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若说许嬷嬷是因为情分被娇娘带到的豫王府,那秦嬷嬷在情分以外,更是因为娇娘的那一份倚重。
轻舒一口气,呷了口香茶,娇娘指了一下她不远处的矮墩,道:“嬷嬷坐吧!今儿事多着呢!这几日你也劳累了。”
话音一落,秦嬷嬷就道了声‘是’,从内怀取出了一个厚厚的本子递交到娇娘手中,说道:“主子当日抬进豫王府的嫁奁一共是五十八抬,陪嫁的庄子有二个,一个是温泉庄子,一个是房山庄子,另有良田三十顷。”说道这里,秦嬷嬷微顿一下,扬高了声音:“主子的嫁奁比暮年的二娘子还要高出了三层,侯爷这是心疼您。”
“倒是没想到这魏侧妃小小年纪行事这般狠辣,三十板子,可算是直接要了翠荷的命。”李嬷嬷叹了一声,这一个花腔的小娘子送命在了这府里。
这一等,就等了足有半个时候,翠荷露了头就被人压了过来,娇娘命人搬了一个宽木软垫椅安排在院子的正中心,然后从阁房走了出来,坐在了宽木软垫椅中,凤眸微挑,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在静的能闻声针落地的院子里,缓缓的开了口:“打我住进这院子,还没有与各位正式见过面,今儿就趁着这机遇,跟大师见上一面,也让你们晓得晓得我的脾气,免得犯了我忌讳。”
对于秦嬷嬷与许嬷嬷如许的人来讲,能被主子说出‘荣养’二字来比甚么犒赏都要贵重,当即秦嬷嬷与许嬷嬷就跪了下来,认当真真的叩了三个头,以示本身的忠心与戴德。
娇娘话音轻落,语气甚是漫不经心,乃至面上端着几答应亲的浅笑,模样又娇又媚,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委实没有甚么威慑力,一时候,倒是院里的很多下民气里嗤笑,并轻看了她去,只当她是一个甚么也不懂,性子有些娇纵的小娘子罢了。
同喜冷眼把世人的反应收在眼底,嘲笑一声,以后清清了嗓子,朝前走了几步,扬声道:“都给我温馨,我们主子是再好服侍不过的人了,原在侯府也是出了名的好主子,只要干的好,忠心,主子向来不会鄙吝于犒赏,干的不好的,生了那起子歪心的,也别当主子是个好性的,今儿恰好有这么一个生了歪心的,你们都打量着些,也别说我们主子冤枉了主子。”说着,冷冷的看向狼狈的翠荷,厉声道:“前二日的事主子临时不议,只当你是初来这院当差舍不得昔日的主子,只说本日,打一早就没了个踪迹,这是哪门子的端方?任你在哪辩论也都是个错,我们主子是个心软的人,也干不来那些心狠手辣的事,今儿你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不过既犯了错,也不能等闲绕了你去,若不然,这院里且不是没了端方。”连续串的话掷地有声的道出,紧接着同喜就号召来从侯府带来的细弱婆子,冷声道:“主子赏你三十板子,你且谢了恩吧!”
娇娘忙让同喜同贵把二人搀起来,责怪道:“那里值当,那里值当。”以后又说了些暖民气的话,神采就肃了起来,问道:“那几个小丫环可还是不循分?”
