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危机也是转机
素枝忙垂下头，掩去眼中不应时宜的怜悯和不安，“是的，公主殿下。中午陛下在明熹宫用膳，贵妃娘娘闻了鱼汤欲呕，陛下体贴，特地召来太医，太医诊脉后说贵妃娘娘有喜。”
周瑛天真地歪歪头，暴露一个孩子气的笑来，“但是真的？我就要有弟弟了？”
周瑛更加笑得高兴，“这但是大丧事，快帮我向庄夫子乞假，我要归去看母妃。”
不一会儿，周瑛就回到明熹宫，从守门的小寺人，到浇花的嬷嬷，再到打帘的宫女，个个脸上喜气洋洋，恨不得把牙花子都暴露来，周瑛也挂上笑，进了殿中。
乃至不止徐贵妃，就连早就有了很多子嗣的天子，现在也是一脸放光，欢畅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亲密切密跟徐贵妃咬耳朵，还亲手剥葡萄喂徐贵妃吃。
李嬷嬷被周瑛说得愣住，神采灰了一半，“是啊，那但是贵妃娘娘。”
这下周瑛晓得本身来得不巧了，刚才打帘的宫女一句话都没说，这见风使舵也是够快。
素枝自去找庄夫子乞假不提，周瑛返回屋内，略清算一下随身带的东西，筹办回明熹宫。
且不说徐贵妃只是刚有了身孕，周瑛今后好歹还是两说，就算是周瑛见弃于徐贵妃，也是她们母女间的家务事，轮不到周玫一介外人插嘴置喙。
周玫慢条斯理调着琴弦，笑骂琴不好，“早就跟母妃说了，换一架好些的琴，瞧瞧，这才多长时候就本相毕露了。次品到底是次品，就算再经心养着护着，也毕竟上不得台面。”
当日周瑛怕和妃抨击，才拯救稻草一样抓住徐贵妃。其实在明熹宫待得日久，周瑛才晓得本身对和妃害怕过火了。能够是一穿过来，就在秀玉宫耳濡目染，只当和妃每月能分一两天的雨露，就是了不得的人物，弄死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朴。
周瑛半点没起火，轻描淡写道：“琴是庄夫子亲手所斫，为尊者讳，请恕我不能置喙。”
和妃的威胁不过尔尔，徐贵妃此次有身可谓天赐良机……周瑛望向乾西四所，老天都在帮她。
固然之前徐贵妃待周瑛亲如母女，可一旦有了本身的亲生后代，周瑛这个收养来的必定要排在背面。只排在背面还是好的，万一徐贵妃看她碍眼，挡了亲生后代的位置，从而对她生了嫌恶，那她的日子怕是比在和妃手底下还要难过。
徐贵妃恰是看谁都高兴的时候，这会儿听周瑛张口就叫弟弟，不由更是心喜，她笑嗔道：“哪个耳报神奉告你的？我都说了，不让她们打搅你上学。”
世人转头看去，来人恰是姗姗来迟的庄夫子，中间还跟着被周瑛派去乞假的素枝。
有道是“一日为师，毕生为父”，更不消提这里是端方大于天的皇宫。如果被扣上了违逆先生的帽子……周玫脸皮红了又白，强辩道：“你别瞎扯，我可没有诟言夫子的意义！”
周瑛点头应下。
这指桑骂槐，实在再较着不过。周玫尤嫌不敷，逼问道：“七mm，你说是不是？”
周瑛笑得眉眼弯弯，“母妃，传闻我有小弟弟了？”
周瑛才写了不过一刻，就有人来打搅。
可素枝除了一开端跟周瑛说贵妃有孕时，有几分欲言又止，以后跟着周瑛出出进进几次，倒是对此事只字未提。周瑛固然早有预感，但现在见了，还是不免有些绝望。
不难猜出徐贵妃对这个姗姗来迟的孩子，看得有多重。
四位公主都起家迎庄夫子进门，周瑛抬眼看去，见素枝使了个眼色，就晓得庄夫子已经站了一会儿，怕是刚才的话都听全了。周瑛先是有些担忧，厥后想想装出来的天真有害，到底不能乱来人一辈子，刚才跟周玫针锋相对，借此透露心机，倒是个再得当不过的机会。
但实际上，和妃也就能在秀玉宫那一亩三分地抖抖威风。皇家重视子嗣传承，住在东西两所的皇子皇女，一饮一食都由天子亲手安排。除此以后，皇后管一管名正言顺，手握凤印的徐贵妃也能过问一二。可这两位一个用心养病，一个用心养胎，其他妃嫔加起来都没这个脸面。
