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下）

劳远涉。君心仁爱，自能造福一方，无庸故交嘱也。”风回旋久之，乃去。

[27]腆（tiān填）物：丰富的礼品。腆，丰富。

[18]一念怜悯：一点怜悯之心。怜悯，怜悯，怜悯。《孟子·公孙丑上》：

[32]折柬抱襆：拿着礼帖，抱着礼品。柬，通“简”。折简，即折半之

简，意为便笺，以之誊写礼帖。后指裁纸写信。此指裁纸。襆，承担，此指

“须贾顿首言极刑，曰：‘贾不料君能自致于青云之上。’”青云，指高空，

[28]卮酒：酒一卮。卮，酒器，容量四升。

[21]土偶：泥塑神像。

抱襆[32]，争来致赆[33]，不终朝[34]，馈遗盈橐。苍头冲弱毕集[35]，祖

以脱免。劫，梵语音译“劫波”的略语。佛教对“劫”解释不一；世人多借

[30]天涯国土：近在天涯，如隔国土。

[2]酹（lèi泪）地：浇酒于地以祭鬼神。下文所说“酹奠”，义同。

又曰：“得勿客邑为淄？”曰：“然。何见知？”仆人不答，遽出。俄而丈

赆，以财物赠行者。

今将别，无妨明告：我实鬼也。素嗜酒，沉浸灭顶，数年于此矣。前君之获

声”，今后收心，不再着靴外出干求了。

将往投生。相聚只今夕，故不能无感。”许初闻甚骇；然亲狎既久，不复恐

[20]勿惮（dān担）修阻：不要怕路远难往。惮，怕。修阻，路远难行。

林下者[42]，家綦贫[43]。有老练交[44]，任肥秩[45]。计投之必相周顾。

止来宾之处，即旅店。逆，迎。

[3]祝：祷告。

意颇失。少年起曰：“请于下贱为君驱之[4]。”遂飘然去。少间，复返，曰：

代者。曰：“非也。前一念怜悯[18]，果达帝天。今授为招远县邬镇地盘[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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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字：表字。古时男人幼时起名，二十岁摆布行冠礼，据本名呼应之义

国土[30]，甚怆于怀。居人薄有所赠，聊酬夙好[31]。归如有期，尚当走送。”

觉得情。”询其姓字，曰：“姓王，无字[9]，相见可呼王六郎。”遂别。明

[46]泻囊货骑（ji寄）：花空荷包，卖掉坐骑。囊，指荷包。

[29]参谋：亲临看望。

[35]苍头：这里指老者。

遇，是滑稽讽世的游戏笔墨。“貂帽解，伞盖不张”，指羞惭沮丧，不再摆

[12]清扬：对人容颜的颂称，犹言丰采。《诗·鄘风·君子偕老》：“子之

[24]祗候：恭侯。

夫抱子，媳女窥门，杂沓而来，环如墙堵。许益惊。众乃告曰：“数夜前，

[42]林下者：指乡居不仕之人。

[25]寤寐不去心：犹言日夜思念。寤，醒来时；寐，睡着时。《诗·周

另起别号，称“字”。《礼记·檀弓上》：“幼名，冠字，……周道也。”

[5]唼呷（zàxiā匝虾）：鱼吞吸食品的声音。

忘贫贱，此其以是神也。本日车中贵介[40]，宁复识戴笠人哉[41]？余乡有

神光爽迈[8]。叩而与语，理甚奥妙[9]。请师之。羽士曰：“恐娇惰不能作

神，甚慰民气。但人神路隔，即不惮修阻，将复如何？”少年曰：“但往，

且不言别矣。”问其故。曰：“女子已相代矣；仆怜其抱中儿，代弟一人，

地神，古称“社神”。《浅显编·神鬼》：“今凡社神，俱呼地盘。”旧俗

君之贵介弟也。”介，大。

[37]羊角风：旋风。《庄子·清闲游》：“搏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

“古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怜悯之心。”

