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装可怜要选对人

现在周瑛本身难保，若她不自量力向徐贵妃讨情，坏了徐贵妃的事，那她难保不是下一个采薇。

她往宫里一扒拉，就猜到是哪个上的眼药。徐贵妃也不绕弯子，直接摔手嘲笑道：“我就说今个儿如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鲜灵灵的美人不去找，反而找我这大哥色衰的昨日黄花。本来皇上不是来看我，是来发兵问罪的啊！”

“也是我失策，竟让这等人近身服侍公主。”徐贵妃满脸惭愧。

“你还不晓得我，最是个惫懒不过的，哪有闲心哄孩子？不过是瞧不过眼罢了。”徐贵妃作势长叹一声，“主子刚没了，下人们没了主心骨，一时慌乱也是有的。但是再如何慌乱失神，也不该把小主子推倒摔伤啊。如果个粗使宫女，近身服侍的端方不懂倒也罢了，偏这一个竟还是服侍小七的贴身宫女！贴身宫女端方都如此疏漏，真真是……”

徐贵妃宫斗经历多丰富啊，一听天子这话音就不对。

事情生长也确如周瑛所料，伤了皇嗣的罪名，和妃不过让采薇受了点皮肉伤，就拿王美人丧事做借口，要将此事搁置再议。等过了七七，统统灰尘落定，谁还会挂念一个不起眼的宫女？

徐贵妃倒是一点不恼，周瑛如果一句不提王美人，徐贵妃才要顾忌她故意机呢。徐贵妃煞有介事道：“小七这么乖，才比别人多一个母妃来疼你，如何样，开不高兴啊？”

对天子的难堪，徐贵妃看在眼里，不由心中撇嘴。

周瑛稍一酝酿，眼里就汪出了一包泪，“徐母妃不要我了吗？”

周瑛感受着徐贵妃无微不至的体贴，张了张嘴，想要为那名宫女讨情，可终究她还是咽下了，往被子里缩了缩，微阖上眼，“母妃，我困了。”

徐贵妃忙上前劝皇上息怒，却并禁止这道号令。她当然不会出言劝止，和妃前脚说要网开一面，彰显仁慈，天子后脚说要将之仗毙……这但是皇上亲身打和妃的脸。

天子不想本身一句话就掉了底，忙陪笑道：“朕可没这个意义，不过白问一句……”

天子正自难堪，却听到徐贵妃换了自称，不由一惊。

徐贵妃心中一动，应了下来，“好，母妃承诺你。”

可惜徐贵妃跟和妃之间妙手过招，采薇成了这条不幸的池鱼。

徐贵妃和顺地给周瑛掖了掖被角，叮嘱宫女好生值夜，才与天子相携分开。

王美人已经没了，就算有错也没措置论去；就剩下和妃，这管束倒霉的罪名但是非她莫属。

徐贵妃眼尖，看到周瑛冷得颤抖抖，忙把她拉过来，一试她小手公然冰冷，从速把她塞回床上，“今儿个如何成锯嘴葫芦了，冷了也不晓得吱声。”

周瑛悄悄翻了个身。阿谁宫女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采薇。采薇的模样在宫女里算拔尖了，王美人怕她分宠，才把她撵到女儿身边服侍。采薇长进心不小，天然不肯守着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熬日子，每天追求着往和妃跟前凑，竟日连小我影都看不到。当然，有这设法的不止采薇一个。

虽说天子金口玉言，令旨既出，再无变动，但身边没起居注官跟着，说话地点还是在闺阁阁房，乃至天子还坐在床上，怀里搂着爱妾，堂下站的亲女，想必另有必然转圜的余地。

天子虽觉徐贵妃草率，但周瑛本就没入过他眼，现在生母也没了，让徐贵妃抱去养也没甚么，不过……天子像是漫不经心一样问道：“可贵你有这个设法，一早就相中的？”

周瑛歪着头，有点懵，“那我就有两个母妃了？”

这话说了一半，天子倒是哑了。

天子原是被女儿撞见与爱妃靠近，感觉失了面子，才命令周瑛搬宫。他也是想描补一二，彰显为父为君的严肃，可惜这一大一小都不承情，倒好似他成了拆散人母女的恶棍。

徐贵妃目送大寺人乔荣领旨去往秀玉宫，眼神讽刺：和妃，回敬你的这杯酒，滋味可好？

周瑛害臊笑了，左腮边暴露一个小小的酒涡，“高兴。”

周瑛缓慢瞥了一眼徐贵妃，发明她也是一脸错愕，明显之前毫不知情。

周瑛破涕为笑，泪珠子还挂在睫毛上，拉着徐贵妃的衣袖，语气里有种孩子气的当真，“我会一向都这么乖的，徐母妃也一向都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天子固然没把周瑛当回事，但堂堂公主被怠慢至此，踩获得底是他的面子，他正要发作，就见徐贵妃先一步请了罪，只好道：“这又不是你的错，你管着宫务向来经心，小七原不该你管，论亲有生母王美人疼宠，论疏也该由主位和妃统领……”

徐贵妃一手托着周瑛的小下巴，和顺地擦掉她的眼泪，语气诱哄一样，像是当真，又像是逗孩子玩，“小七既要长悠长久住在明熹宫，今后就该叫我母妃了。”

这边厢天子又是作揖，又是捶肩的，又说了十几箩筐的好话，才哄得徐贵妃回转过来。徐贵妃再问是谁在背掉队谗言时，天子只和稀泥，“那里就称得上谗言了，不过是和妃顺嘴提了一句，她也是恋慕你和小七虽非亲生，却对小七保护颇多，实在母女情深。”

实在天子的心机不难猜，一边是伴驾多年，和顺解语的宠妃，一边是长年不见，连样貌都记不清的女儿，这天平往哪边偏，还不是一目了然？

徐贵妃责怪地推了天子一把，将周瑛搂在怀里，“小七不怕，你父皇恐吓你呢。小七这么灵巧懂事，徐母妃疼你还来不及，哪舍得把你送归去？”

采薇能拿周瑛的伤势当和妃的拍门砖，周瑛也借她之手发挥苦肉计，恰好两不相欠。

周瑛一开端围观宫斗，还看得风趣。没想到一转眼间，一条性命就这么轻描淡写被决定了去处。本来阁房暖和如春，周瑛竟感觉如坠冰窟，满身发寒。

天子一腔肝火总算有了宣泄之处，“还顾忌甚么，这等主子早该一棍打死，以儆效尤!”

当然，徐贵妃也不希冀这一桩小事，就能把和妃踢出局。但和妃不是自夸慈悲仁慈，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吗？现在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产生了这类奴大欺主的事，并且这类事明显不是第一次，徐贵妃倒要看看，和妃还如何在皇上面前显摆她的慈悲仁慈。

周瑛原只当是徐贵妃一时口误，但看到徐贵妃和天子互换的眼神，也顿时严峻起来。

徐贵妃晓得和妃在天子心中一贯仁慈，就算她此时说破，天子也不会信，说不定还会感觉她宇量狭小，不能容人，干脆咽下不提，只拿七公主的事旁敲侧击。

既然已经在皇上内心种下这一根刺，徐贵妃善解人意接过话来，“和mm也恼了那奴大欺主的宫女，不过碍着王mm头七，不好造杀孽，先打了几十板子，余下的今后补上。”

当日周瑛被徐贵妃乱了打算，断了后路，才破釜沉舟，借采薇之手弄伤本身。和妃早就看周瑛碍眼，现在采薇重伤周瑛，致其昏倒，岂不正如了和妃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