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三年故主世间生
他放了手,举钯就筑。那魔王纵身跳起,踏着云头便走。好八戒,喝一声,也驾云头赶上,慌得那沙和尚丢了唐僧,也掣出宝杖来打,唐僧才停了咒语。孙大圣忍着头疼,揝着铁棒,赶在空中。呀!这一场,三个狠和尚,围住一个泼妖魔。那魔王被八戒沙僧使钉钯宝杖摆布攻住了,行者笑道:“我要再去,劈面打他,他却有些怕我,只恐他又走了。等我老孙跳高些,与他个捣蒜打,成果了他罢。”
径转五台山上去,宝莲座下听谈经。毕竟不知那唐僧师徒怎的出城,且听下回分化。
师父既不认得,何劳吃力?你且忍些头疼,叫我师父念念那话儿,我与沙僧各搀一个听着。若不会念的,必是妖怪,有何难也?”行者道:“兄弟,亏你也,恰是,那话儿只要三人记得。原是我佛如来心苗上所发,传与观世音菩萨,菩萨又传与我师父,便再没人晓得。也罢,师父,念念。”端的那唐僧就念起来。那魔王如何知得,口里胡哼乱哼。八戒道:“这哼的倒是妖怪了!”
菩萨道:“悟空,他未曾走,他是佛旨差来的。”行者道:“这畜类成精,劫夺帝位,还奉佛旨差来。似老孙保唐僧刻苦,就该领几道敕书!”菩萨道:“你不晓得;当初这乌鸡国王,好善斋僧,佛差我来度他归西,早证金身罗汉。因是不成原身相见,变做一种凡僧,问他化些斋供。被吾几句言语相难,他不识我是个好人,把我一条绳捆了,送在那御水河中,浸了我三日三夜。多亏六甲金身救我归西,奏与如来、如来将此怪令到此处推他下井,浸他三年,以报吾三日水患之恨。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今得汝等来此,成了功劳。”行者道:“你虽报了甚么一饮一啄的私仇,但那怪物不知害了多少人也。”菩萨道:“也未曾害人,自他到后,这三年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何害人之有?”行者道:“当然如此,但只三宫娘娘,与他同眠同起,点污了他的身材,坏了多少纲常伦理,还叫做未曾害人?”菩萨道:“点污他不得,他是个骗了的狮子。”八戒闻言,走近前,就摸了一把,笑道:“这妖精端的是糟鼻子不吃酒——枉担其名了!”行者道:
我却怎的供?”孙行者捻他一把道:“你休怕,等我替你供。”好大圣。趋步上前,对怪物厉声高叫道:“陛下,这老道是一个瘖痖之人,却又有些耳聋。只因他年幼间曾走过西天,认得门路,他的一节儿起落底子,我尽知之,望陛下宽恕,待我替他供罢。”魔霸道:“趁早实实的替他供来。免得取罪。”行者道:“供罪过童年且迈,痴聋瘖痖家私坏。祖居原是其间人,五载之前遭破败。天无雨,民干坏,君王黎庶都斋戒。焚香沐浴告天公。万里全无云叆叇。百姓饥荒若倒悬,锺南忽降全真怪。呼风唤雨显神通,然后暗将他命害。推下花圃水井中,阴侵龙位人难明。幸吾来,功果大,起死复生无挂碍。甘心皈依作行童,与僧同去朝西界。假变君王是道人,道人转是真王代。”那魔王在金銮殿上,闻得这一篇言语,唬得贰心头撞小鹿,面上起红云,急抽身就要走路,何如手内无一兵器,转转头,只见一个镇殿将军,腰挎一口宝刀,被行者使了定身法,直挺挺如痴如痖,立在那边,他近前,夺了这宝刀,就驾云头望空而去。气得沙和尚爆躁如雷,猪八戒大声喊叫,抱怨行者是一个急猴子:“你就慢说些儿,却不稳住他了?现在他驾云逃脱,却往那边追随?”行者笑道:“兄弟们且莫乱嚷。我等叫那太子下来拜父,嫔后出来拜夫。”却又念个咒语,解了定身法,“教那多官复苏返来拜君,方知是实在天子,教诉前情,才见分晓,我再去寻他。好大圣,叮咛八戒、沙僧:“好生庇护他君臣父子嫔后与我师父!”只传闻声去,就不见形影。
行者心中不快,又见那八戒在旁嘲笑,行者大怒道:“你这夯货怎的?现在有两个师父,你有得叫,有得应,有得伏侍哩,你这般欢乐得紧!”八戒笑道:“哥啊,说我呆,你比我又呆哩!
