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给个教训
甜儿说：“府内女人们都是二等丫环两个，三等丫环四个的定规，女人忘了我们这本来就还该再进三小我来么？翠莹是老太太屋里的人，留她在这女人也拘束得紧不是吗？这事我们夫人不好提，不过由女人你来提的话，就好办多了。到时逐了她出去，女人再找个信得过的人掌钱，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李嬷嬷想了想，便将方才之事细说了一遍，言语里又将翠莹给咒了几十次。聂氏一起瞧着她，等她说完，眉头便略微地皱起来：“李嬷嬷，不是我说你，好歹你也是老太太作主接返来做教引嬷嬷的，这行动仪容上就该留个心眼，你现在这个模样在府里招摇过市，让人见了成何体统？晓得的会说你们下人们不懂事，不晓得的还当我们大夫人管束无方治下不严，我们府上最讲究个端方你又不是不晓得，这模样甭说老太太大夫人，就是我也不能放纵！”
再说蕊儿拿着琉璃的随礼到了二房，闵华臻华都陪着淑华在射覆，见到她俱都有些不测。
琉璃看她一眼，道：“那该如何办？总不能我也跟她打打一架，驳了她的差使？你也看到了，连李嬷嬷都拿她没辙，我又能如何样？”
琉璃挑了根黄线绣花蕊，看了她一眼，又把头垂下。
聂氏咧了咧唇角，斜眼看着她退下去。
臻华就道：“在二姐姐眼里，甚么都是好的了！”
甜儿跺起脚来：“女人好歹是个主子，如何也被个丫环拿捏住了？这要传出去，岂不是丢了大夫人的脸面！”
甜儿等了半日不见她作声，觉得她踌躇中，因此又缓了神采笑道：“不是奴婢多事。女人待奴婢的好奴婢点点滴滴都记在心中，那一回若不是女人作主，奴婢只怕就没命了。常日里我看翠莹狂得失色，现在她看女人年纪小，连女人的钱都敢贪污，奴婢可实在看不去了！以是女人，有些事该判定还得判定！若说没由子，那好办，女人交给我便是！”
李嬷嬷一张老脸臊得只差没贴到地板上，内心对翠莹的恨当即又噌噌地燃烧起来，当下握紧了拳头，对聂氏道：“夫人一席话，令老奴茅塞顿开！夫人放心，老奴定然尽快将翠莹那蹄子摆平，好生＇教引＇九女人！”
聂氏抬手止住她，点头道：“你的委曲我明白。不过李嬷嬷，您别怪我说话直，好歹您也是在景国公府呆过的，一句话说出来平凡人不敢有半个不字，老太太看中你风格凌厉，以是才巴巴地请你返来，可你昔日的威风现在可都那里去了？竟然被个丫环折腾成这模样！”
蕊儿申明来意，淑华想了半日才把匣子翻开。闵华就着淑华的手看了半晌，赞道：“好砚！老太爷曾经就用过这类砚。”淑华又拿起那对荷包，闵华又点头：“这是蜀绣的针法，我照着书籍练了快两年，也绣不得如许天然。”
甜儿在门外，目睹得蕊儿出来了，这时也跨进屋来，斟了杯茶给琉璃，说道：“今儿这事儿，翠莹也过分了，女人可不能再这么纵着她下去。”
甜儿呵了声，说道：“女人说的也是。不过，在管银钱这一项上，女人怕是不晓得，那些钱放在别人手里，早都给人当了养家钱了！她翠莹只当我们一个个是傻子，蜡炭灯油甚么的府里都有供送，光我们几个哪用得着本身出钱补助？自从她进了这院奉侍，她老子娘这一贯可每天在家吃鱼吃肉哩！”
她两眼盯着琉璃，那笑容幽深幽深的。
搞半天本来是盯着她这几个钱来了。倒也是，她这个九女人固然穷得叮当响，好歹每个月另有个二两月钱，平凡人家省着点用，也能花消好久呢。这一年下来就是二十四两，逢年过节长辈们再打赏点甚么的，就更津润了，她又还是个孩子，好拿捏，常日脱手又风雅，谁如果管住她这个钱匣子，那不是现成的管家吗？
琉璃挑眉：“如何说？”
淑华笑了一笑，把东西放了归去。昂首又把匣子推还给她：“你们女人的美意我心领了。这个你拿归去。”
聂氏笑了笑，说道：“嬷嬷真是老胡涂了。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她再狠，能狠得过您去么？要治一小我，靠力量算不得本领，李嬷嬷何不动动脑筋，想想别的体例？”
