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A-
默认
A+
护眼
默认
日间
夜间
上下滑动
左右翻页
上下翻页
《归自谣(GL)》 1/1
上一章 设置 下一章

第35章

棠辞两手紧紧握着凳脚,悄悄笑道:“我不会令公公难堪,公公且放心。”

天子面上不为所动,微眯了眯眼睛:“当真如此?”

瞧着身形柔弱的棠辞扶上长凳,内侍眉毛又是一蹙:幸亏有宜阳殿下照拂,不然真挨了那厚重的板子,恐怕小命都得撩在这儿。

天子已即位十二载,政治腐败,江山稳若盘石,岂是能等闲撼动的?

宜阳膝行着向天子跪近几步,扯了扯他的衣摆,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天真天真地盯着天子:“那父皇赏儿臣一个旨意可好?再过半月便是母妃的冥诞了,慈恩寺按例要开几日道场,届时哥哥嫂嫂都会带着小临安同去给母妃烧几柱香,托佛祖捎几句口信。”她垂下眼睑,显出些许落寞寥寂,再抬开端来声音又轻软了几分,“纵是哥哥犯了天大的错误,临时饶他这回,容他安安稳稳地让母妃于天上瞧见可好?”

李氏闻声一叹,抚着宜阳的手背无法道:“你哥哥他向来是个好玩乐的性子,近几年才略加收敛,也是困在宫里被拘紧了,拘久了,被几个献媚的主子一哄,全将翰林侍讲为君正道的谆谆教诲给忘得洁净,这才令心胸不轨的宵小有机可趁。”

寻了一通府院,内侍遥手指向值房,笑意更甚:“登阶回礼,正合步步高升之意,棠大人说是也不是?”

召了太医来为太子看伤敷药,太子妃李氏又亲身奉养汤药,待太子昏昏沉沉地睡下了,方踏出门来。

宜阳闻言忙狠狠点头,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天子,低声嗫嚅:“儿臣听闻有处所闹了涝灾,灾情还不小,猜想父皇定是为此劳心焦思彻夜不寐。担忧父皇因累染恙,熬过了早朝时候,好轻易候到午憩,才想着进宫看望。不料父皇竟不肯召见儿臣,儿臣只觉得是父皇当真身材不适为免儿臣顾虑决计坦白,一时想岔了了才抢进殿来。”

去太病院看伤治伤……衣衫定是要褪尽的……

那内侍掩上房门,向棠辞躬身拱手道:“奴婢刚才言语获咎了,虽是宜阳殿下叮咛的事,可毕竟陛降落下的罚责,等闲不敢乱来,只得勉强如此了。”

行至廊下,却见宜阳与临安二人一大一小地倚在曲颈雕栏上投喂池鱼,眉眼里俱都溢满了笑。

接着,便是少詹事,亦是神态不清地咿呀唤痛。

候了半晌,好歹见了个瘦肥胖弱的身影扶着宫墙一瘸一拐地走近。

内侍瞥目睹她面白如纸,额上盗汗又被逼出一层,清楚行动不稳,内心嗟叹不已,摆布又劝不住,只得由她了。

说罢,垂下纤长精密如薄扇普通的睫毛,咬紧了牙关。

太子立室以来,的确日渐走上可负担江山重担的仁君正轨,是以鲁王近年来才狗急跳墙般公开里明面上使小行动无数。只是此次斗促织一事若不是恰好和湖寻两州涝灾撞上了触了天子的霉头也不会令他龙颜大怒,实在巧得过甚了,丁茂实不是鲁王一脉的人手宜阳是敢确认的,可御史言官弹劾的参本来势汹汹不消说定是鲁王的主张。

棠辞悄悄点头,疼……是她本身该的,当日在东宫瞧见太子沉迷促织,就应出言劝谏,她却忽视粗心了,莫是迩来日子过得安闲了很多,竟忘了她向来无转头路可走么?

