珍胆量可大了，方才还提着刀非要下来捅那刺客几刀呢，我好说歹说才把她拦下。”
谁也没想到他会俄然下此杀手，这么快，这么狠。就算是顾兴这类手里头沾了很多性命的人也向来没像他如许说杀就杀。随行的保护都有些吓到了，一旁活着的俘虏乃至在颤栗，顾兴发誓他听到了俘虏们牙齿高低打斗的声音。
话说顾兴得了徐庚的叮咛，领了二三十个妙手紧赶慢赶地南下，谁晓得半路上竟走错了路，好不轻易追到济宁府官道，大老远就瞧见辛家世人已与来袭强盗打成一团。
“呵呵。”辛一来笑起来，嘴角勾了勾，眼睛里却一片阴冷，看得顾兴忍不住打了个颤抖。这到底是个甚么鬼，辛家那驰名的书白痴如何俄然变得这么可骇了。
待辛一来上了马车，那少年郎又大步流星地走到顾兴面前行了个大礼，“大恩不敢言谢，顾叔今后如有调派，瑞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少年郎：“父亲快上车吧，阿娘一向担忧您。”
“下一个轮到谁了？”辛一来把沾满鲜血的匕首在中间俘虏的肩膀上擦了擦，慢条斯理地问。那俘虏吓得浑身瘫软，几乎没尿了裤子，一边大哭一边要求，“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甚么都说……”
顾兴感觉本身的活儿仿佛被抢了，他有点担忧回京后不晓得该如何跟太子殿下交代。到得晚害得辛家死了几个镖师和保护不说，辛太太黄氏还受了些重伤，最后连审判这类事儿还被辛家大也抢了去，顾兴越想内心头就越是憋得慌。
顾兴回道：“殿下说大报酬官清正，获咎了很多人，恐怕有人对您倒霉，以是才拜托我带了些兄弟来护送您一程。我本来还觉得他多想了，没想到竟然真有人如此胆小包天，连朝廷命官都敢脱手。”
他正想着，辛一来已经将擦洁净的匕首收进了刀鞘里，转过身，斯斯文文地朝顾兴点了点，又诚心肠称谢，“本日多谢顾将军援手，若非将军赶到，我们一家人恐怕要命丧此地。拯救之恩，今后定当回报。”
瑞禾道：“模糊还是有些印象的。那会儿顾叔也才二十出头，他们同龄的人当中，只要他情愿陪着我们玩儿。”
他带来的都是军中旧部，手里头个个都染过血，自非平凡人可比，不过几个回合便将强盗们杀退。顾兴还不肯干休，号召部属一起追逐，硬生生又绑了十来小我返来。
顾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你是瑞禾？都这么大了！先前离京的时候才七八岁呢，一下子就成了个大人了。你跟你爹长得不像啊。”辛一来勉强称得上边幅堂堂，但绝对不算俊美，偏这辛瑞禾却生得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更是风韵卓绝，清雅超脱，好一个恰好少年郎。唔，传闻辛太傅年青的时候也极其漂亮，以是钦天女帝才特特地点了他为探花郎呢。
辛一来闻言，又赶紧叮咛玳珍和瑞昌陪黄氏说话。不一会儿，瑞禾也与顾兴酬酢完回了马车，与辛一来道：“顾叔还像之前一样直率，让民气生亲热。”
“辛兄，我――”顾兴一脸惭愧地上前朝辛一来抱拳。
辛一来嗤笑，“你前次见他还是十年前，倒还记得人家是甚么脾气。”
本日来袭的刺客是辛一来在姑苏为官时获咎的乡绅花了大代价请来的，平常强盗天然不敢答允如许的买卖，偏那乡绅中有个姓蒋的与那位谢千总有些“友情”，谢千总背靠谢家，何曾把一个小小的辛家放在眼里，当即便应下，这才有了本日辛一来被刺的事儿。
黄氏也笑，“那些刺客俄然冒出来的时候，我还觉得大师的性命都要丢在这里了，没想到会遇着顾兴。他调到济南府了么？”
辛家大爷这是被甚么东西附身了不成，如何变得这么可骇？
“嗯？”
“说是太子殿下叮咛他过来策应我们的。”瑞禾皱了皱眉，面露猜疑之色，“也不知太子从那里获得的动静？莫非那谢千总身边另有太子的人？”虽说别人在姑苏，可多少也传闻过京中的传闻，太子殿下在朝中的口碑仿佛并不如何好，在瑞禾内心头，一向觉得那是个草包，可今儿听顾兴提及，又感觉他仿佛与设想中完整不一样。
见辛一来面带浅笑不置可否，顾兴模糊猜到他许是动了狐疑，当下也不便再解释，只是道：“先前我也总听人说太子恶劣，不堪大用，待见了真人，才晓得甚么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倒也不是我替太子说话，待大人回了府，见了辛太傅便晓得了。太子殿下或许玩皮，为人却坦诚竭诚，至诚至孝，不然，不消我说，以辛太傅的脾气，如何也不会说他一句好话……”
辛瑞禾点头而笑，“都说侄儿肖似家母。”
瑞昌仿佛完整没听到她的话，鼓着小圆脸向辛一来问：“阿爹可曾问清楚了是谁教唆的？伤了我们家这么多人，可不能等闲放过他们。”
辛一来对劲道：“你mm可不是那些病怏怏的闺阁令媛，她从小就胆小，客岁还跟着我们一起打猎呢。”
黄氏略显怠倦隧道：“我没事，就是一闭上眼睛都是血淋淋的场面，倒不如跟孩子们说说话，我内心头也舒坦些。”
四
黄氏讶道：“这如何还跟太子扯上了干系？”
地上的俘虏还挺横，狠狠啐了一口，不觉得然隧道：“你最好把我们放了，要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他口中的谢家是当朝谢阁老府上，谢贵妃的娘家。谢贵妃膝下育有二子，别离是二皇子徐隆和六皇子徐行。六皇子年幼尚且非论，二皇子徐隆却仅仅比太子殿下小半岁，夙来很有贤名，再加上背后有谢家作背景，在朝中非常有些分量，这也对生母早逝娘家式微的太子带来了庞大的压力。
马车里敏捷地跳出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来，低声回道：“父亲不必担忧，只许些皮外伤，并不碍事。只是迅哥儿和寿哥儿惊到了，方才一向在哭闹，阿珍正哄着呢。”
“您不是闻声了么，他们但是济南府守御所千总的人，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位千总大人但是姓谢。”顾兴如有所指地笑起来。
玳珍这才对劲。
不远处的马车里，辛玳珍翻开车帘往外瞅了一眼，小声与双胞胎弟弟瑞昌道：“大兄又在乱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