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怪汤(下)
老羊皮已经吃得太多了，撑得他直翻白眼，一听是鱼肉也吓了一跳：“甚？黑鱼肉？罪恶嘛，这神神也吃得？吃了要把报应来遭……把报应来遭……”可说着话，他就象管不住本身的手一样，又接着用马勺去捞鱼肉吃。
说话间鱼汤就熬得差未几了，只诱得人食指大动，忽听身后一阵咳嗽，老羊皮渐渐醒转过来，嗅着鼻子闻着那锅鱼汤：“哎呀，香的很……这煮的是甚，怎地恁香？”
丁思甜奇道：“龙肉也有得吃吗？莫非老羊皮爷爷说的是真的？这世被骗真有龙？”我解释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所谓的龙肉，实在就是山里的榛鸡，它俗名又叫飞龙，因为味道鲜美，是山珍野味里的极品，以是美其名日龙肉，实在跟浅显的野鸡没多大辨别，下次我从那边给你弄两只来让你尝尝龙肉甚么滋味，不太小胖说的还真挺对，我也感受我们这锅鱼汤太鲜了，也没放调味料，如何这味道会这么好？或许是我饿了，归正我感觉这辈子没闻过这么诱人的鱼汤。”
我们拨林取路，走出不远，公然见到有口水潭，因为入夜又有雾气粉饰，能见度不敷十米，看不清这水潭的大小，不过听远处那水声流量很大，估计这潭不小，站在潭边的青石上举起灯来一照，只见水花翻滚，水下有很多肥大的黑鱼被灯光吸引，纷繁游拢过来。
瘦子说，我们那边好吃的太多了，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都吃遍了，也没感觉有甚么好吃，还没我们这锅鱼汤好呢，这汤可真鲜，单是闻着都是一种享用。
想到这我不等瘦子先吃，就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马勺，慷慨地盛了满满一勺汤递给老羊皮：“我们知识青年呼应号令上山下乡，就是为了向贫下中农学习，该当多听取贫下中农的定见，并且接管贫下中农的教诲，您先来面尝尝，给我们点评点评这汤熬得如何样。”
有了鱼叉当然也不能在水里乱戳，而是要先把火油灯挂在水面，把肥大的黑鱼都吸引过来，接下来还要耐着性子，按照水流、汽泡、水花等迹象摸清鱼儿游动规律，因为光芒不敷，我们并没能完整把握水中游鱼的意向，固然筹办得不太充分，可这潭中的黑鱼还是被我们戳上来七八尾，其他大一些的黑鱼终究明白过来有伤害，头也不回地游进了深水。
瘦子馋得口水都掉了下来，他用衣袖胡乱抹了几抹，对我和丁思甜说：“传闻北大荒兵团那帮哥们儿一日三餐都喝汤，他们还给汤写了首诗，喝汤之前我先给你们朗读朗读――啊！汤、汤、汤，反动的汤！一顿不喝想得慌，两顿不喝谗的慌，三顿不喝心发慌……”
我和瘦子撸胳膊挽袖子筹办脱手捉鱼，丁思甜把老羊皮安设好，拴住了老军马，捡些碎石围成灶头，林子里有得是枯树枝叶，顺手就拾了一大捆，她很敏捷地点了堆火，用树枝架起锅来烧水，先烧开一点水，把锅涮洁净了，然后再煮些热水给大伙喝。
我见老羊皮两只眼睛瞪得血红，与常日里判若两人，一小我毫不成能喝了这么多鱼汤还象饿鬼一样，我心中当时格登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但是生，这锅鱼汤喝不得！
老羊皮也能够是饿得狠了，也能够是因为这锅鱼汤味道太香，见马勺送到嘴边，顾不得再问甚么，接过来两口就喝了下去，添了添嘴唇，意犹未尽，颤颤悠悠地走到锅前，一勺接一勺的喝了起来，他也不嫌烫，一口气喝了半锅，连内里的鱼肉也捞出来吃了很多。
丁思甜奉告我们黑鱼用火一烤就干了没法吃，因而用刀子切开鱼腹去除内脏，刮了鱼鳞，切成段下到热锅里，看模样是要煮一锅鱼汤，滚热的水气一逼，只闻得锅中香气四溢，固然没有任何佐料，可这时候谁还管它是咸是淡呢，我们咽着口水强压饥火，不错眸子地盯着锅内的鱼，看得眸子子都快掉锅里了。
对于我和瘦子这类没媳妇的男知青来讲，做饭是最难过的一关，固然是在田野，看丁思甜还摒挡得井井有条，看到她忙活的背影，心中莫名生出一种难过的情感，不过这类表情很快就被饥饿摈除走了，我们俩筹议了一下，这里的鱼不怕人，这就免了很多费事，不消象在兴安岭那样浑水摸鱼，直接找了两跟树杈，拿老羊皮的“康熙宝刀”削尖了当作鱼叉。
巴伦左牧区的人视鱼为天神，向来不吃鱼捉鱼，这片草原上大小湖泊里的鱼糊口得自在安闲，向来就不怕人，不象本地的鱼儿，一见有人就远远遁入湖底，不过我们可管不了这些了，这里除了鱼和马没别的东西能吃，在这片萧瑟的草原上，鱼是神仙，马是朋友，吃神仙还是吃朋友？对我们这些当过红卫兵的知青来讲，这是底子不消考虑的一个题目，毫不踌躇地会挑选吃掉前者。
我们一转头见他醒了，都松了一口气，看来公然是饿过了头才昏倒的，闻见鱼汤本身就醒了，我心想不能对老羊皮说是鱼汤，这老头固然也是贫下中农，但骨子里的科学思惟还很严峻，封建尾巴没割洁净，我要奉告他是鱼汤，他必定不让我们喝了，不如先让他喝饱了再奉告他实话，那他就没话可说了。
我看捉到的这些鱼体形肥大，再多人也够吃了，但人饿起来眼就大，如何看都感觉量少，因而我和瘦子把鱼交给丁思甜清算下锅，又再次回到潭边，故计重施，叉了几尾刚从远处游过来的黑鱼，这才感觉差未几够四小我吃了，实际上我们捉的鱼别说四小我吃，就算再多四小我也充足了。
我和丁思甜都被瘦子的诗逗笑了，丁思甜说：“瘦子那诗是从哪趸来的？那可都是老皇历了，之前的北大荒很萧瑟，又有兔子又有狼，只长野草不长粮，厥后兵团的人逐步多了，把北大荒建成了北大仓，传闻现在好多了，不消整天喝汤了，我有个同窗就在那边当班长。对了，你们俩在兴安盟都吃甚么？”
瘦子一看急了，这么一大锅够八小我吃的，这老头本身就去了半锅，这干巴老头饭量如何如此惊人?我和丁思甜也看傻了眼，如何跟中了魔似的吃起来没完了？这么吃下去不是要撑死吗？从速拉住老羊皮：“您晓得这锅里煮的是谁的肉吗？不问清楚了就吃这么多，这是林中水潭里的黑鱼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