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归冥
“大事不好了……死了!死了……”
阎罗王这才放下了心,禁不住嗤笑道:“我道是谁能令转轮王如此上心呢,转来转去他竟还是逃不脱转轮王的魔掌啊,哈哈哈……”
景钰一遍一遍的回想着这些细枝末节的过往,想一遍心便死去一层,不知何时竟自走回了府中,下人见了紧忙将他扶进阁房,换了洁净的衣裳,管家又命人下去熬煮驱寒的汤药。
阎罗王一听,蓦地瞪圆了眼睛,甚么天子鬼丞相鬼,只如果死成了鬼,都必须先到五殿审判一遭儿,这转轮王竟敢逆天改命不成?为何违背冥界律法,令吵嘴无常将阿谁甚么景钰……
这九天的神仙也是忒会添乱,动不动就发发脾气祸害祸害阳间的凡人,人还好说,死了再转世投胎就成,可冥府就惨了,一下子涌出去这么多新鬼得忙成甚么样儿?天国里等着割舌头刮肠子的得挤成甚么样儿?这不是诚恳耍鬼玩儿呢?
“景钰?”阎罗王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俄然面色有了些和缓,诘问道:“那人但是姓苏?”
方才仓猝一见,景钰竟忘了细问这锦盒是何人所赠,内里又装的甚么,只记得范皓再三叮咛,让他碰到危难之时再行开启。
景钰却将人全数斥逐出屋,一小我失魂落魄的呆坐在床头。身材愈来愈热,头晕目炫垂垂恍惚了认识。俄然又想起吵嘴无常赠送他的阿谁锦盒来,犹记得范皓当时的叮咛‘危难之时再行开启’。
阎罗王黑着脸斜着眼,不肯信赖的回问道:“只要这些?”
“不……不是您!”小鬼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急道:“是阳间出大事了!方才有浩繁的冥荧签齐齐掉落,阳间应是死了很多人!”
……
“混账!”阎罗王怒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叫崔判官一笔将他勾死了,让薛瘦子好好的在阳间待上一百年,换个冥府清净清净!”
霹雷一声塌倒,哗啦啦掉下来满地经史子集,覆盖了一身的幼年浮滑。
阎罗王迷惑的瞅着转轮王在一旁同吵嘴无常窃保私语着,顿觉非常不爽,这薛瘦子不来见他这五殿之主,却寻着他的部属去扳谈,岂不是坏了礼法?
宫侍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回道:“主子已经劝了几次了,景丞相都不肯走……”
紧闭的殿门无声的回绝着这个为百姓请命的丞相,死一镇百姓算得了甚么?睿国的百姓多的是!倘若睿国一统天下,岂不是将具有全天下的百姓?李昭气的在寝宫中来回踱步,俄然问宫侍道:“他还没走?”
阎罗王又问:“吵嘴无常呢?”
走到跟前,转轮王问道:“阎瘦子唤本王何事?”
景钰摇摇摆晃起家,用尽力量方才挪到那满放册本的檀木架旁,缓缓的伸脱手去,却看不清面前的方向。
阎罗王惊的蓦地坐直,还没趴稳在脸上的打盹虫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一身鼻涕泥。
范皓回道:“宿世的确姓苏,这一世却姓景。”
新鬼哆颤抖嗦的回道:“睿国甘溪镇……小民是被众多的河水淹死的。”
阎罗王不耐烦的瞥了那小鬼一眼,斥道:“本王好的很,能出甚么大事!”
景钰再次替甘溪的百姓请命,却遭李昭一顿怒批,并连降三级命其在家闭门思过,如不奉召不得入宫。
小鬼又回道:“两位鬼君接了一堆冥荧签,此时怕是早已去阳间拘捉灵魂了!”
景钰将那方锦盒捧在手中细看了看,却看不出甚么花样,便寻了一个埋没的处所,将那锦盒搁置起来。
宫侍连声唱喏,仓猝站起家来跑出门去。
李昭勃然大怒,喝令立即斩了那胡说八道的王八羔子,却将烦恼之气尽数撒在了景钰身上。
范皓好笑的回道:“转轮王方才只是来确认这些新鬼是否来自阳间睿国。”
“薛瘦子,本王这里还没审批完呢,你就来接他们去投胎了?”
那枚锦盒,应当是被藏在了书架上吧……
吵嘴无常面面相觑,阎罗王每日见鬼无数,记性又差的古怪,此次竟会记得一个凡鬼的姓名?
阎罗王气的吹胡子瞪眼,再没心机办公了,急摆了摆手将吵嘴无常招到跟前来,附耳问道:
不是战乱死的兵将,竟然全数都是来自睿国甘溪镇的百姓鬼,并且全都是被河水淹死的。
阎罗王听了,嗙一声将手中的打盹虫与帛绢甩在结案几上,噌的站起家来,呼道:“牛头马面安在?”
