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误会
赵家两房人反目之事,都城和奉贤两地的人都清楚,但外埠的人就一定晓得了。汪东升又从不跟舅家的人提这些事,乃至人家至今还觉得那还是一家人,顶多就是分炊久了,情分淡了些罢了。是以,他们感觉这门婚事或许能助自家攀上侯府,那可不是大功德么?
汪太太立即就给娘家哥哥写信。她娘家离都城不过三百来里,派仆人快马赶路,没几天就把信送到了。她哥哥又很快给她回了信,对这门婚事还挺看好,只是有一点——担忧赵玦是谋逆罪人,如果儿子娶了赵玦之女,会不会受扳连,坏了出息?如果不会,那他们还是挺乐意结这门婚事的,也不必问身在兰州的儿子了。不管如何说,那但是老郡公的亲曾孙女儿!老郡公的孙子,现在也是侯爷了。
如果赵湘家里没好事,她是建南郡公的曾孙女,远亲的爷爷曾经做过侯爷,父亲又是个六品武官,汪太太的娘家侄儿是断断配不上的。可现在赵家不是已经坏了事吗?赵玦已死,赵湘是犯官之女,这辈子想要说一门好婚事是不能够了,如果运气好,或许还能嫁个家道殷实的富商后辈,但读书科举、故意宦途的人家,都不会娶她进门的。汪太太的侄儿好歹也是公门中人,固然绝了科举路,但家道不错,身份也挺面子的。本人还不满二十岁,尚未娶妻,身高体壮,脑筋也不笨,还是很有前程的捕头。赵湘若嫁给了他,将来总有一个充足而安稳的将来。何况兰州天高地远的,不知京中事,赵湘嫁畴昔,也不消担忧老是会有人嘲笑她是犯官之女了。汪太太真的是在为她着想。
她本是小家小户的女儿,只因姑姑嫁给了一个小军官,跟着郡公爷兵戈,职位也降低了,连带的娘家也沾了光,家里有房有地,算得上是殷实人家,在故乡也是很有脸面的。她家里见这条大腿够粗,就恨不得抱足两辈子,从小就给她和汪东升订了亲。没想到汪父死得有点儿早,粗大腿没了。她姑姑性子软,带着儿子被夫家亲朋欺负得有点惨,娘家固然时不时帮衬些,但没了大腿,底气也不敷,能帮的有限。还好郡公爷脱手,把汪家母子拉出了窘境,今后就真的过上了好日子。靠着郡公爷的面子,她娘家又沾了一次光,垂垂的也有了几百亩良田,两个铺子,宅子也有五进,在县城里称得上是大户人家了。
汪太太起了这个做媒的动机,就越想越感觉是个好主张。第二日赵湘再来给她存候,她越看赵湘就越感觉对劲。
汪东起伏默了。老婆这话也有事理。她的侄儿,实在也是他舅家表哥的儿子,从藐视到大,固然小时候有些纨绔,但品德是信得过的,内心也晓得感激郡公爷的恩情。如果赵湘嫁给了他,他一家都不会虐待了赵湘。赵湘毕竟是犯官之女,谁能包管她将来的婆家不会是以而看低了她?或许现在他失势,还能护着她些,但他又不成能护人一辈子……
汪太太的哥哥只要一个儿子,从小娇惯,读书不成,练武也是平平。因汪东升去了西北驻守,汪家人想给这个儿子挣个出息,便把他送到西北去,想让姑姑姑父给他弄个小官做做。汪东升倒是不爱秉公的,见内姪不堪大用,就把他丢进了虎帐,让部下训了整一年,看着他有点人模样了,不再象畴昔普通纨绔,才算放过了他,却没在军中给他寻甚么好职位,反而是扔进了兰州府衙,做了捕快。这也是公门职位,但算在“吏”里头,倒是绝了科举路了,将来要升也升不了多高。汪太太娘家实在内心还是有些不对劲的,不料他家儿子倒是喜好,两年做下来,竟然有模有样的,今夏已升了捕头。以他的年纪,算是少有了,看着出息大好,常日油水仿佛也多。汪太太娘家这才不再说甚么。
汪太太晓得丈夫这是应允的意义了,内心一喜,赶紧承诺下来。
汪东升看了信就皱眉:“你如何这么快就写了信去提这事儿?湘姐儿才多大?赵大太太一定情愿现在就把她许出去的。何况你侄儿别的还好,就是身份上差了些,或许在他这个年纪,能做到捕头已经不错了,但还不大配得上郡公爷的曾孙女呢。我原还想着,若两产业真成心,等湘姐儿大两岁,就使点银子,托托人,把你侄儿从兰州府调到富庶些的府城去,起码也要升个总捕头,办丧事才气更面子,也不至于太屈辱了湘姐儿。”
汪太太想给赵湘说这一门亲,实在真是美意。
汪东升看了看老婆:“我天然晓得她现在是犯官之女,不比畴前,但不管她身份如何变,于我而言,始终是老郡公的亲曾孙女。单说老郡公对我们一家的恩典,莫非我还能明知侄儿配不上,也要把湘姐儿配给他么?”
