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重山夜话（四）

孙兄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好久好久之前，有个农夫走夜路回家，此时差未几半夜，他想早些回到家，便筹算抄近道，但是这近道得路过一片老坟地，这农夫胆量大，也不怕甚么鬼怪，就从那条近道走了，走着走着他便感觉气候垂垂变冷，可此时明显就是隆冬之夜，耳边的风声也如同夜婴抽泣，远处的坟场里闪动着点点银光……农夫有些惊骇了，他低着头加快了脚步，想快步走畴昔，就在这时，他俄然闻声前面似有似无地抽泣声，他偷偷抬眼一看，前面的坟地便公然蹲着一个小孩儿在哭，农夫心善，想着大抵是谁家的孩子走丢了，便上前去扣问，成果你们猜，如何招？”

那位钱兄说到这里已经哽咽，但是赵兄却说：“这故事确切有些动人，但是跟鬼怪实在没甚么干系，孙兄不如你来讲一个！”

“最后一次见着她的时候，我已经年近六旬，老婆在前年归天，我向朝廷告老回籍回到老宅，待到第二年春意盎然桃花盛开之时，我单独一人逛庙会，到了夜晚去放花灯。当时候我都差未几健忘了那位女人的面貌，但是当她再次呈现的时候，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来，她还是二八韶华，面貌完整没有窜改，她瞥见我，朝我行了一礼，便又远去了，我这时方觉悟过来，这女人并非人类，而是桃树精，桃花一年一开，一年一落，第二年盛开的桃花已然不是客岁的桃花了，她当然记不得我，而那年我进京赶考路过桃林之时，瞧见那簪子挂在树梢也并非她随便丢弃，她确确实在戴在了头上，因为她就是那颗桃树啊……”

“不久以后，我公然一举中的，宰相看中了我，要把他的幺女嫁给我，我想着我与那女子恐没甚么缘分了，便应下了这门婚事。待到我衣锦回籍之时，又是一年春日。还是庙会，早晨，我带着老婆去河边放花灯，正瞧见不远处一个女人眼熟得很，我心头一热，这恰是我头一次想娶的那位女人，你们不晓得我内心是甚么感受，有冲动镇静，也有胆怯惊骇，不过我终究拉着老婆走畴昔，带着点抨击的称心，想让她看一看现在的我，但是……当我叫住她，她转头看我的时候，我从她的眼睛里瞧见了陌生，是的，她不认得我了，仍旧如第一次那般，她一句话没说便跑开了，老婆问我她是谁，我只道是认错了。”

“不久以后我便要上京赶考，要大半年瞧不见她，我内心痒痒，推迟了一个月上京，就为了鄙人个月庙会之时再与她见一面，此次我还带上了礼品，那是我特特让工匠们打造的一只簪子，金镶玉的桃花簪，这乃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一根簪子。那晚，我拿着簪子去找她，奉告她等我金榜落款返来娶她，我虽纨绔，这还是我第一次动了至心。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地看着我，这时候我才认识到，她不是不肯跟我说话，而是底子就不会说话，我将这簪子戴在她头上，她有些惊奇，但也欣然接管了，朝我行了一礼便分开了。我心想这下她该记取我了，谁晓得第二天上京路过桃林之时，我在一棵桃树上瞧见了那枚簪子，她竟然把我送她的簪子顺手挂在了桃树上！如果不喜好，回绝了便是，为何要这般糟蹋我的情意？今后我发誓再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