可惜阎罗王猜的不对,这批群死的百姓与天灾无关,而是*!
阎罗王怒拍了一把案几,骂道:“阳间又他娘的兵戈!还嫌这冥界不敷挤吗!”
转轮王随口回了一句“阎瘦子稍待!”竟直接朝着吵嘴无常走去。
脸上滚落的水珠分不清是雨水的堆积,还是眼泪的流淌,景钰直直的跪在李昭寝宫门外,被雨水打湿的朝服黏腻的贴在身上,全然不见了当初的那份俊雅风骚。
“叫甚么叫!吓死本王了!”
不睬会那跪在案几下的新鬼一向吓得翻着白眼,阎罗王咳咳咳的用心清了清嗓子,转轮王不得不朝这边看了一眼,复又转过甚去,对吵嘴无常又交代了几句,方才朝阎罗王这边走来。
阎罗王鬼目一瞪,惊问道:“但是之前转轮王薛瘦子去投胎的阿谁天子李昭?”
说谁谁就到,十殿转轮王薛倾仓促忙忙的朝纠纶宫奔来,阎罗王远远的瞥见了,喊道:
小鬼回道:“两位鬼将已飞升阳间去检察究竟了!”
转轮王眨了眨眼睛,瞅了一眼阎罗王劈面烦复的鬼队,和地上阿谁将近被吓晕的新鬼,拍了一把额头,回道:“哦,无事了,阎瘦子还是先忙闲事吧!”
“哎?不是你来寻本王的么?”阎罗王一脸莫名其妙
话毕,转轮王竟然回身走了。
站立不稳的景钰一头栽倒在地上,浑身的泥水凉不过一颗断念。民气的善变不能摆布,性命的贵贱亦不过蝼蚁。景钰终究明白了,缓缓的站起家来,摇摇欲坠的朝家走去。
顺次接管审判的众鬼们哭哭啼啼的,阎罗王几次命鬼卒上前去喝斥,呜呜喳喳的吵的他实在没法办公了。
目睹得比来右丞相景钰得宠,一干朋党之争的朝臣纷繁递折枪弹劾景钰,更有不怕死的妄言,斥责景钰欺君罔上,将堂堂天之宠儿的君王欺为身下之受。
半晌后,宫侍引来四名御前侍卫,强即将景钰架起来便走,景钰奋力挣扎着大呼道:“圣上!圣上开门听臣一言呐!”
可惜,宫门仍然未启分毫,景钰却被架出皇宫,扔到了宫门外。
睿国都城,满目冷雨靡靡……
崔判官面前堆了厚厚的一摞存亡簿,正在卖力的查找着每一条灵魂的登记。
为了能让阎罗王入眠,打盹虫都快累趴了,趁他睡的正香,紧忙出来透透气。
罗刹回道:“恰是!”
纠纶宫中,阎罗王半卧在椅子上熟睡,打盹虫从他的鼻孔中钻出来,迟缓的爬到阎罗王的脸上,拉出一条亮晶晶的鼻涕液。
小鬼跪在案几前,喘气几口,惊呼道:“阎罗王出大事了!”
景钰还当本身做了个恶梦,触到敞开的袖口时,惊觉袖袋中多了一枚方刚正正的物件,取出来一看,竟是那枚红色纹绣的锦盒,本来本身方才果然进入了冥界幻景中。
阎罗王抚了抚胸口静了静神,又钻到案几下把打盹虫拾起来,扯过案几上铺着的一张绵软的帛绢,悄悄的擦拭着打盹虫沾了一身的泥糊糊。
“混账!”李昭痛斥道:“他都跪在那边一整天了,不会叫人来将他抬走吗!”
罗刹与耿傍风尘仆仆的赶返来,向阎罗王禀道:
身上的热度如炙烤普通,头上的轰鸣如擂鼓声声,景钰蓦地一个趔趄,撞倒了檀木书架。
……
“方才那薛瘦子跟你们说了甚么?但是在说本王的好话?”
“阎罗王,阳间睿国天子强行迁民开河,很多本地的百姓不肯搬家,开挖的河道不谨慎冲出了豁口,那些不肯搬走的百姓全都葬身水底了!”
半晌工夫,纠纶宫外便排了一条长长的鬼队,范皓谢逸拘着几个不凡的灵魂走在最前面。阎罗王干脆将案几搬到宫殿门外去办公。
范皓想了想又回道:“另有……叮咛无赦与必安,倘若碰到睿国丞相景钰的灵魂,直接拘至十殿便可。”
阎罗王皱起了眉头,莫非不是兵戈是闹洪灾了?
一只报信的小鬼尖叫着自纠纶宫外闯了出去。
阎罗王烦躁的盯着跪地的一个新鬼,问道:“说!哪儿来的?如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