豫王妃笑了一下:“这才是承恩侯府出来的女人行事气势,你瞧那几位出嫁的承恩侯府娘子们,便是一贯张扬的英王府那位魏侧妃行事也是这般,面上轻描淡写,说的宽大,可下的却皆是死手。”
“老奴看着呢!旁的还是看不出心机来,想来那位也不会真弄那么多的人在这院里,倒是平儿和翠荷您一走她们就又偷溜了出去,眼下,怕又走了一遭才是。”秦嬷嬷轻声回道。
“主子说的极是,只是,平儿那边怕是也安抚不了几日了吧!”李嬷嬷想到了她们院里出去的平儿,因那丫头夙来乖觉,免不得有些不舍。
豫王妃轻摇了下头,说道:“我们这位魏侧妃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平儿她可不会动,起码眼下她不会动这丫环,且在缓缓吧!那么个灵巧聪明的我也舍不得,寻个好机会我再把人要返来,免得让那小丫环也糟了毒手。”说完,豫王妃阖了阖眼,想着今儿坠玉阁闹出来的这出戏,又想到娇娘的陪嫁,那在送嫁奁当日就惹得满京非议的红妆,不得不说,承恩侯府当真是充足,一个小小的庶女就舍得这般大手笔的陪嫁,也委实是下足了本钱。
谁帮主子收着嫁奁票据和钥匙就申明谁是她最信赖的人,秦嬷嬷饶是常日里非常慎重,不免也有些冲动,她不比许嬷嬷与主子之间的情分,常日里也不会说甚么讨巧的话,加上她本就是无儿无女的,这辈子能靠着的除了娇娘就没旁的人了,目前能被她如此信赖,免不得红了眼睛。
坠玉阁这一出闹的极大,自是轰动了豫王妃,听着下人回的话,豫王妃不由嘲笑,她就晓得这府里没有一个是费心的,瞧瞧,这才几日,就杀鸡儆猴了,那般狠辣的手腕,那里像一个小女人,她倒是真轻看了她。
娇娘摇了点头,笑道:“在呆下去可就是成了睁眼瞎,得了,我们趁着眼下我有兴趣把事都了洁净,我也能平静几日。”
秦嬷嬷持续举高了声音念着,这一念足足念了有半个时候且还没有完事,倒是娇娘摆了动手,笑道:“父亲的情意我是晓得的,这些还是依着我在侯府时的端方分类出来,锁在靠南的院子里就行,这嫁奁票据跟钥匙还是还得嬷嬷收着了。”
李嬷嬷皱了下斑白的眉,说道:“这般行事不免失了风采,到底是小妇肚子里出来的,瞧着像那么一回事,可却上不了台面。”
“主子?”李嬷嬷轻唤一声,问道:“可要令人去坠玉阁瞧瞧?”
同贵出去不过半晌,就回禀道:“奴婢出去寻了一圈,没有瞧见了翠荷的人,问了小丫环,说是一大早就没了踪迹。”
豫王妃哼笑道:“我令人瞧甚么,该去的人还没有去,等着瞧吧!今儿可热烈,韩侧妃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魏牡丹这一出,直接打的但是她的脸。”说到这里,豫王妃微眯起了眸子,喃声道:“又何尝不是借力打力,下了我的脸子。”
娇娘笑了起来,与同贵道:“嬷嬷念了这么久,还不给嬷嬷上盏茶吃。”又道:“嬷嬷也无需如此,我在府里最信赖的便是嬷嬷你跟许嬷嬷了,我知嬷嬷的苦衷,尽管安下心来,有我在一日,总有你好的一日,将来我可还想着给你和许嬷嬷荣养呢!”
娇娘知秦嬷嬷的企图,仅是一笑,微扬了下尖尖的下颚。
这话,豫王妃极爱听,免不得轻笑出声,附和志:“她到底是落了基层,等王爷返来,韩侧妃这一状告上去,她那边也得不了甚么好。”
娇娘高挑起了长眉,嘲笑一声:“同贵,去把翠荷给我叫来。”她如果在不警示一下这院子的人,只怕明儿她们就敢欺到了她的头上,眼下王妃的人她不好动,可韩侧妃的人她还不看在眼中。
秦嬷嬷也没有谦让,依着娇娘的意义坐了下来,说道:“主子刚从侯府返来怕是累的很,不若在歇息一会。”
吃了一碗甜汤,又让金宝捏了好一会的肩,娇娘可算是缓过了这个乏,便令人去叫来了秦嬷嬷。
冷酷的看着翠荷被压在长凳上,四个细弱的婆子狠狠的压抑着她挣扎的身子,另二个婆子高举着粗厚的板子,高抬狠落,一下接一下的抱着数,娇娘微蹙了下眉尖,在世人觉得她要松了口绕过了翠荷的时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把嘴堵了去,免得惊扰了王妃。”
娇娘怒极反笑,把手上的描青斑白瓷杯掷了出去,跟着一声脆响,娇娘冷声喝道:“让人把坠玉阁的三个门都给我守住了,我倒是要瞧瞧,这丫头从哪返来,又去干了些甚么事,等,今儿就给我等了,我倒是要细心的看看,这院子里究竟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三十板子的话一出,一院子的人不管是明目张胆还是悄声抬眼,都分歧的看向了娇娘,而她们这位新主子,还是端着明丽的笑,面不改色,这个时候,她们才明白过来,甚么好性,甚么行不来心狠手辣的事,这清楚是个笑面虎,三十板子下来,一个轻荏弱弱的小丫环,不去了一条命,也得没了半条命,那里还能留在这府里服侍了,说来也怪她们因她年纪小就轻看了去,这豫王府里向来就没有简朴的人,更何况这位又是从那夙来多事的承恩侯府出来的主,先前就有过一名名声在外的英王府魏侧妃,她们如何就没有想到这位主子与那位魏侧妃但是实打实的同胞姐妹,又如何能够是个不谙世事的娇纵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