救。及妇自出，疑其言不验。抵暮，渔旧处。少年复至，曰：“今又聚会，

来日到差。倘不忘故交，当一往探，勿惮修阻[20]。”许贺曰：“君朴重为

[13]业满：佛家语，谓业报已满。业，业报，谓所积德恶，必将获得相

仁人之心，能够通上帝矣。”由此相聚如初。数日，又来告别。许疑其复有

饱满也。”

劳山羽士

村人亦嗟讶而返。许归，家稍裕，遂不复渔。后见招远人问之，其灵应如响

[11]河干：河岸。《诗·魏风·伐檀》：“置之河之干兮。”干，涯岸。

不堪其苦，阴有归志。

[10]益沽酒：多买些酒。益，增加。沽，买。

月令嘲之云：‘是月也，哥哥至，貂帽解，伞盖不张，马化为驴，靴始收声

[23]资斧：盘费。《易·旅》：“旅于处，得其资斧。”

札品包裹。

遂残二命，故舍之。更代不知何期。或吾两人之缘未尽耶？”许感慨曰：“此

辄为许驱鱼。

[39]置身青云：此处指王六郎高升为地盘之神。《史记·范雎蔡泽传记》：

云[38]。或言：即章丘石坑庄。未知孰是。异史氏曰：“置身青云[39]，无

时令、行政及相做事物。这里摹拟“月令”的文式，写这位林下者的好笑遭

[44]老练交：幼年时交友的朋友。

指命定的难以逃脱的灾害。

据《聊斋志异》手底稿

以共语[21]。”许不听，竟抵招远。问之居人，果有邬镇。寻至其处，息肩

【注释】

抛岸上[17]，扬手掷足而啼。妇沉浮者屡矣，忽淋淋攀岸以出，藉地少息，

[6]申谢：伸谢。申，陈述，表示。

语甚凄楚。惊问之。欲言而止者再，乃曰：“情好如吾两人，言之或勿讶耶？

苦。”答言：“能之。”其门人甚众，傍晚毕集。王俱与顿首，遂留观中。

外城，这里指城郊。下文“河”，当指流经淄川的孝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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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贵介：职位崇高的大人物。《左传·襄公二十六年》：“王子围寡

凌晨，羽士呼王去，授以斧，使随众采樵。王谨受教。过月余，手足重茧[10]，

梦神言：淄川许友当即来，可助以资斧[23]。祗候已久[24]。”许亦异之，

土记》：“越俗性率朴，初与人交，有礼，封土坛，祭以犬鸡，祝曰：卿虽

日，许货鱼，益沽酒[10]。晚至河干[11]，少年已先在，遂与欢饮。饮数杯，

极力办装，奔涉千里，殊失所望；泻囊货骑[46]，始得归。其族弟甚谐，作

往游。登一顶，有观宇[5]，甚幽。一羽士坐蒲团上[6]，素发垂领[7]，而

[36]祖送：饯行送别。祖，祭名，出行之前祭奠路神。《诗·风雅·韩

场面。“马化为驴”，指盘川不敷，只好卖掉马，换头驴骑返来。”靴始收

[4]下贱：河的下流。

鱼，独胜于别人者，皆仆之暗驱，以报酹奠耳。明日业满[13]，当有代者，

[8]要当觉得长：意义是将常常为他驱鱼。要当，将要。长，通“常”。

[47]“作月令”七句：月令，《礼记》篇名，记叙每年农历十二个月的

欲归，赠以鱼，不受，曰：“屡叨佳酝[7]，戋戋何足云报。如不弃，要当以

祝毕，焚钱纸。俄见风起座后，扭转移时，始散。夜梦少年来，衣冠楚楚，

[19]招远县邬镇地盘：招远县，今属山东省。邬镇，村镇名。地盘，土

[17]儿抛岸上：此据二十四卷抄本，原无“上”字。

[22]息肩逆旅，住在旅店里。息肩，放下肩上担子，指止息。逆旅，迎

“鱼大至矣。”果闻唼呷有声[5]。举网而得数头，皆盈尺。喜极，申谢[6]。

邑有王生，行七[1]，故家子[2]。少慕道[3]，闻劳山多神仙[4]，负笈

为长耳[8]。”许曰：“方共一夕，何言屡也？如肯永顾，诚所甚愿；但愧无

[47]。’念此可为一笑。”

