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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自谣(GL)》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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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棠辞这般想着,心模糊有些揪疼,抬手为她捋顺不循分的长发,柔荑划过黑痣,继而被一滴顺势砸落的新泪灼痛了指腹,立马慌了神,颤声道:“阿涴你……你别哭……”

两相对视对峙不下了好久,目睹柔珂轻颤着双肩泪珠成串滴落,棠辞终归败下阵来,无可何如道:“当日父皇虽赐婚下诏,可六礼未过,宗人府按理并无记档,你在宗碟里摆了然还是待字闺中,如何嫁不得,非得赖着我……我们唐家么?”

一向以来深埋心底的惭愧与自责卷云拥雪般滚至,才擦干的眼睛周圈又布了水润,柔珂吸了吸鼻子,用厚颜无耻杀伐果断地撤销了丢盔卸甲的动机,抚上棠辞的脸廓,悄悄摩挲,轻笑道:“我无需你信豫王府,信我,只信我一个。”

棠辞的养父,柔珂此行去云州依她所言寻了运营茶叶的富商,好歹是寻上了,是一对本分诚恳的伉俪俩,膝下无子无女,几近将棠辞视作命根子对待。

“而后,布施积善。凡是路过云州,路过澜沧江,总会写一页笺纸安排河灯之上,使之漂流而下,聊以依托。”柔珂狠狠掐了掐神采凝重的棠辞的脸颊,“你若当真记恨我,还会视若珍宝地藏着这些笺纸么?你这些年,也不知从哪儿学的一肚子坏水,明显晓得我找你找得几近发疯,还能泰然自如地捡河灯捡笺纸却不令我晓得你的动静?!”

柔珂别在耳后的一绺青丝拂过面前,掠过眼下那粒藐小的黑痣,点在鼻尖,镂在了如雪的肌肤上。

棠辞生硬了半晌,接过木匣,翻开一看,果然是本身安设在云州养父家的那只,喃喃道:“本来克日未曾听闻你的动静,你倒是去了云州……”

棠辞摇点头:“未曾,待我再好也本来是陌路过客,我怎敢以命相待。”不敢以命相待,也不忍拖累别人,向来态度冷酷吝于透露感情,自打步入都城后更是能不联络便不联络,可二老还是一如既往地待本身好,先前写家书拜托二老买些茶叶运至都城,亦是将事情做满了十成不止。

“……郡主觉得,经历十二年前丁酉政变,我还能信豫王府么?”伤她心的话舍不得说,伤她人的事舍不得做,伤她人和心的策不敢谋,鱼与熊掌不成得兼,困难虽难却并非不成选,只是恶人终偿还得由我来做,除了我,谁也不成以。

棠辞闻言一怔,不自发地咬紧了下唇,她偶然候当真想拿刀划破本身这层碍事的皮郛堵住好以边幅取人的悠悠众口。拜沈逸那厮所赐,自打从沁园行宫回京本身升任詹事府詹事丞的动静传开,四周便漫衍着故意之人毫无按照的谎言,一日两日尚可视若无睹,可日子久了放纵猎奇与嫉恨滋长,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来日便是自掘宅兆的了局。

“十二年前,上元节后府衙开印。不久,我便被父王囚禁在府内,摆布只能收支后院,再多的半步也不能。他执意要瞒我,却那里瞒得住?不说丧钟彻耳,府里服侍的奴婢婢女穿着缟素,不待出府,我已猜出了大抵,以死相逼才令他说出真相。再然后,云州的邸报来至,太子殿下与含山的尸体运抵都城,过了半月,云州布政使一口认定你已葬身澜沧江沦为鱼食,尸首不得见。”

“招惹拖累……别人?”柔珂松开棠辞的手腕,本身侧脸抹了泪水,回过甚来挑眉发问,“棠大人说的那里话?你洗三时我连你光溜溜的屁股蛋儿都见过了,你满月时剃了胎发后光秃秃的脑袋我也摸过了——哦,对,另有你软嫩嫩的小脸我也亲过了,方才为你脱换衣服,束胸布还是我替你拆的,成年累月的肌肤之亲,如何现在却成了别人?”

微微上扬的眼角里漾着一抹红,许是之前哭过罢?

柔珂攀附而上,悄悄抚摩着棠辞如墨的眉骨,持续说道:“他们说你死了,他们巴不得你死了,巴不得使天下人认定你死了,我怎会轻信?是年腐败日,我不顾父王的劝止,多亏我母妃的帮手,得以和樵青主仆二人赶赴云州,租赁了渔船打捞寻觅,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便是真葬身鱼腹了,哪条鱼不知死活的敢吃你,也得捞上来生吞活剥了才好。但是……”她顿了顿,粉嫩的唇瓣轻颤,死力压抑经年不忘的绝望与惊骇,“我找不到你,从暮春到冬末,我在云州暗中寻访了一年,毫无所获。云州没有,我便去邻近的州府,邻近的州府没有,我便去边疆。我可踏遍江山亦可掘地三尺,一日见不到你的尸首,我便一日坚信你还活着。”

不料一语成箴。

烛影摇摆,秋风清冷。

“痛——!”棠辞非常哀怨地向柔珂冒死眨眼睛,声音委宛迢递。

柔珂言下之意,是甘心毁她明净,借助豫王府柔珂郡主快意郎君的身份与棠辞一个掩人耳目便利行事的庇护所。本身若承诺了,相较当下天然是狡兔三窟高枕无忧,可临时撇开事情会否败露不说,单只假凤虚凰一条便会令柔珂泥潭深陷,工夫韶华名声清誉乃至女子贞节再难合浦珠还。

“痛也是该的,就该让你好好痛着!”虽如此说,柔珂改掐为揉,安抚着不敷巴掌大小的嫩肉,眼神和顺得快淌出水来。

柔珂怎会不知为何向来对本身言听计从的棠辞冒死将本身推开,现在终究比及了她将心底话说出,豁然一笑,伏腰欺近,在她光亮饱满的额头上落下悄悄一记吻,声音仿佛东风,暖和缓煦:“十二年前,我已死过一次了。你再丢下我,我怕是执念太深,连循环道都入不得了,来世再如何与你相逢?”

