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绑架（三）
“不必以姐妹言称，你本日所为何事你心知肚明，这姐姐二字你如何喊得出口。”
我还是没有说话，我不知能够说些甚么，她所接受的痛苦我非常明白，可陈素颜的命不比她好。
陈素颜被惊得不轻：“如何是你？”
场面仿佛一下子混乱了，我半眯眼睛斜瞅着她们，陈素颜像疯了一样，声嘶力竭的对镯雀又拍又打连踢带踹，镯雀虽为半妖却还是有些神通的，但她没有反击躲闪，只冷静的挨着陈素颜的掌掴和撕扭，衣衫被扯乱，头发也披垂了一身。陈素颜的劲道我刚尝过，我不由为镯雀捏了把汗。
“向才手中有三页上古之巫的残纸，此中半页刚好就是这个别例。”
我拉开她的手：“她是……”
我学着她的模样跪坐：“要说甚么？”
“妖妇！我与你何仇何怨，你待我如此！”
“初九不会死，她……”
镯雀在案几劈面跪坐，身后的桃色映的她娇媚娇羞，她以白玉缠丝曲簪斜挑的发髻被陈素颜打乱，便干脆将头发披垂下来，青丝映着粉颊，肤色晶润到了极致。
穆向才心疼的抱着她，苗条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将她混乱的鬓发拂到耳后，脸颊贴着她的额，不竭问她疼不疼，似是肝火未消，又过来扬脚踹在陈素颜肩上，第二脚被我挡下，镯雀仓猝拉住他：“不要伤害初九！”
“向才想要替我换骨，将我变妖为人，你的巫术当世少有，若假你之手定是万无一失。”
她为我斟茶：“我知你与素颜姐姐更加靠近，此事对不住你了。”
镯雀点头：“初九，我知你见地极广，可六合之大无奇不有，世上异术巧技成千上万，我们确切已找到了这个别例，你可曾听过上古之巫？”
“初九，你不能好好与我说话么？非要如此咄咄逼人。”
镯雀指向门边的笔墨纸砚，轻声道：“素颜姐姐，你如有后事交代可托以手札，令尊那边，我们会照顾他的，你大可放心……初九，我可否与你借一步说话。”
我拍拍衣裙起家：“不消装模作样一番假客气，我是你的阶下囚，我有说不的权力么。”
我冷冷的看着她。
我看向镯雀，她冲我微微弯唇，笑得有些惨白，我考虑了好久，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我不能让你伤害陈素颜，更不能让穆向才伤害她，因为她曲直婧儿，是穆向才的妻。”
陈素颜仓猝掩住我的嘴巴：“初九，不要说！不要说！”
她略显难堪，随后淡笑：“是我冒昧了，如此称她也因她端庄贤淑，气度不凡。”
她持续说：“半妖乃妖骨植入人体，今后灵魂没法抽离凡胎。此上古之巫异曲同工，以人骨植入半妖精神，换掉妖骨便可化转为人，此中所借法器及巫术所需药材非常罕见，向才命人四方寻罗皆已备妥，最难能宝贵的是我们发明陈素颜的体质竟与曲婧儿的完整一样。”
“的确，一个妖精再如何造作也练不到她那般仪态，你差她太远，也难怪穆向才气早早的认出你不曲直婧儿，可惜他现在鬼迷了心窍。”
“也非无关，我和向才是伉俪，他和我有何辨别。”
半妖万世循环化蝼蚁的谩骂便据传是上古巫术所下，能窜改六合伦常，打乱阴阳往生，上古之术足以与神象媲美。
她不再理睬我的挑衅，径直说道：“向才早已晓得我的半妖身份，是以才将你们虏来，陈素颜必死，但你的命我会尽量留住，只是你切莫再如此态度，若触怒了向才我也难护你全面。”