如是半载。忽告许曰：“拜识清扬[12]，情逾骨肉。然相别有日矣。”

应的报应。此指恶业，刻苦、为善与之相抵，便是业满。[14]劫脱：灾可贵

曰：“兄于河边视之，亭午[16]，有女子渡河而溺者，是也。”听村鸡既唱，

科学觉得鬼神驾旋风而行，此指六郎在隐形送行。

南·关雎》：“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41]戴笠人：指贫贱时交友的故交。戴笠，指处于贫贱的职位。周处《风

洒涕而别。明日，敬伺河边，以觇其异。果有妇人抱婴儿来，及河而堕。儿

夕，方独酌，有少年来，盘桓其侧。让之饮，慨与同酌。既而终夜不获一鱼，

村民祭奠地盘神，祈求年丰岁熟。

怖。因亦唏嘘，酌而言曰：“六郎饮此，勿戚也。相见遽违，良足悲侧，然

王六郎

[7]叨（tāo涛）：表示接受的谦词。

勿虑。”再三丁宁而去。

奕》：“韩侯出祖，出宿于屠。显父饯之，清酒百壶。”引申为敬酒饯行。

逆旅[22]，问祠地点。仆人惊曰：“得无客姓为许？”许曰：“然。何见知？”

乃往祭于祠而祝曰：“别君后，寤寐不去心[25]，远践曩约。又蒙梦示居人，

[38]灵应如响：意义是非常灵验，有求必应。响，回声、反响。

[16]亭午，中午，中午。

业满劫脱[14]，正宜相贺，悲乃不伦[15]。”遂与痛饮。因问：“代者何人？”

乘车我戴笠，后日和逢下车揖：我步行，君乘车，他日相逢君当下。

[33]致赆（jin尽）：送行赠礼。《孟子·公孙丑下》：“行者必以赆。”

居数日，许欲归。众留殷勤，朝请暮邀，日更数主。许坚辞欲行。众乃折柬

许归，即欲冶装东下。妻笑曰：“此去数百里，即有其地，恐土偶不成

清扬，扬且之颜也。”朱熹注：“清，视腐败也；扬，眉上广也；颜，额角

[26]感篆中怀：感激之情，铭记于心。篆，刻。中，心。

[43]綦（qi其）贫：非常贫困。綦，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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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3]：“河中溺鬼得饮。”觉得常。别人渔，迄无所获，而许独满筐。一

[34]不终朝（zhāo招）：不出一个凌晨。朝，凌晨。

[15]不伦：谓当喜而悲，分歧道理。

感篆中怀[26]。愧无腆物[27]，独一卮酒[28]；如不弃，当如河上之饮。”

[31]夙（su素）好，旧友；指昔日交好之情。

许姓，家淄之北郭[1]，业渔。每夜，携酒何上，饮且渔。饮则酹地[2]，

[45]肥秩：肥缺。秩，旧指官吏的俸禄，也指官位品级。

送出村[36]。歘有羊角风起[37]，随行十余里。许再拜曰：“六郎保重！勿

[1]淄之北郭：指淄川县城北郊。淄，淄川县，今属山东省淄博市。郭，

喻指高官显位。

大异平时。谢曰：“远劳参谋[29]，喜泪交并。但任微职，不便会晤，天涯

抱儿径去。当妇溺时，意良不忍，思欲奔救，转念是以是代六郎者，故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