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板子下的思量
“我哪敢替世子院里的人讨情呢!”
赵氏用帕子遮了遮嘴角的笑,轻声道:“只是今儿个这盒东珠来的喜庆,我刚拿到手就眼巴巴的给母亲送了过来,眼下瞧母亲为着旁的事恼了这么久,也该分入迷来瞧瞧我这宝贝才是。”
大夏朝不得动用私刑,但各府里头惩办下人,多少都会有一些皮肉之苦的科罚,谁也不敢真去状告这等子事。
老夫人扫过宋锦茵手上被拉扯出来的血迹,目色冷酷,“既是有王管家能替宋锦茵作证,那四雨的死,到底是不能让她偿命。”
她仍旧不肯认罪,但她情愿领罚。
可宋锦茵并未告饶,反倒还叩首谢了恩。
“老夫人向来公道。”
“奴婢领罚,但求老夫人莫要牵涉旁人。”
听闻此话,底下的动静倒是完整消了。
“奴婢甘心领罚。”
如果没被饿死冻死,出来了便持续干活,如果死了,便直接拖出去了事。
当初裴晏舟断了她在老夫人跟前的后路,她还想着总能渐渐再圆返来,可现在他才子在旁,本身却在他斩断的死路里堕入绝境。
老夫人顺着赵氏的话开口:“你这是来讨情了?”
老夫人虽与三房隔着一层,但赵氏脱手风雅,常日里对她也很恭敬,故而她开口安慰时,多少还是能让人真消几分火气。
既然是躲不过的事,她一小我受着,总好过扳连雪玉一起。
“都出去吧。”
只是走错了路不打紧,只要她能活下来,那路重走便是。
外头来存候的几房夫人停在外间,许是听了太久,又听出了里头人的怒意,三夫人赵氏终是失了耐烦,头一个开口,打断了里头的混乱。
本来竹雅院里没再传出要提宋锦茵身份的过后,她也还能持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此次她还能撑下来,在离府前,裴晏舟曾承诺过的东西,她十足都要握在手里。
宋锦茵艰巨开口,垂眸时,连着两颗泪珠无声滑落。
跟着她的出声,柳氏的无动于衷,齐氏的幸灾乐祸,便都闪现在了旁人的眼中。
“若事情查清楚了,你受你的罚,旁人天然与此事无关。”
灵翘说得对,要不要服软,该同谁服软,都该好好考虑一番。
按着宋锦茵这孱羸的身板,想来她这一趟,必死无疑。
宋锦茵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多了几分凌厉。
可前段光阴的刺客之事,竟让晏舟不顾宵禁,连夜将人从医馆接回,另有莫名被调去先樟县的瑾之,断了婚事又受了家法的温姝。
“你可另有甚么要说的?”
可老夫人天然不会白白放过这件事。
“锦茵姐姐......”
发觉到老夫人有些软下来的神采,赵氏笑着表示丫环将木盒送畴昔。
老夫人眉眼凌厉,看着宋锦茵将人护在身后。
偶然奴婢犯了错,便会打一顿丢到里头自生自灭。
可三十个板子下去,宋锦茵这身板,大略也会去了大半条命。
“母亲一大早的如果气坏了身子,待国公爷和世子返来,我们这些人怕是都只要挨训的份了,儿媳新收了一盒子东珠,母亲不如先消消气,瞧瞧有没有能看上眼的。”
眼下这话一传来,老夫人便晓得,她这是在拐着弯的提示,惩罚归惩罚,真要拿了锦茵丫头的命,怕也不好结束。
“昨夜那屋里只要你二人和四雨,她受的掌掴之刑,若不是你宋锦茵的号令,便是这个小丫环的手笔,一条性命摆在面前,你若不认,那这说法便由她来给。”
老夫人看着她,目色终究缓了下来:“你这意义,是情愿承认此事同你有关了?”
这桩桩件件,现在想来,竟都跟宋锦茵有关。
“母亲,三十个板子怕是多了些,我这盒子里的宝贝都吓得抖了几圈呢。”
若宋锦茵落入绝境,她能够给她留一条活路,但若她真入了晏舟的眼,那便毫不能久留。
“母亲。”
老夫人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又落回了宋锦茵身上。
下人房在府里头极偏的处所,虽带着下人二字,但连带着中间的小池一起,早已烧毁,光阴一久,那处便阴冷潮湿,待不得人。
曾经那些被她私藏在端方下的傲骨和倔强,在这一刻十足被吞噬。
婆子一向没有放开雪玉的头发。
她亦是走到本日才明白,她确切错了,并且错得离谱。
固然一样的鞭挞或杖刑,府里头的,总归比不上宫里头专门行刑的人手重。
她不过是在措置刁奴,一视同仁,至于宋锦茵最后能不能活下来,还是得看她的造化。
“如果奴婢甘心领罚,不知可否不再连累旁人?”
被婆子拖了下去,宋锦茵看了一眼又变回阴沉的天。
宋锦茵袖中的手攥紧,饶是没有留一点指甲,那掌心也被她攥得生疼。
她不能再坐视不睬。
“求老夫人息怒,昨日王管家将姐姐叫到了前头去服侍,姐姐真的没有再同四雨共处一室,只要奴婢......”
更别提还要关去下人房跪上三日。
老夫人看着跪鄙人头一声不吭的宋锦茵。
宋锦茵心疼地看了眼雪玉脸上的红肿,面前越来越恍惚。
老夫人在内心叹了口气,又在看向柳氏那双毫不在乎的眼后,俄然就消了几分火气。
雪玉慌乱地推着宋锦茵,恐怕她因着本身而认了罪。
“锦茵姐姐你快跪归去,别管我,千万别管我,一点子皮肉之苦,我受得的......”
老夫人见宋锦茵周身透着硬气,眉头一皱,抬手怒拍桌子。
“可想清楚了?”
思路一转,那清澈眸底便深了多少,多了些她常日里没有的算计和冷意。
“她们还道你常日里不爱说话,瞧瞧,这哪是不爱说话的主!”
老夫人失了耐烦的声音落下。
宋锦茵暗自握了握雪玉的手。
耳畔有怒斥之声,宋锦茵不欲去听,只垂眸看了看本身被那妇人抓伤的手,藐小的划痕虽有些高耸,但瞧着还不算太狰狞。
她受这罚,如果活下去了,今后另有起来的机遇,但雪玉不可。
她没有认下那莫须有的罪名,她的让步是因着她毫无抵挡之力的婢女身份。
“罢了,既然老三媳妇替你讨情,那便改成二十个板子,再去下人房里跪上三日。”
宋锦茵并未应下这话,只狠狠地磕了一个头。
雪玉在旁被吓得说不出话,唇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不断摇着头,眼睛瞪圆,里头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雪玉!”
弯下叩首的身子显出了她肥胖薄弱的身形表面,撑在地上的手还因着扎进了茶盏碎片而流出了血,映出了干枯的陈迹。
顿了顿,见下头那妇人又有哭嚎的迹象,老夫人又道:“只是刁奴不罚难平公愤,来人,将宋锦茵拉下去杖刑三十个板子,再关去下人房跪上三日,让人看着,小惩大诫。”
屋里的人都清楚,如此冷的天,杖刑后被丢进下人房,二十个板子也没好到那里去,最多是少受一些痛苦,晚几天再闭眼,都难见复苏。
在雪玉一边忍着被拉扯的痛,一边还不忘朝着老夫人讨情时,宋锦茵一把冲了畴昔,推开婆子,护在了雪玉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