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悍匪孙美瑶
这是一处山坳里搭起来的草棚，地上摆着几个粗陋的木头桌椅，面前这帮横眉冷目披发着放肆气势的就是做下临城火车大劫案的匪贼们了，比起关东同业来，山东的匪贼要寒伧一些，身上的衣服千奇百怪甚么都有，长袍马褂、旧戎服、破西装、唱戏的行头，乃至另有女人的衣服都穿在身上，兵器也是五花八门，盒子枪、左轮、独撅牛、土炮、以及极新的日本造三八式！
一套迷踪拳练完，陈子锟收了招数，如同漫山野鸟归了巢，孙美瑶鼓掌道：“好！”
匪首两只牛眼盯着他看了一会，俄然哈哈大笑起来，接过枪笑道：“朋友好俊的工夫！摆酒，退席！”
一个匪贼上前一脚踹在陈子锟腿弯，硬是没踹动，然后就听到步枪拉栓的声音，紧接着是匪贼声色俱厉的吼声：“跪下！”
陈子锟道：“我师从精武会霍元甲，迷踪拳没有传内不传外的端方，既然大当家的想学，那我就献一回丑了！”
“哈哈哈哈！”就在枪口顶到陈子锟后背上的时候，他蓦地狂笑起来，笑的畅快淋漓，涓滴也没有即将被枪毙的人应有的憬悟。
匪首寂然起敬，向陈子锟抱拳自我先容道：“我叫孙美瑶，抱犊崮的寨主。”
盒子枪在陈子锟手里飞速转了几个圈，枪柄朝着匪首递了畴昔：“大当家的，献丑了。”
一秒钟后，天上掉下来两只死鸟，一箭双雕！这枪法没的说。
刚才这一番对话是青帮唠海底的暗语，枣庄一带靠近京杭大运河，而运河向来是青帮的地盘，以是在这里遇见青帮弟子也不敷为奇。
陈子锟笑道：“好说，好说，都是自家人。”
众匪贼也大声喝采。
两人拳来脚往打得出色非常，看热烈的匪贼们时不时叫一声好，沉寂的山林被轰动，无数飞鸟冲天而出，俄然之间，正在打斗的两人停下了，匪贼们就看到陈子锟手拿一把盒子枪正瞄着大寨主的胸口。
一向站在匪首身后的老匪贼眼中精光一闪，上前伸出右手，但食指是曲折的，和陈子锟握握手问道：“敢问这位老迈贵姓？”
出乎料想的是，匪首是个极其年青的后生，身材高大气度轩昂，头戴黑毡帽，身穿天青色大褂，下摆撩起来塞在腰间牛皮板带里，浑身高低透着利索，不过眉宇间透着一股憨直之气。
陈子锟脸上的黑布和手上的绳索终究解开，突如其来的敞亮让他的眼睛一时候没法适应，只能眯起眼睛打量四周。
“我笑你浪得浮名，堂堂一个大寨主，竟然不懂江湖端方。”陈子锟笑够了，才冷冷的答道。
陈子锟暗叫幸运，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时，他后背的衣服都被盗汗渗入了。
“练过一些微末的外门工夫罢了。”陈子锟话说的谦善，语气可一点也不谦善。
“废话，我穿一身戎服出去，早被你们崩了。”
这话激愤了匪首，大喝一声：“把他解开！”
老匪贼道：“红花青菜白莲藕，这位老迈是在青帮的，论起辈分来，我得称呼他一声小师叔，他的老头子就是当年的光复军少将司令李征五，那是和孙文先平生起平坐的人物。”
匪首公然入彀，一声厉喝：“停止！”
陈子锟俄然笑了：“大寨主，我一时技痒想秀秀枪法，你不在乎吧。”说完这话，也不待匪首同意，瞄也不瞄，看也不看，抬手就朝天上开了一枪。
枪声一响，匪贼们纷繁举起了手中枪，可匪首却举手喝道：“停止！”
……
陈子锟亦抱拳施礼：“鄙人陈子锟。”
“哈哈哈，大寨主帐下公然有千里眼顺风耳，不错，老子确切是北京来的苦主，我的女人叫沈鉴冰，就在蓝钢快车上，被贵寨接了去，我是来赎人的。”
匪首愣住了，因为这把枪是本身的。神不知鬼不觉就在打斗当中被对方摸了去，可见人家的工夫还是技高一筹，现在只要人家一勾手，本身这条小命就算交代了。
陈子锟终究松了一口气，过关了。
“利落！”孙美瑶卷起袖子，又倒了两碗酒，如此连干三碗，陈子锟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这酒是山里人本身酿的包谷酒，极其浓烈，再加上山风一吹，上头！
陈子锟涓滴不惧，鄙夷道：“老子是来赎人的，你绑了肉票还要绑苦主，这算甚么事理，莫非我们山东豪杰就是这么做买卖的？”
陈子锟一惊，匪贼公然短长，眼线都放光临城去了，如此看来，本身的秘闻人家已经了若指掌了，事到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陈老哥，你的工夫那里学的，能教我两招么？”孙美瑶竟然先提到了这个话题。