宜阳……

秦延忙于措置涝灾,听了动静后眉峰一蹙,既脱不开身又来不及办理,只命人速将动静报给老婆刘氏,使她在宫门外候着。

李氏走近几步,哄慰了兴趣昂扬的临安几句又将她交给身后的嬷嬷,遣退了陪侍在旁的一干人等,向宜阳温声道:“临安胆量小,得亏你引她至此处,不然瞧见了她阿爹背上那些伤,定是要哭闹不止的。”

东宫太子受责一事无翼而飞,詹事府一世人等担惊受怕了一阵子,果不其然,临退食时便有内侍来传旨,詹事府掌东宫事件,身为东宫属臣,疏于训导,吝于谏言,乃至太子德行有失,逸豫无度,命将詹事杖责三十罚俸一月,自詹事以下皆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李氏听了宜阳所说,在心内细想一通,斯须,敛眉沉声,点头称是。

地上亦被汗晕湿了一滩暗影,内侍头一遭得见如此硬骨气当真一声不吭的人,心底悄悄给棠辞竖了只大拇指,转眼却见棠辞伏在长凳上挣扎着要起家,忙上前一步拦住:“棠大人莫要妄动,扯着伤势可大可小,奴婢点两小我服侍您去太病院治治伤。”

内侍见她模样不幸,不由矮身劝道:“棠大人,您无妨叫出声来,能少疼很多。”

宜阳不管出自何种目标对本身的美意,她是心领了,也肯身受了。毕竟,她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棠辞被喂了口参茶,冲淡了喉间翻涌上滚的血腥味,手指犹自攥着坐榻上的褥子,整张小脸尽是汗渍,疼得眉眼悄悄抽动。

太子听到此处,整颗惴惴不安的心终归无缺无缺地塞回了原位。

“照你这般说,你友悌兄长又孝敬父亲,朕还该给你赏了?”此话虽是诘责,天子的嘴角已然浅浅挂了笑,满殿提心吊胆之人也跟着暗舒一口气。

额上已有豆大的汗珠沁出,轻浮软嫩的唇瓣亦被咬破了皮,排泄丝丝缕缕的鲜血。

秦延纵有通天的本领,如此短的时候内不该得了动静后便能立时避人眼目地办理人手。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詹事面白如纸地叩首接旨,未几时,便有两名内侍提着厚重的红木板子而来,将他按倒在地,往掌心吐了口唾沫,遂狠狠拍打唱数。

余下的板子下得又快又急,一道道地相互叠加,虽有衣物遮挡,已显可见斑斑血点。

待棠辞步入值房,瞥了眼早早候在内里的两名小内侍,又见他们手中所执红木板子轻巧很多,内心不由打了个突。

待叮咛了人将少詹事服侍着抬走,内侍扫了一眼双肩瑟缩头都不敢抬春笋普通整齐跪着的诸位臣僚,随即向棠辞走近几步,矮下身来笑眯眯道:“瞧这好边幅,是新晋的詹事丞棠大人么?谪仙普通的人物,难怪奴婢手底下几个小崽子每日里眼巴巴地望着来詹事府当值呢。闻名不如见面,原该烹茶煮雪听风问月的,奴婢一介粗人,不想见面礼却只能是一顿皮肉之苦了。”他侧脸望了眼糊血的地砖,点头蹙眉,“不好不好,棠大人才升迁的职位,若在此施礼未免粗糙很多。”

李顺德和张保侍立在旁互换了个眼色:天子的软肋啊,这宜阳殿下是一戳一个准。

现在,却沦到了她本身,来受此摧楚。

“莫非父皇现在不肯信赖儿臣了么?”宜阳非常委曲地红了眼眶,声音哽咽,“也是,儿臣年底满了年事便要嫁作别人了,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眼下还没嫁出去呢,父皇连鞭子都号召上了。”

屋外板责声与杀猪般的嚎叫声不断于耳,内侍忙抬高声音向棠辞道:“人多嘴杂,为免落人丁舌,五六分力必得使上的,这板子倒是伤皮不伤里,劳烦大人待会儿忍着些。”

不待她喘气歇息,下一板子又以不异的力道破风砸下。

棠辞跪在一旁悄悄张望,虽不至于如几个身材孱羸又怯懦似鼠的同僚普通立时尿了裤子,手指紧紧抠着袍角又轻抿下唇,已然透暴露惧意。

棠辞惨淡一笑:“殿下故意了。”

刘氏犹恐秦溶月闻讯哭闹,遂将她交给了嬷嬷,只点了几个手脚敏捷的婢女带了些应急的伤药,驾马车而来。

板子回声砸落,伴着沉闷的声响自臀腿一起顺着脊背攀爬至脑髓的疼痛猝不及防,激得棠辞浑身一颤,狠狠把住了凳脚,十指掐着木料边沿,将几欲突破喉管丢脸耻辱的□□声一个挨一个地咽了归去。

内侍冷静叹了声气,给两个小内侍使了个眼神,表示他俩快着些打,免得板下之人久受折磨。

忙疾步奔去,将棠辞整腰揽着,涓滴不吃力,她便软绵绵地倒在了本身怀里,见她面色潮红,探手一触,炽热的滚烫!

