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相濡以沫（三）

“不晓得你有没有传闻过人骨琴？”阿秀对我幽幽一笑。

我微微惊奇，这么一头长发，想来也留了近二十年，说不要也太可惜了。

阿秀用手摸了摸她的发质，思考半晌道：“你这头发确切不错，想来这头发剪了你今后也不会再来赎，唔……一两吧。”

我：“哦……”

我有点心虚，问他：“如何了？但是这梳子用起来不好吗？”

我摇点头。

因着担忧那把乌木梳的事情，我一早晨都没睡好，谁晓得第二天一大早那大叔就找来了，他一瞥见我便说：“这梳子不要了，你还是还俺烟斗吧。”

我听得脊背发冷：“这……这头发要拿去做人骨琴？”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将烟斗找出还给他，又将那把梳子收了返来。不过半年以后这位大叔还是返来当掉了他的烟斗，传闻是他夫人有孕了，大叔老来得子欢畅得不得了，听大夫说妊妇闻不得烟味，便又想把烟斗当了给孩子买个肚兜，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我点头：“就是她。”

这位女客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面貌浅显，只是一头齐膝的长发乌黑亮光非常都雅，她说：“奴家传闻你们产业铺不似普通的当铺，甚么都当得，不知是真是假？”

阿秀找出一个盒子，将头发谨慎翼翼地放出来：“天然是用来做琴弦了。”

阿秀道：“人骨琴，顾名思义，就是用人骨头做的琴，用人的头发做琴弦，传闻百年前有个艳绝天下的歌姬，为了能够永永久远地唱歌，便命人在她身后，用她的骨做琴，发做弦，传闻琴音展转缠绵余音绕梁，听者无不丢失神智，灵魂出窍而死……”

站在一旁的阿秀笑道：“还真是巧，昨日我们这儿来了一名女客，就是来当头发的。”

大叔俄然有些难堪，过了好半天赋解释说：“并不是这梳子的题目，实在明天是俺跟俺婆娘结婚十年的日子，俺想买个礼品送她，前几天她的梳子摔断了，俺就想给她买个新的，但是俺家穷，到了年底要存年货便没剩多少钱了，因而俺就想当了俺的烟斗给她买个梳子……”

“用人的头发做琴弦？”我只晓得用蚕丝或者马尾做琴弦。

“一两！竟值这么多吗？”那妇人笑得很高兴，我却感觉有些忧心，遵循阿秀的性子，必定是把代价往死里压的，她如果再抬一抬价，说不定能长到二两银子。

“是真的，客人只说要当甚么，我们都会量价给钱的。”阿秀说道。

阿秀俄然大笑起来：“骗你的，这头发顶多拿去做伶人的假发。”

妇人点了点头，将长发揽到胸前，道：“不知奴家这一头长发值多少钱？”

妇人签书画押后便拿着银子走了，我问阿秀：“这么长的头发不知能用来做甚么。”

他持续说：“没想到俺婆娘跟俺想到一处去了，她为了给俺买个烟袋，竟然把头发给卖了，还用剩下的钱买了梳子和其他家用，以是俺这把就没拿出来……”

我有些感慨，没想到这大叔表面粗暴，心机却如此细致。

大叔哭笑不得：“那恰是俺婆娘！俺还怕给熟人遇见，想找个偏僻点的当铺……”

那大叔一愣，问道：“是不是三十多岁，头发齐膝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