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听闻
本来新皇对冯御史的奏本实在早有预感,因为广平王世子早就进宫对天子提过此事,说是身边的小厮出外城办事时,遇见了赵家的一场闹剧,又偶然中撞见赵玦之母牛氏去拜访同为犯官家眷的霍太太,恰好冯御史之妻——也就是霍太太的姐姐,也来瞧她妹子,两边就碰上了。隔日冯御史就上了奏本,里头的启事不是明摆着么?
霍家与赵家境遇类似,同是逆党罪眷,只因她和另一名姐妹的援手,霍太太和小儿子很早就被收赎了,无法宗子不得不被放逐西北,身子又不好,路上一病病死了,霍太太悲伤之余,对小儿子就格外看重。反正这孩子是考不得科举的了,行商又有失身份,另一名mm陈知州太太来信,发起让霍家外甥去她那边,拜陈知州的师爷为师,学着做个幕客,今后也有个谋生,说出去也面子。
赵琇见她神采,就晓得她在想甚么,便扯开话题:“世子帮了我们家的大忙,我们如何也要表示表示。明儿我们就去看看王爷和世子吧?趁便送些礼品。”
新皇实在不耐烦冯御史如许为求名不折手腕的行动,但又不想打击御史们的主动性,免得其别人赶上权贵,也缩手缩脚起来,才会暗里敲打冯御史。若冯御史私心太重,冥顽不灵,天然另有措置。但新皇对建南侯府能如此信赖,对张氏祖孙来讲,真真是放心丸。
赵琇便道:“如果担忧有人说闲话,我一小我去王府就好了,反正我每隔三两天,总要去上一回的。”
赵琇一家还不晓得冯御史家里有这么一番对话,他们还在忧心肠探听着天子退朝后叫了冯御史去,到底说了些甚么?固然看冯御史的反应,不象是要接管他对建南侯的弹劾的模样,但赵玮既被人参了,是不是也该上折自辩一下?
冯太太心机不定地应了,在一旁胡乱想了半日,等回过神来,冯御史已经在书案前展开白纸,又再埋头疾书了。她问:“老爷又在写甚么呢?顿时就用饭了,先吃了再说吧?”
冯太太感觉,还是要劝一劝mm的好。那样的祖母教出来的女孩儿,操行当真配得上外甥么?
她方才没有跟丈夫说实话,实在她姐妹二人早就传闻过赵家内幕,晓得牛氏的话不尽不实了。可那又有甚么干系呢?
张氏赶紧收回思路:“这是应当的,只是别太张扬了,反给王爷招祸。”很多人都在盯着广平王呢。就连上门记念的人多了,也有人嘀咕几句交友外官。幸亏新皇圣明烛照,涓滴不睬会别人的谗言。
“就是假的。”冯御史道,“皇上的话莫非还不真?你若不信,尽管打发人去问。”又见冯太太一脸的不天然,俄然起了狐疑:“莫非你早知她的话有假,却来哄我?!”说到最后一句,已然有暴怒的迹象了。
赵玮对高桢的援手也非常感激:“他几时晓得我们家跟牛氏有纷争的?竟不声不响就帮我们把这个亲信大患给处理了,还任谁都说不出我们的错来。”
张氏也笑着点头。确切,新皇口谕,让他们对牛氏那些人不必过分容忍,他们就再也不消束手束脚了,当然是功德。不过想到赵泽,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感觉这孩子当真是命苦。新皇既有旨意,只怕将来她想要布施赵泽,也要暗中为之了。
然后她就回到本身屋里忧愁。
冯太太听后吓了一跳:“这是如何说的?牛氏信誓旦旦的,还唤了几个街坊来做证,难不成另有假?”
