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重山夜话（六）

待赵大一脚踏进破庙，已经有两人在里头了，本来就不大的地盘庙，多了一个赵大更显拥堵。

这墨客在书斋读书时，同书斋先生的女儿有了私交，墨客虽家道贫寒却满腹经纶，前一年乡试得了头筹，书斋先生对墨客也非常欢乐，便默许了他闺女同墨客的干系，这本该是个功德，两边父母也已给二人订婚，只等墨客考中进士便返来结婚，可不想本地一个员外的儿子也瞧中了书斋先生的闺女，并几次威胁先生将女儿嫁与他，书斋先生宁死不平，遂罢。

那墨客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小生是赶上了强盗。”

赵大留不住话，当即就问那墨客：“这深山老林的，你一个墨客如何跑这儿来了？”

赵大又高低打量那墨客一番，见他衣衫褶皱狼狈不堪，遂问：“你莫不是赶上野兽了？”

那墨客面色惨白，没搭腔。

赵大一惊：“俺从小生在山下，青竹山向来鲜有人至，又怎会有强盗？”

现在想起这民谣真让人脊背发冷，现下快到中午，中午阳气最盛，然物极必反，到轻易招鬼。

现在墨客已然中第，正要回籍，不想途中被那纨绔后辈拦在此处，将他的承担金饰乃至官文都抢走了，想来是要顶他的名头去上任，说不准要将他的未婚妻也抢去……

墨客昂首盯了赵大半晌，似是在考虑他是否可托，后垂下头来，低声说：“说是强盗，也不当……小生与那人，是同窗……”

“元镇？”赵大思考半晌，“俺在山下住了十六年不足，没传闻过这四周有个叫元镇的处所啊，莫不是离这另有些脚程？”

两人皆不作声，冷静瞧着庙外的大雨。

赵大抹了把脸，朝那两人望了望，只见一人跟他普通，是个猎户，另一个则是个墨客，瞧着身形具有些狼狈，想来也是因着这场突来的大雨。

赵大闭着眼往前冲，不晓得走了多久，终是瞧见前头有座破庙，赵大立即急步走去。

赵大从小没念过书，那墨客又满口的白话文，赵大只模糊听出这是段惨事。

青竹山上竹叶青，清溪岁晚向西行，行中闻声莫转头，头无鬼来把魂勾。

夏季气候多变，方才还骄阳炎炎，现在却已乌云密布，未几时便大雨滂湃。竹叶遮不住雨，赵大立即加快脚步，想寻处避雨，可面前具是绿油油的青竹，前头是青竹，背面是青竹，摆布还是青竹，每一根青竹仿佛皆无分歧。雨水早就打湿赵大衣衫，竹林本就阴凉，现在更是寒意袭人。

赵大听得也忍不住感喟：“现在这世道怎这般乱？”

墨客不再言语，赵大心生怜悯，何如身上无任何财帛可赠与他，这些野味对一墨客来讲也没甚用处，他扫了一眼中间的猎人，见他两手空空，赵大心头一热，便对他说：“兄弟，你没猎着甚么，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不如我送你几只山貂，回家好填饱肚子，本年年景不好，大师都不轻易！”

墨客明显没推测赵大会跟他搭话，愣了半晌，这才说：“小生正筹算去元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