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敲打

燕羽笑道，“虽是请嬷嬷列个票据，却不借嬷嬷的名头。我们府里采买是哪个卖力的？”

不过照顾起碧树来，也不敢再三心二意，到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恐怕碧树晓得，也会惊奇万分吧。

燕羽却笑道，“这也无妨，碧树已有好转，不需你不时盯着。你看，新月和白苹昨夜如此辛苦，我内心也是过不去。就赏了她们一人二钱银子。照顾碧树的差事如何也算多出来的，不好叫你们白辛苦。”

好不轻易挨到五更天，天涯已经出现一点鱼肚白，燕羽披起外套去了耳房。外间并未点灯，茜儿睡的很沉。新月听到动静，睁眼瞥见地女人来了，就要起家。燕羽摆摆手，轻声叮咛她歇息，就掀起帘子进了里间。

燕羽对于茜儿的反应非常对劲。现在她能做的也就是胡萝卜加大棒政策，一边以利诱之，一边鉴戒威压。

按例赏了二钱银子。茜儿谨慎地接过银子，却说不清内心是甚么滋味。明显是高兴事，可她内心空落落的，只感觉水北阁再也不是她所熟谙的疏松自在，随便打趣的地点。

徐嬷嬷猜疑地尝了一颗，味道果然不错！酸甜适度，口感极好！

“如此甚好，就她了。嬷嬷不需担忧，二喜机警着呢，再说又不是甚么大事，只不过保举个好吃的果子罢了，谁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新月听了并没作答，茜儿在外屋酸溜溜地插嘴道，“碧树摔了头，女人急昏了。碧树与女人是自小的交谊。我们可比不上。”

“你不要赏银，是你跟碧树的交谊！可我作为女人，却要奖惩清楚，不成乱了端方。茜儿是家生子，府里的端方天然最为清楚了！”字句里的意义都是嘉奖，可听着却让茜儿身上一阵阵发冷，警告的意味非常较着。

燕羽直直看着茜儿，却并不说话。

徐嬷嬷看燕羽态度果断，也不好拦着，因而答道，“这体例好是好，可万一叫二老爷或者大女人晓得就不当了。”

燕羽又留了徐嬷嬷，略微盘了盘账：给碧树请大夫，买米买面，又赏了几个丫环和二喜，典当返来的银两竟用掉大半。徐嬷嬷止不住的肉痛，内心不由抱怨女人用起钱来大手大脚，不懂节制，现在他们如何能与畴前比？

徐嬷嬷担忧得看了眼燕羽，女人是担忧碧树，有些神态不清了吧！

白苹奉侍燕羽上了床，才回了耳房。又去看了看碧树，与新月说，“要不姐姐去睡一会，我先盯着？”

这一夜燕羽睡得极其不结壮，半梦半醒，恶梦连连。数次想起家去看看碧树，又强行忍耐，不免安抚本身，一旦碧树不当，新月或白苹定要叫唤出来，没有动静就是好动静。

茜儿较着一僵，“我还要盯着点厨房。这些懒怠婆子，略不重视，就聚起来打牌！”

白苹不由又羞又气，却说不出来辩驳的话，只小声嘟囔，“就她短长，我也没看她凑趣到阿谁短长人物！”

白苹冲着外屋的方向白了一眼，“虽说我们来得光阴短，可只要经心极力，女人哪有不晓得的。”

茜儿垂垂感遭到无形的压力，女人神情安静中天然透暴露上位者的尊荣，以及掌控全局的气场，压得她胸口发闷，不由自主让开眼睛，垂了头。

一盏油灯恍恍忽惚照得半室暗淡，白苹正在桌边拄肘打盹。再看铺上的碧树，燕羽终能松口气，只见她呼吸安稳，面色安静，显是危急已过。

两人又详细筹议了些细节，徐嬷嬷自去列票据。

“是孙婆，原是大太太的陪房。”

茜儿仿佛俄然没了舌头普通，只应了个“是”，就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燕羽晓得，茜儿的痛脚是银子，因为她有个短长又贪财的老。这两个多月没发月例，茜儿就两个多月没敢回家。

自从女人醒了，就没派过她差事，她也乐得清闲。这差事，她自是不想应的，因而福了福，态度有几分离漫，“不瞒女人说，女人另有一大盆换下的衣服没有浆洗呢。”

茜儿眸子骨碌碌一转，顿时换了一幅殷勤脸孔，“哎呀，女人真是心善，怪不得昨日白苹满口夸奖女人仁义呢。要我说啊，我们同碧树姐姐一处都快一年了，情分不比平常，照顾她是天经地义，哪能要女人的赏钱？”

燕羽却不紧不忙，指着桌上的草莓与徐嬷嬷说道，“红果最合内宅女眷食用，酸甜适口，又可做制成各式点心。我已让二喜去编了篮子，每日新奇采摘送到平江府各大户人家。我看一篮红果一钱银子。如果能卖十篮就是一两银子，二十篮就是二两银子，嬷嬷你看如何？”

燕羽又接着说，“冒然前去贩买，一来找不到采买之人，二来也令人生疑。是以我想嬷嬷对城里大户人家非常熟谙，想是采买的管事嬷嬷也认得一些。就请嬷嬷列个票据，写下各府的位置，采买管事或厨上的管事，我好让二喜按票据去找。”

新月推让，“你先去睡，过了丑时再来换我吧。”

燕羽却笑着推了推盘子里的红果，“嬷嬷尝尝！”

新月疑道，“女人不是一向如许吗？”

白苹应了，却没走，感慨道，“新月姐姐，我们女人真是心善，对下人这么好。”

燕羽明白茜儿打着甚么算盘，不急也不恼，“先放着，无碍！”

白苹一时给新月问住了，思考了一阵才说，“还是分歧的，本来女人固然也对我们好，但是却好不到点子上。这回，我看着女人像是长大了，俄然体例就多了起来，人也有气势了。本来每次宋虎家的来过，女人就只晓得哭，明天我如何看到宋虎家的从女人屋里出来，哭丧着脸回家去了。”

新月劝道，“算了，大家有大家的难处。都少说一句吧。”

又把茜儿叫了过来叮咛，“茜儿，本日你把手上的差事放一放，用心顾问碧树。”

嘴里说着不要，却拿眼睛觑了燕羽行动。

燕羽吹灭油灯，又给白苹盖了件衣服，这才缓缓退了出来，心中不由雀跃。这一次是赌对了，拿别人的命赌可还是第一次。万一有个差池，如何对得起碧树对本身的交谊。想想仍觉后怕，精力却早已松弛下来。这一放松，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茜儿不由得嗤笑一声，“就算女人想对你好，也要有阿谁本事才行。过几年，哪位太太要给你配个即丑又傻的小子。就算二女民气里疼你，想拦着，胳膊可拧得过大腿？我劝你啊，还是莫要有这些个念想。话又说返来，如果白苹你是奉侍大女人的，就算是我茜儿，也要上赶着凑趣你，叫你一声白苹姐姐不是。可惜啊，可惜。”

仓促用过早餐，见新月与白苹两个都睡眼昏黄，燕羽颇觉过意不去，每个赏了二钱银子，遣了她们归去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