“夫人莫怪，我这也是急红了眼，委实憋屈啊！我这……”
李嬷嬷又愧又臊，想起昔日就传闻这位四夫人言语了得，现在现下一领教，果然名不虚传。越想越窝囊，当下就呜呜哭起来：“夫人经验得是，老奴何尝又不想立威，可夫人您不晓得，翠莹那蹄子心有多狠，她年纪小力量又大，打起来老奴哪是她的敌手！”
琉璃停下绣活儿，一本端庄说道：“这类事你不体味可不能胡说，我看翠莹不是那样的人。”
蕊儿还待劝说，闵华的丫环红衣这时走出去：“女人，方才夫人身边来人，说八女人身子不好，夫人和四夫人另有姨娘都往三房去了，要女人也一道畴昔瞧瞧。”
聂氏抿了口茶，扭了头畴昔。
琉璃听完半日，揉着脖子抬开端来，两眼望进她眼底：“这个事还宜从长计议。翠莹我使唤惯了，新来的人也使不顺手，且这么着吧。”
琉璃停下针线，仿佛头一回传闻翠莹的事，但是表示完别致，她又慢条斯理穿了根针，说道：“便是你真的瞥见他们大鱼大肉，也不代表这就是拿我们的钱买的。”
打发了李嬷嬷走后，琉璃回到房里，想起淑华那边礼还未送，因而唤来蕊儿：“我应另有一方端砚，是祥云状，刻着有两行诗句的，你把宣纸收了，将荷包与砚包好送到四女人处去吧。”
蕊儿呆住，接着又见淑华含着一丝笑，说道：“传闻老太太给你们女人指了教引嬷嬷畴昔，你们女人克日还好么？”
管钱多数是甜儿本身的主张，但余氏一定不晓得，她答应甜儿撺掇琉璃逐走翠莹，莫不是晓得了翠莹的秘闻，以及警告翠莹背后真正的主子？
蕊儿吃不透这四女人怀的甚么心机，公开考虑一番，颌首道：“谢四女人惦记取，我们女人好着呢。这随礼还请女人……”
李嬷嬷原是本着撒泼耍赖的心来的，这时一听这话，深恐获咎了余氏，倒悔怨起没听琉璃的劝来，一时脸上讪讪的，忙又把收回歪出去的屁股端方坐好，气势也收敛了很多。
方才李嬷嬷绝望的神采尽落在聂氏眼里，因此此时一心要树主母之威，一番话竟是驳得人找不到半点错处。
蕊儿笑说：“我们女人说，这砚是本来外祖留下来的，也不知值不值钱，看女人素爱书画，便给女人当个玩物也罢。至于这荷包，女人不嫌弃就拿着打发下人吧。”
李嬷嬷一愕，喃喃道：“可，可她是老太太屋里的人啊！”
余氏扫了她一眼，披上斗蓬：“可别玩出火来。”
聂氏冷冷一扯嘴角：“老太太屋里的人又如何？嬷嬷别忘了，您但是专门接返来做九女人的教引嬷嬷的，现在却连个丫环都拿捏不住，整天把精力放在这上头，将来还如何教引九女人？嬷嬷多亏是来了长房，没去正院，如果被老太太晓得你自个儿该做的未做好，反倒被个丫头欺负跑来告状，岂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多大点事儿啊！”
琉璃头也没抬，叹了口气道：“她们俩闹起来，谁拦得住？说谁也不是，我也难堪啊。”
细心揣摩开来，这件事看起来又比起大要庞大的多了，没不足氏的号令，甜儿不敢动翠莹的，那日她倒置吵嘴帮李嬷嬷圆谎，想必就是套近乎拉帮手。
甜儿叹道：“奴婢可没有胡说。她也是府里家生子，她老子原是给老太爷挑箱的伴计，老太爷年青时放过几年外任，一向由他跟着，回京后就被派去庄子上，前年被蛇咬了废了一条腿，现在就留在府上东北角门上看门儿，她们一家就住后巷我们家不远，奴婢能不清楚吗？”
甜儿想了想，忽笑道：“体例倒是有，就看女人愿不肯意了。”
李嬷嬷与翠莹已是势不两立，光有匹夫之勇的翠莹又如何斗得过余氏和李嬷嬷？翠莹确是可爱，便是李嬷嬷不来，琉璃迟早也要给她个经验，可眼下甜儿说的好听是逐出去，实际上逐出门的丫环又有甚么好了局？本来她们是死是活琉璃完整有体例撇个洁净，可现在她这么一问，琉璃倒要留个心眼儿了。
甜儿愕住，没想到使了半天劲还是做了无勤奋，当即紧抿了嘴，出去了。
淑华像没听到她前面的话似的，高低打量了她几眼，笑了笑，仿佛不筹算与她说话了，又回到炕桌旁坐下。
余氏走出来：“走了？”
聂氏对劲地起家，“接下来就请大嫂看好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