“初九，陈素颜此生虽死，但她另有来世和无数循环，可我是半妖，等候我的是万世蝼蚁之命，你如果我，你如何取轻重？”
“哦？遗言？”陈素颜嘲笑，“这么说我是活不了了，你杀我我能揣摩些细枝末节出来，可你为何要将初九也虏来？”
我点点头：“听过。”
“逼人？人字作何解？你想必忘了本身是妖吧。”我现在乃至思疑她的半妖身份也是假的，那群强盗如果她的人，她该早早获得了曲婧儿的完整肉身，底子不消自拆妖骨，自毁修为。
镯雀屏退摆布，轻声道：“素颜姐姐。”
“够了！”陈素颜一把甩开我，暴吼，“你还嫌我不敷不幸么！你要我无地自容么！田初九，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我大吼：“收起你的惺惺作态！穆向才，你可知现在的陈素颜是……”
陈素颜不晓得为甚么俄然冲动的大喊：“那群方士！那群方士是你们的人？对不对！”
“那群强盗竟是你的人！你何故忍心！那不止是我的骨肉！你还我的洛儿！”
穆向才淡淡扫了她一眼：“真是个疯妇，雀儿我们走。”
我一时有些乱：“那你半妖关我们屁事？”
铁门俄然被人踹开，一袭清癯白影极快的掠了出去，穆向才搂住镯雀，气愤的扬手给了陈素颜一个极响的耳光：“贱人！”
我心下大惊，那是极其奥秘精绝的巫术和传说，比陵隐子的绛珠亡魂曲还要老上千年。当世很多术法都源自于它，十本巫书中有九本会提及“上古”二字，剩下的一本不是盗版就是被师父刚好撕了那页拿去擦屎。可这些巫书也仅仅是提及以表达对它的神驰和叹绝，对它的术法却写不出一字，因为它早已绝迹千年，除了自它衍生的巫术以外，无迹可寻。
镯雀顿了半响，声音轻缓：“此究竟非我所愿，却也情非得已，我本日是来问姐姐，可，可另有遗言未了？”
“算是……”
我淡淡道：“你以花成精起码也需八十年，已是高龄之妇，现在的曲婧儿肉身也有二十三岁，而陈素颜不过十七芳龄，你何来脸面一口一个姐姐的叫人家。”
陈素颜被撞在墙上，我扑畴昔抱她，不消半晌，她的半张脸肿的比镯雀的还狠，唇角磕破了，溢了很多血出来，想不到穆向才看似文弱，力量竟这般大。陈素颜伸直在我的怀里，不竭的颤栗，不竭的哭，目光凄怨的望着穆向才，穆向才眼里却只要镯雀。此时的镯雀发丝混乱，粉颊微肿，像雨中被急风吹的乱晃的花儿，楚楚不幸，娇小怜弱。曲婧儿的面貌本就清婉，现在加上玉兰花妖的妖骨，神韵中的美好清澈连我这女人见了都生出很多垂怜。
走过幽长的廊道，进入一间敞亮的客室，地上铺着凉丝软毯，室内香薰袅袅，安排简练高雅，木镂窗外万枝桃花绽然，粉嫩可儿，几只鸟儿在枝头来回腾跃，天清气明，一派悠然。
“听不懂，你的意义是抓我们来的人跟你没干系？”
我嗤笑：“被江湖骗子瞎忽悠后买的么？”
“妖妇！”陈素颜猛扑了畴昔，“我与你何怨何愁你要如此待我！这统统都是你的局，你好狠的心！你如何如此暴虐！”
“不成能！”我斩钉截铁，“你这是做梦！人间万态想化为人唯有投胎重来，你半妖之躯做妖都是难事，何故做人？的确痴心妄图！”
这话像一道突然响起的惊雷，我被惊的瞪大眼睛，我看向镯雀，她见我醒来也被惊了一跳，却没说话，只难过的看着我，任由陈素颜对她一顿乱打，连假面皮都被撕了下来。面皮下曲婧儿的脸被打得又红又肿，陈素颜见了那脸，惨痛一笑，再也下不去手。
“残纸来处很有渊源不成明说，且非论是真是假，若真有其法能变我命数，我情愿一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