陈子锟晓得，这是要枪毙本身了，这类场面他颠末很多，当初在关东混的时候，绺子里也常常枪毙官军的探子，碰到痛哭流涕下跪告饶的，常常都是直接一枪崩了，没啥好说的，要想活命的唯有一个别例！
老匪贼倒吸一口冷气，抱拳道：“本来是通字辈的师叔，怠慢了，怠慢了。”
老匪贼更加客气了：“敢问老迈是在家里的么？”
“看你这块头，是个练家子吧？”匪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子锟问道。
“对，老子是苦主。”陈子锟气定神闲。
这下匪首可毛了，围着陈子锟转了几圈，语气很冲的诘责道：“你说，老子那里不懂江湖端方了，你如果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老子就放你一马，如果胡咧咧，老子就活剐了你！”
老匪贼道：“贵家师是哪一名？”
陈子锟道：“免贵，在家姓陈，出外姓潘”
四全面都温馨下来，匪贼们虎视眈眈，恶狠狠瞪着陈子锟，谁也不敢说话。
“赎人，那你为啥要扮成货郎？”
“朋友，看招！”匪首身形一闪，犹以下山猛虎般扑了过来，拳拳带着劲风，行动刚猛非常，陈子锟看出对方使得是少林拳的门路，功底相称踏实不说。更有一身天生神力，在这深山老林的匪穴当中能碰到如此可贵的敌手，陈子锟的斗志也被唤醒了，长啸一声迎了上去。
匪首明显也有些骇怪，要晓得他这一拳是能够打死一头牛的，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安闲接下，看来还真不是普通的练家子，他不由得镇静起来。
“老迈拳脚短长，枪法短长，喝酒也短长！我佩服。”孙美瑶一拍桌子：“来人呀，把我嫂子请来。”
“干！”陈子锟端起碗来咣咣咣喝了下去，亮出碗底。
陈子锟叹口气，道：“可悲啊，偌大一个盗窟，竟然没有一个明白人，我扮装成货郎，不是为了刺探谍报，而是为了遁藏官军，现在案子闹得这么大，北京上海的洋人都轰动了，官兵封山，苦主就算想拿钱赎人也进不来啊。”
不过匪首却有些胡涂，挠着剃得乌青的秃瓢脑袋问道：“叔，嫩说的啥？”
陈子锟心中一凛，心道糟了，能在匪巢里如此发号施令之人，定然是匪首，不加审判就要枪毙人，申明此人道格莽撞，跋扈放肆，和这类人是没法讲事理的，而本身面蒙黑布，双手被缚，一身武功都发挥不出来，想抵挡都没机遇。
两人齐刷刷的后退了几步，陈子锟只感觉虎口生疼，全部拳头都麻了，出道这么久，他还没碰到过如此微弱的敌手。
“对，你就是探子！”匪首道。
陈子锟道：“在家子不敢父，出门徒不敢言师，家师姓李，上厚下僖。”
说罢一拧身子又下了场，将一套迷踪拳演了一遍，刚才是搏命相博，当然出色，看美妙性不敷，现在他是决计演出，行动天然行云流水，连缀不竭，练的酣处，只见满场都是人影，衣袂飘飘，风声不断于耳，看的众匪贼眼睛都直了。
陈子锟道：“好说，沾祖师爷的灵光。”
匪首冷哼一声：“你说你是苦主？”
“见笑了。”陈子锟重新退席，孙美瑶端起大碗敬酒：“陈老迈，干。”
莫非老子一世英名，真要死在这小小匪窟里么！
“你笑个啥？”匪首问道。
“放你娘的屁！你小子是官军的探子，你在临城车站中间的剃头摊子推了个秃顶，当老子不晓得啊。”匪首俄然暴怒起来。
山间草棚下，匪贼们摆下酒菜，粗笨桌子上，一坛酒，几个茶杯，一盘猪头肉，一盘馒头，简朴至极。
匪首愣了一会，明显脑筋转不过来弯，不过很快就有人在中间阴阳怪气的问道：“既然是来赎人的，那你正大光亮的来就是，乔装改扮，清楚是探子。”
“有点事理啊。”匪首的情感仿佛有些和缓了。
陈子锟接着道：“如果我真是探子，就凭贵盗窟的兄弟，恐怕没那么轻易把我请来。”
匪首点点头，在他面前踱了两步，俄然一记直拳打过来，拳头未到，罡风已到，陈子锟就感觉脸上一阵刺疼，头发都向后掠起了，他没有涓滴踌躇，挥拳迎击，两只拳头硬碰硬的撞在一起，如同山崩地裂普通。
陈子锟扫了一眼，将茶杯盖反过来卡在杯子上，又拿起筷子横放在酒杯上，拱手道：“三老四少，辛苦，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