这一篇,本来是太子谨慎,恐怕来伤了唐僧,用心留住妖魔,更不知行者安排着要打。那魔王果信其言,立在龙床前面,大喝一声道:“那和尚是几时离了东土?唐王因甚事着你求经?”行者昂但是答道:“我师父乃唐王御弟,号曰三藏。因唐王驾下有一丞相,姓魏名徵,奉天条梦斩泾河老龙。大唐王梦游阴司地府,复得复生以后,大开水陆道场,普度冤魂孽鬼。因我师父敷演经文,广运慈悲,忽得南海观世音菩萨指教来西。我师父大发弘愿,情欣意美,报国尽忠,蒙唐王赐与文牒。当时恰是大唐贞观十三年玄月望前三日。离了东土,前至两界山,收了我做大门徒,姓孙,名悟空行者;又到乌斯版图高家庄。收了二门徒,姓猪,名悟能八戒;流沙河界,又收了三门徒,姓沙,名悟净和尚;前日在敕建宝林寺,又新收个挑担的行童道人。”魔王闻说,又没法搜检那唐僧,弄妙策盘诘行者,瞋目问道:“那和尚。你开初时。一小我离东土。又收了四众,那三僧可让,这一道难容。那行童决然是拐来的。他叫做甚么名字?有度牒是无度牒?拿他上来取供。”唬得那天子战战兢兢道:“师父啊!
这大圣纵祥光,起在九霄,正欲下个切手,只见那东北上,一朵彩云内里,厉声叫道:“孙悟空,且休动手!”行者转头看处,本来文殊菩萨,急收棒,上前见礼道:“菩萨,那边去?”文殊道:“我来替你收这个妖怪的。”行者谢道:“累烦了。”那菩萨袖中取出照妖镜,照住了那怪的原身。行者才号召八戒、沙僧齐来见了菩萨。却将镜子里看处,那魔王生得好不凶暴:眼似琉璃盏,头若炼炒缸。浑身三伏靛,四爪九秋霜。搭拉两个耳,一尾扫帚长。青毛生锐气,红眼放金光。匾牙排玉板,圆须挺硬枪。镜里观真相,原是文殊一个狮猁王。行者道:“菩萨,这是你坐下的一个青毛狮子,却如何走将来成精,你就不收伏他?”
“既如此,收了去罢。若不是菩萨亲来,决不饶别性命。”那菩萨却念个咒,喝道:“牲口,还不皈正,更待何时!”那魔王才现了原身。菩萨放莲花罩定妖魔,坐在背上,踏祥光辞了行者。咦!
那魔王见他定住了文武多官,急纵身,跳下龙床,就要来拿。猴王暗喜道:“好!正合老孙之意,这一来就是个生铁铸的头,汤着棍子,也打个洞穴!”正解缆,不期中间转出一个拯救星来。你道是谁,本来是乌鸡国王的太子,急上前扯住那魔王的朝服,跪在面前道:“父王息怒。”妖精问:“孩儿如何说?”太子道:“启父王得知,三年前闻得人说,有个东土唐朝驾下钦差圣僧往西天拜佛求经,不期本日才来到我邦。父王尊性威烈,若将这和尚拿去斩首,只恐大唐有日得此动静,必生嗔怒。你想那李世民自称王位,一统江山,心尚未足,又兴过海挞伐。若知我王害了他御弟圣僧,必然发兵发马,来与我王争敌。何如兵少将微,当时悔之晚矣。父王依儿所奏,且把那四个和尚,问他个来源清楚,先定他一段不参王驾,然火线可问罪。”
这大圣赶上,就欲举棒来打,那怪道:“门徒莫打,是我!”急掣棒要打阿谁唐僧,却又道:“门徒莫打,是我!”一样两个唐僧,实难辨认。“倘若一棒打杀妖怪变的唐僧,这个也成了功果;倘使一棒打杀我的实在师父,却如何好!”只得停手,叫八戒、沙僧问道:“公然那一个是怪,那一个是我的师父?你指与我,我好打他。”八戒道:“你在半空中相打相嚷,我瞥瞥眼就见两个师父,也不知谁真谁假。”行者闻言,捻诀念声咒语,叫那护法诸天、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驾伽蓝、当坊地盘、本境山神道:“老孙至此降妖,妖魔变作我师父,气体不异,实难辨认。汝等暗中知会者,请师父上殿,让我擒魔。”本来那妖怪善腾云雾,听得行者言语,急放手跳上金銮宝殿。这行者举起棒望唐僧就打。不幸!若不是唤那几位神来,这一下,就是二千个唐僧,也打为肉酱!多亏众神架住铁棒道:“大圣,那怪会腾云,先上殿去了。”行者赶上殿,他又跳将下来扯住唐僧,在人丛里又混了一混,仍然难认。
他本来跳在九霄云里,睁眼四望,看那魔王哩。只见那畜果逃了性命,径往东北上走哩。行者赶得将近,喝道:“那怪物,那边去!老孙来了也!”那魔王急转头,掣出宝刀,高叫道:“孙行者,你好惫懒!我来占别人的帝位,与你无干,你如何来抱不平,泄漏我的奥妙!”行者呵呵笑道:“我把你大胆的泼怪!天子又许你做?你既知我是老孙,就该远遁;如何还刁难我师父,要取甚么供状!刚才那供状是也不是?你不要走!豪杰吃我老孙这一棒!”那魔侧身躲过,掣宝刀劈面相还。他两个搭上手,这一场好杀,真是:猴王猛,魔王强,刀迎棒架敢相称。一天云雾迷三界,只为当朝立帝王。他两个战经数合,那妖魔抵不住猴王,急转头复从旧路跳入城里,闯在白玉阶前两班文武丛中,摇身一变,即变得与唐三藏普通模样,并搀手,立在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