恰好,她给高桢做的葛袍已经完工了,方才洗洁净,明儿就给他送去。却不晓得这份礼品,能不能让高桢对劲?rs
冯太太仓猝道:“我当真不知,不过听mm提过,牛氏寻来作证的街坊都不是住她家四周的,倒是胡同西边的远邻,心中迷惑为何离得近的几家人不肯出面作证。我当时还觉得,是近邻怕获咎建南侯府,不肯出面,现在想来,必是邻居们深知事情真假,不肯为那牛氏作伪证。牛氏能寻得这些人来,想必也费了很多工夫和银子。”
张氏对曹家夙来信赖,听他家这么说了,也松了口气:“阿弥陀佛,这真真是圣明烛照。皇上再明白不过了,如何会听信那牛氏的胡言乱语?御史不过是叫人利用了罢了。”
冯太太张张嘴,又闭上了,不再打搅他,悄悄地退了出去,叮咛厨房做好饭菜,就直接送到书房,好让冯御史饿了直接就能用饭。
冯太太不奇怪这千儿八百的银子,也没想过要沾上些好处。她和她mm霍太太情愿插手此事,不过是因为后者看中了牛氏的长孙女赵湘,想要娶来做儿媳妇罢了。
这一趟宫使来临,并不是奥妙停止的,而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前来赵家小宅。未几时,京中就已传遍了,新皇对建南侯半点不满都没有,还宠任有加,就算有人对赵玮少年得爵看不风俗的,也都消停了。
冯御史回到家后,就直接叫了他老婆来书房,说:“那牛氏满嘴胡言,没有一句实话,本日我上本,但是被打脸了。皇上甚是信赖那建南侯,更不喜逆党罪属。你无事不要再与那牛氏来往。”
赵玮皱着眉头,总感觉有些不安,他暗里跟赵琇筹议:“曹将军保卫禁中,是以动静通达些也是有的。可他又不是替皇上传话的,不能因为他如许说,我们便真的甚么都不做。动静传出去,说不定会有人参他窥视帝踪,倒给他肇事了。我们还是循例辩上一辩吧,反正冯御史参我之事,满朝皆知。”
这倒不难。赵家固然人脉不广,但鲁云鹏常驻宫中,倒是与几位尚书、大学士还能搭上两句话,请人帮着递一递折子,应当不成题目。赵玮只需求烦恼折子如何写就行了。
冯御史挥挥手:“别打搅我。本日这一本奏错了,皇上虽珍惜我的人才,未曾当廷怒斥,却有很多人看到我出了丑,明儿必有人要寻我倒霉的。我本偶然为逆党罪属张目,不过是可巧提起他们,旁人少不得要拿此事做个把柄,进犯于我。我得再写一本,明儿递上去,就参那礼部老尚书。畴前颖王在时,他家孙女儿还曾与颖王之子订过亲,虽说他孙女一病病死了,婚事终究没成,但他党附之势已成,还一力主张犯官家眷可收赎。晋阳王当年出继之事,也有他的首尾。只因没有证据,他又是三朝老臣,刑部与大理寺才何如他不得。若他知机,早早告老回籍,皇上也乐得赏他一个善终。可现在他年纪老迈不堪大用,却还占着礼部尚书之位不肯让贤,又到处拿孝道压着皇上,大行天子的谥号至今不能定下,也跟他脱不了干系。皇上必定讨厌此人,待我参他一本,包管明日过后,再无人说我与逆党胶葛不清!”
赵玮的折子是不必写了,贰内心还安宁了很多。来送犒赏的宫使也是熟人,畴前新皇还未即位前,就时不时到赵家小宅来的。赵玮既然与他混得熟了,又脱手风雅,有些动静天然就不难探听到了。
冯太太与霍太太打的一手好算盘,现在看来,大抵是行不通了。上了奏本又如何?天子宠任建南侯,这状告不成不说,牛氏的罪过恶状都上达天听了,与他家攀亲,实在不是个好主张。
只是出息有了,婚姻倒是件难事。霍家罪臣家世,如果要寻个小门小户的明净女儿,天然不难,可霍太太嫌小家碧玉上不得台面,但是端庄官家王谢令媛又怎会看得上她儿子?一样身份的赵湘就成了上上之选。固然不能给自家增加助力,但赵湘面貌才学俱有,见地也不错,不至于委曲了外甥。若牛氏能得一笔银子,少不得要给赵湘多置些嫁奁,再看在冯御史帮了他家大忙的份上,答允婚事,岂不分身齐美?
建南侯府并无多大权势,何况当家的建南郡公夫人一贯有善名,传闻脾气也是极其和软的。明显是正室,又生了独一的嫡子,竟然还能任由庶宗子占有世子之位,与其生母在家张牙舞爪、作威作福,自个儿的远亲儿子要给庶兄让位不说,老郡公一死,更是被直接分炊出去,只分得了极少的产业。到了这个境地,建南郡公夫人还是和蔼得很,也不跟庶宗子打官司,就这么认了。到得厥后,连儿子媳妇的性命都就义了,晓得仇敌是蒋氏,现在见到蒋氏的宗子流浪,她还能心软地伸出援手。脾气驯良至此,摆了然是个好欺负又不爱肇事的,即便御史参她孙子一本,想来十几岁的少年晓得甚么?天然是事事服从祖母的意义,最后必定是不了了之。牛氏一家想要分炊产,那是毫不成能的,但要拿到千儿八百的银子,却不是难事。
赵琇也很欢畅:“现在有了皇上的话,我们再也不消理睬牛氏了,还不怕有人说我们家刻薄寡恩甚么的。”不过,这件事也提示了她,需得派人去留意牛氏意向,免得后者又出夭蛾子。
不想赵玮的折子还没写完,宫中新皇已经派了人来,赏了他几匣新书,一套文房四宝,一双美玉,让他不必担忧折子之事,其中内幕,新皇都清楚,还叫他对待一些操行差劲的人不必过分容忍,尽管以直抱怨便可。
不幸他小小年纪,还是头一回经历这类事,也不知那自辩折该如何写才好,正要寻人就教去,俄然曹家那边又传了信过来:“无妨事的,皇上内心清楚两家谁是谁非,也晓得那牛氏刁毒,不必惶恐,只当不晓得有人参你就是了。”
冯御史更觉牛氏可爱了:“明显另有银子做这类事,倒来向我哭穷!今后不准再让她上门,免得叫人参我一本,说我与逆党有勾搭!”
赵琇想了想:“皇上没有当廷发作,而是暗里跟冯御史说话,想必也是不想将这件事闹得太大。如果哥哥大张旗鼓上折自辩,一定汇合君王情意。要不……折子照写,托人悄悄儿递上去,只要能让皇上看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