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夜半山寺晚来客
“好媳妇，天然是要跟着我跑的。”乔弥往炉里夹了块碳，嗓音温雅和着雨声，凭添几分弦律意境，雾寥寥的含笑动听。
“你如果高兴，不归去也行。”乔弥将温酒从炉上提下来，斟了一盏放到她面前去。
几近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刹时，马蹄声已近得山寺门前，暮灵山寺本就不大，雨夜马蹄踩踏之声又会比平时清脆几倍，这一行人上马拍门的声音也不甚客气，临得寺门前应当是用拳头砸的，连续串疾烈的“砰砰砰”声响，如同雷动，惊醒寺人。
乔弥微一作揖，礼罢后直言：“我们佳耦二人偶经此地，一起行来四下无舍，只此山寺一间，内人已感劳累，还劳方丈大师收留一宿。”
公主也不嫌口感不好了，端过来抿了一口，除了一道温流延喉而进，看她那模样，估计也没品出甚么味道来。
都城以外的暮灵山寺，有两小我，真的是在游湖。
“你温来温去的不是更费事？”
乔弥不给面子：“是你说府里太闷了，要跟着我出来看看风景。”
濛濛细雨笼着这一艘小小画舫，环山绕水，青峰翠映，那一袭青衣衬着深绿的山川，广宽高远而宜旷，总透着那么几分闲散悠逸。
雨打芭蕉，洗成深绿深绿的色彩，山寺雨夜尤其心静，静能细数雨声响了多少，断了几时。
乔弥能听到声音，凤磬瑶倒是半点都听不到的，她本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乔弥这一动，天然便将她惊醒。
“晚了，船已出都城。”乔弥抬眼看看她：“上了贼船哪另有下去的事理？”
“不。”乔弥文高雅雅地笑了笑：“我是刚好有这个爱好。”
暮灵山寺是间小寺，地处清幽，黄衣和尚从里翻开寺门，外头石阶上的人撑着一柄竹骨伞还未收起，伞下两袭青衣偎立，风韵隽秀，执伞的人衣袖将怀中人笼住，看模样，当是一对小伉俪。
“寺里有夜客。”乔弥轻道。
许是她声音小了些，乔弥看起来仿佛是没如何听获得，观了观外头的天气，他只是轻道：“本日天有些晚了，先在这四周的暮灵山寺上借宿一宿。”
那人收了伞，抖落雨滴从青石滑下，右肩衣衫上湿了一片，而他怀中的人，倒是一身干干爽爽的不沾半点雨迹。
公主便哀哀地叹了一声：“悔不当初。”
“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我就如许跟着你跑了，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公主看着他没说话。
乔弥伸手畴昔握了握她的手，指间触到有些微的凉意。
方丈见此，垂首宣了一声佛号。
公主眼睁睁的看着安静晶透的酒液又重新细细沸腾而起，一脸哑忍的怜惜，尽量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问他：“你是不是当我是泥做的？”
公主：“……”她冷静地看了他两眼，放弃了挣扎，“兴趣已缺，本公主决定打道回府了。”
历朝历代，包含很多在朝侯爷领的都是闲职，世袭爵位，月月领着俸禄，整天卖力的也不过是斗鸡喽啰，闲逛逛帝都，偶尔递一道折子，对付了事罢了。
本就阴沉的天气逐步黑灰，倾压下来覆盖山岳，尚余一丝天光时，画舫泊岸，乔弥领着公主下船，一道上山叩响了山寺庙门。
夜深几重，远处马蹄声忽地踏响，溅一地泞泥的水声，乔弥睁眼，微微撑身而起，听马蹄声往山寺这边而来，他往身边人看了一眼，见公主也醒了，朴重愣愣的盯着他看，低低问：“你在干吗？”
乔弥目光落向了别处，细细雨将翠绿湖面圈开波纹，纤细泛动如蜻蜓点水而过，伸展开水面一片。
公主似笑非笑，不甚当真的眼眸底下却恰好问的有几分当真：“你想走了？”
“真病了的话，你不喝药，有些费事。”
这等动静，天然也传入了公主耳中，她顷刻撑起了半截身子，与乔弥黑暗中相视一眼，又看向门外。
公主没吭声了，捧了酒盏拿在指间转了两圈，私内心筹办着等它冷了再下口，但是方才有了些凉意，乔弥便又将其收了归去回壶重温。
“近几日冷比初冬，凉了怕你受寒。”
公主沉默半晌，“风景再好，那也是得归去的。”
壶中酒又温好，温度也刚好，他又将碧绿杯盏倾满七分，顺手搁了她身前去。
但是说来却有些勉强，他们的职闲，不过是宣昭帝不给实权罢了，宣昭帝若给，那便没有闲职的说法，乔弥领闲职的能够性，并不是很大。
雨声听的人犯困，还未及配房门前，公主便已倚在乔弥怀中近乎含混的状况。
她看着乔弥发楞，指节放在计划上悄悄叩了两下，喃喃：“实在，朝中也有很多闲职……并不全都是那种累死累活，管着中枢的谋生……”
佛家大开便利之门，方丈听明来意便请进，叮咛寺中和尚清算了一间配房。
“别多话，要喝就只能喝温的，要么就喝茶。”
“没有，随口一说。”乔弥顿了顿，“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将你拐走，明显你没给我面子。”
公主托腮撑在小案上，“可如许也不是悠长之计，我们总不能一向不归去。”
公主坐在劈面看他，缓缓端方了身子：“有些事能够躲一两时，却不能躲一辈子。”那骚动地是她可爱的归处，兜转不了几圈，她总得归去。
“喝酒也会受寒？”
乔弥也不再燃灯，抱着将她放上了榻去。
乔弥便垂眼笑：“那过几日便回罢。”
“我不爱喝温的酒。”公主很嫌弃的睨了一眼杯盏离案坐直：“这眠竹酿宜冷不宜温，温了会丧失口感。”
说的好听，他声音也好听，轻沉低起如空谷琴弦，勾画出六合杳阔的景令人悠然神驰。
他沉吟斯须，心不在焉似的开口：“你如果情愿，不如我们就顺着这条船一起飘下去，今后江南水乡亦或是大漠孤烟，你喜好那里，我们便去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