终究他只能跟老婆说:“你先去探探赵大太太的口风。”
这个猜想让她既欢乐又羞怯,又有些惴惴的,不知汪太太筹算把本身说给汪家兄弟中的哪一个?实在说来汪家宗子汪渭生更好,为人慎重,年纪又大些,已经能够直接退隐了,是汪家今后妥妥的担当人。不过汪渭生年纪比她大了好几岁,或许等不到她及笈就要娶妻了。这么一来,应当是汪家次子汪潼生的能够性更大。汪潼生跟她年纪相仿,脾气跳脱,却跟赵演友情更好些。赵湘不免感觉有些遗憾,以为汪潼生不是本身的良配。
汪太太看了信,倒也欢乐,至于哥哥嫂子的顾虑,她倒是没感觉有甚么题目。赵玦再不好,别人也死了呀。正主儿都伏了法,皇上都饶过他的家眷了,让他们能在外头自在度日,另有奴婢使唤,可见皇恩浩大,是不在乎这些的,更不会再是以牵蝉联何人。建南侯府也许只是因为两房有仇,才不肯接他们进府。但汪家把人接回家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小我来拦,想必是无碍的。只要他们伉俪谨慎些,别太张扬了就行。侄儿是在兰州府当差,离都城千里之遥,又只是戋戋一个捕头,能有甚么可忌讳的?朝廷莫非还管得着一个小小的捕快娶了谁做老婆?只要今后赵湘过了门,别到处跟兰州府的人说她是甚么来源就行了。
至于她侄儿那头,能娶到这等才貌双全、脾气又好的女孩儿,即便身家上差了些,也没甚么要紧的。并且据汪太太的体味,她侄儿恰好就喜好这类脾气的女孩子,要长得好,又要知书识字,最好是学过琴棋书画的。若不是要求太高,他那里会长到这个年纪,还没说定一门婚事?
但是牛氏这时候正在装病。她心知本身倒药的事已经被汪太太晓得了,为了不直接面对对方,她就用心假装病情减轻的模样,整天精力不济,说上两三句话就要晕倒,如许汪太太就不好跟她多说甚么了。汪太太信觉得真,见她仿佛真的没体例好好说话,就想派人把赵泽给请过来。赵湘父母双亡,她的婚事,除了祖母能够做主,同胞兄长一样也有决定的权力。
不过汪太太对赵泽的印象不是很好,丈夫仿佛从张氏祖孙那边传闻了些关于赵泽的不好的事,固然他不肯明说,但言谈间总流暴露赵泽曾经有过大逆不道之举,是以才会不受父亲祖母弟妹们待见。她常日谈天时提起赵泽,赵湘也是淡淡带过,不想多言。汪太太就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请他来。这一踌躇,就不免念叨,她身边的丫头们就晓得了,不管是香兰还是香环,都模糊绰绰猜到了些。
汪太太便去寻汪东升,让他瞧本身哥哥的信:“我哥哥嫂子已经承诺了,接下来该如何做?要不要先去寻赵大太太探探口风?说来湘姐儿年纪还小,真要过门,起码要三四年,总要及了笈才好。但婚事一旦定下,外人如果问起,我们也有来由多帮衬湘姐儿家里了。”
赵湘心中有些欣然若失。为何世事总难分身?可惜,汪潼生再不好,她也只能屈就了。rs
香兰去给赵湘送东西时,抿着嘴看着她笑,话里含含混糊地露了些口风,说赵湘“功德将近”,又说今后就不是外人了,但到底是如何回事,又不肯说。赵湘内心又惊又喜,再瞧见汪太太看着本身时,那一副垂怜有加的模样,内心就有了个猜想:莫非汪太太已经决定了,要聘她做儿媳妇?
汪太太听得内心有些不舒畅:“瞧你说的,现在湘姐儿的出身大不如前,我们侄儿配她已经很不错了,如何就屈辱了她?难不成你能给她寻个更好的婚事去?”
汪太太小声道:“我哪有这个意义?只是想提示你。侄儿固然身份配不上老郡公的曾孙女,可你要寻一门比这更好的婚事也不轻易。侄儿都快二十岁了,还能再等几年?不早早定下,或许就要另寻别人了。我们自家孩子还好说,脾气、品德都是信得过的,今后也不会虐待了湘姐儿。但如果换了外人,你怎能包管他能对湘姐儿好呢?可别到时候害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