柔珂不是没想过前路的艰苦,只是她情愿陪棠辞走下去,可想到这无辜之民气下便有些不安,眉头紧蹙:“他们……可曾知悉……”

但是,誊写的内容却涓滴不差,皆是四字行书——

如有一日,事败,本身只求此事,天子可会看在本身与他尚另有丝缕血脉相连的份上应允?

棠辞闻言立时大窘,摸了摸胸前果然一片轻软,两颊马上通红,晕染得连略略暴露来的细致脖颈都带了粉色,掩嘴轻咳半晌,低头支吾道:“……郡主该……谨言慎行……臣,臣即便不是别人,于娶妻还债一究竟在没法弥补,还请郡主……另择郎君……”

“棠大人莫是不知?豫王府日渐式微不知几时颠覆,无人情愿为了攀龙附凤娶一个韶华不再的郡主,遑论这位郡主还成日里抛头露面游山玩水,名声很不好,怕是娶回家也养不成相夫教子的贤浑家。”

现在,真有那么一小我践行了她的信誉,新鲜了空寂的光阴,亦蹉跎了如花的韶华。

本身幼学发蒙时,某日高热不退不肯服药进食,柔珂软言哄劝,喂香果讲笑话,最后还绘声绘色地说了个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老婆女娇独守空房终成望夫石的故事。犹记得本身当时傻愣愣地为此哭了一夜,敌手足无措的柔珂说涂山氏是个傻瓜,哪有这么不管不顾将心机全扑在另一小我身上的事理,柔珂便笑说向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你哪日贪玩迷了路,我也如涂山氏那般等你返来。

破釜沉舟的决计,心甘甘心的自损,拿捏不定的希冀……一丝丝一点点地在噙满热泪哑忍不落的凤眸中闪现,棠辞再没法心平气和地与她直视,只感受本身本就扭捏不定的内心又悄悄滑向一侧,别过脸去强装冷酷:“既如此,郡主该有自知之明,少去招惹拖累别人。”

十二年前齐王造背叛乱,若不是当时掌管禁军的豫王弃械投降,大开宫城,守城数月熬到南面救兵赶至何尝不成,那里还用得着看这些满目疮痍物是人非?

抓过棠辞胡乱为本身拭泪的手腕,柔珂咬咬唇齿,红着眼睛看向她:“要么——撵我走,要么——”声音果断,已带着义无反顾豪赌的意味,“还债!”

“为何不能弥补?”柔珂深谙棠辞脾气,捕获到她神情眸色间的踟躇便知本身已得见曙光,趁胜追击之下语气有些许咄咄逼人,“此事本无需你应允,我过几日便恳求我父王上奏请婚,遴选郡马。你若打死不该,是想令京师上至达官勋贵下至百姓百姓皆恨不得翻开你这身锦袍玉带,于浮华表里以外探个究竟——龙章凤姿沈腰潘鬓擅诗词文赋攻君子六艺的棠辞棠大人是男是女?”

还是如许和顺的眼神与语气,剪水双瞳里清楚明朗地映着本身,统统好似涓滴未变地回到了十数年前的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棠辞仿佛闻声了本身心中应急补葺的城墙一隅轰然坍塌,再不能若无其事,再不能置若罔闻,待开口时却换了番耍脾气的撒娇与不知所措的赧然:“你……你让我信我便信么?凭何?”

想起安宁,棠辞又自嘲的摇点头,抬眼看向柔珂,酝酿了少顷,轻叹一声道:“阿涴,你跟着我,会死的。”

不是屈尊自怜的哀告,不是筹议奉迎的要求,是心神相合下的默契才敢笃定的陈述。

思及这一层,棠辞紧紧攥住了被褥,狠狠打了个寒噤,她不能,她不成以,她不舍得……

“谁,谁没事捡河灯捡笺纸了?”棠辞扁扁嘴,眼角耷拉,委曲得很,“那年季夏,我随我养父乘船游河。途遇浅滩之上一家农舍,刚巧有个老叟收网捕鱼,我瞥见鱼网里格格不入的抓了只河灯,一时猎奇揪出来看。那河灯布料质地也是极好,泡了不知多久,笺纸竟还没烂掉,辨出了笔迹,才托那老叟今后若捞上河灯便替我留着,岂知他白叟家笑得浑厚遥手一指他家屋舍,说内里储了好多只……”

柔珂闻言无法地摇点头,小惩大诫似的点了点棠辞的鼻尖,起家寻来一只雕花木匣,递给她:“我若不知你情意如何,岂会下毫无胜算的赌注?”

“候人兮猗。”

木匣内躺着厚厚一摞纸张,摊开来,些许业已笔迹恍惚,些许业已残破不整,纸张新旧不一,其上的笔迹亦是从稚拙到清秀,走过了不知多少个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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