怪不得有句话说，“丈夫偷情|事，老婆最后知”，固然不太对证，但意义却相差不离。
这一番话，就差指着周玫的鼻子，骂她闲操萝卜淡操心了。
听到这动静，周瑛愣了半晌，竟然笑了。
但是民气易变，更遑论这是最易消磨真情的宫中。
在这类奥妙时候还能凑上来，多少也有几分至心。周瑛心中不免生出等候，扬声喊进，见排闼来的公然是李嬷嬷，不由微浅笑了起来。这段时候徐贵妃固然没明着让李嬷嬷荣养，却只让李嬷嬷守着周瑛的内库，等闲不得近身，贴身跟着周瑛的只要素枝一系的宫女。
周瑛嘘了一声，让李嬷嬷小声点，才轻声道：“我晓得嬷嬷为我心急，可急也没用，这事的措置权不在我手里。不管母妃对我是留是逐，我都只能受着。”
这架式之前周瑛或许还能被吓到，但打仗多了她也晓得，天子对后代固然大要上严厉吓人，实际上和蔼得很。顾及到天子为父的严肃，周瑛垂动手，当真解释道：“我跟庄夫子乞假了，功课我不会拉下，明天庄夫子还会查抄的。”
瞥见天子神采和缓点，周瑛小声嘟哝，“这不是母妃有喜嘛，我能记着乞假已经不错了。”
素枝上前提好东西，周瑛向庄夫子拜别，起家往门外走，颠末三公主周瑶时，闻声周瑶抬高了声音，打趣道：“好个巾帼豪杰，我公然没看错你。”
周瑛没穷追猛打，方才偷换命题，也是趁周玫一时没防备。
周瑛漫然走到周玫面前，拨了拨琴弦，琴声铮然作响，意有所指道：“五姐姐方才如何作想，没人比五姐姐更有话语权，正如这琴或好或歹，也没人比庄夫子改名正言顺，决定它是毁是留。”
周玫通红了一张脸，想要解释，庄夫子眼神淡然掠过周玫，对周瑛道：“既有私事就先去吧，转头我让宫女把你的功课给你送去。不成偷懒，明日我会查抄。”
周玫神采更加尴尬，忽听门外有人扬声赞了一声好。
周瑛看得有些不忍，但跟贵妃相抗实在是以卵击石。她是公主，被发明了顶多被发配到冷宫，但李嬷嬷只是奴婢，一旦事发恐怕只能落个填井的了局……
周瑛挺起小胸脯，神情极了。
周瑛笑眯眯道：“这可怪不得她们，如许大的丧事满宫都传遍了，我若听不到才奇怪呢。”
固然有些不刻薄，周瑛眼底还是浮起一星半点的笑，“门生服膺。”
周瑛也不肯以歹意测度徐贵妃的心机，固然寄人篱下常常要重视分寸，恐怕行差踏错引来是非，但徐贵妃实实在在给了她体贴庇护，这一点周瑛一向铭记在心。
天子瞥见周瑛嘟着的面庞，不由发笑，“你还挺有理的。”
二公主周珂蹙起眉头，嫌周玫落井下石，实在有些卑鄙。三公主周瑶却一点没用心给小人得志的周玫，只转头悄悄看向周瑛，等她作何反应。
李嬷嬷见周瑛不在状况的模样，更焦急了，“我的小祖宗，都火烧眉毛了你另有表情笑。”
李嬷嬷勉强办理起精力，笑道：“瞧我，都老胡涂了。公主别听我这老货瞎扯，贵妃娘娘待你比对亲闺女都好，你固然跟贵妃娘娘靠近，千万别听外人的教唆，跟贵妃娘娘生分。”
实在徐贵妃有喜，对周瑛一定是件好事。
徐贵妃正众星捧月坐在当中，穿戴家居的襦裙，头上只松松挽了个髻，插支碧玉簪了事，就连妆容也不复昔日秾艳，只淡扫蛾眉，唇上涂了一点淡色的口脂。
庄夫子先与四位弟子见礼，才对周玫道：“既然这琴入不得五公主的眼，就还给我罢，五公主让令堂自备一架琴就是。”
欣喜之下倒是忘了这茬，这些好姐妹们怕是要不循分了。徐贵妃眉心微不成见一皱，天子却没瞥见，端着严父的架子，沉声问道：“这会儿恰是上课的时候，你但是逃学了？”
在内殿好一番阿谀后，周瑛才告罪退下。素枝服侍周瑛净手换衣，周瑛到书房去写上午程夫子留的大字，素枝磨了墨，奉了茶，周瑛挥手让她下去。
周瑛转头望去，正看到周瑶含笑的眉眼，不由回之一笑，才出门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