公然淳祐帝沉默半晌,当场扔了马鞭,抬起刻薄温热的大手抚了抚宜阳的脑袋,眼神于宠溺中埋没丝丝缕缕的惭愧:“罢了,就依你。”又看向太子,语气严厉冷厉几分,“回东宫静思己过,究竟该如何胜任储君之位!”

天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使鞭梢指指劝止不力使宜阳得以进殿的李顺德,向宜阳佯怒道:“胡白!你问问李顺德,他在朕这儿服侍了多少年,哪个敢像你这般混闹的?再者,那鞭子何曾是朕成心打在你身上的,清楚是自个儿抢着挨打的!”

“你这孩子……”刘氏抱怨的话终归说不出口,抽抽搭搭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睛开口劝道,“听师娘的话,这仇——咱不报了好么?”马车上的婢女皆是亲信,无甚说不得的话。

棠辞直言回绝,强忍着钻心裂骨的疼痛,抬腿盘跚落地,勉强走动了几步,向内侍笑道:“公公可瞧见了?我自年青,无碍。”

将棠辞扶到宽广马车内软和的坐榻上趴着,才有婢女轻手重脚地要给她褪裤看伤,刘氏忙止住了,朝衣袍上的血迹努努嘴:“约莫皮肉裂开了,怕是和衣料黏着了,强行褪下恐要牵涉伤势的,待归去后拿剪子剪开再说。”

向来女人便轻易心软,做了母亲的人更是如此,刘氏几时见过棠辞这般形状,当下已急得眼角带泪。

伤处蓦地一阵跳疼,棠辞纤眉微拧,虽面上带着淡淡的笑,话音免不了忍痛的颤意:“若这世上只我一人,我自会乐意当个眼瞎耳聋的缩头乌龟。我虽等闲脱身不受桎梏了,可……”她顿了顿,眼角滑下一滴刚才即便疼痛难忍也何尝掉落的泪,“我娘亲仍旧怀有希冀地在山寺上等我,我安宁mm十六岁的年纪却在清冷暗中的宫殿里消磨韶华,我那里舍得丢下她们不管?”

三十杖毕,那詹事已然晕厥,毕竟三品官员,内侍也不敢粗心,忙令人自值房里取了长凳将他抬至太病院诊治。

昔年,她曾安坐在她父皇的膝上,眼睁睁看着背负诽谤天家手足罪名的官员趴在金砖之上被戋戋几十下板子打丢了命,她犹自记得,且记得清楚深切,那名官员所谏之事是削藩□□,削齐王的藩位,夺齐王的兵权。

宜阳悄悄一笑,眼波如水暗涌潜流:“太子哥哥忙于前朝政务,嫂子于后院主持中馈,应多留几个心眼,使东宫井然有序,清整庄严。若偶有一两人尸位素餐乃至吃里扒外,当杀鸡儆猴才是。”

皇城里服侍走动的人多,人一旦多了,便少不得碎嘴。

宜阳噙着泪光的眼睛里一丝胆怯也无,吸吸鼻子,不幸兮兮地抹了眼泪,才看向身边犹自瑟瑟颤栗惊魂不决的太子:“儿臣方才远远闻声鞭声,待走近一瞧,虽不知太子哥哥犯了何错惹得父皇大怒,但是手足连心,目睹太子哥哥快被打得咽了气,情急之下也不敢夺父皇的鞭子,只得壮着胆量凑出去挨打了。”

说罢,还作势要再朝宜阳甩鞭子。

本技艺底下的人不争气闹出了涝灾贪墨,便心不甘情不肯地要令东宫也不好过么?

棠辞内心格登一跳,视野转而盯着地砖上的一抹血迹,瞳人微缩,曲拳紧握。

李氏的声音听来稍显倦怠,眉宇也模糊凝着一股忧愁,眼圈更是布着尚未消逝的红,宜阳看在眼里,晓得太子伉俪俩人向来敦睦恩爱,经此一事,李氏定是吓得不轻,因而欣喜道:“父皇固然待太子哥哥峻厉了些,实则对其寄以厚望,不然也不会大动肝火。嫂子无需担忧滋扰,只是迩来多事之秋,不免很多费些心神关照些,莫要使他再赶往刀口上撞了。”

上一章 设置 下一章
温馨提示:
是否自动播放到下一章节?
立即播放当前章节?
确定
确定
取消
pre
play
next
close
返回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