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影空来（出书版）_分节阅读_56

玉言天悄悄看着他，半晌后他道：“这几年闲暇，为师写了两本书《玉言仁世》、《玉言兵法》，钞缮了八套，便赠你们一人一套。”他徐行踱至殿前，“为师把师旷也带来了，就让他与你的皇子们一起读书吧。”

风独影怔怔看着玉言天，张口，却又闭上。

阶下百官见之，有晓得那人身份的蓦地惊心，有不知情的迷惑此人是谁。

风独影见之讶然，这是第一次见到青鸟靠近别人。

凤荏苒眼角排泄泪水，可身子却纹丝不动。

“因为说了也没用是吗？”风独影凤目微凝，漾一丝苦笑，“玉师让我们本身选，让我们本身走，然后本日的局面也是我们一手培养。”

师徒两人在梅下相对而坐。

而皇逖、安好远、丰极、白意马、华荆台、风独影、南片月七人倒是表情庞大非常。封王授国，多么尊荣之事，可他们现在杳无忧色，仰首望着圜丘之上的东始修，心底里升起哀伤与苦涩。

《东书?本纪?威烈帝传》载：元鼎三年十一月十二日，冬至。帝于祭天大典封七王七国，自此天下分别九州。冀州皇王，闽州宁王，雍州丰王，北州白王，幽州华王，青州风王，商州南王。帝御祈、云二州。

“凤凰儿。”玉言天眼眸自枝上青鸟移向风独影，目光清澄如镜，“当年天支山下，你我都未曾想到会有本日，可久罗山上，你定已推测了本日。”

初九，卯时。

风独影点头，然后转头表示杜康去筹办。

玉言天拉开殿门，殿外的冬阳与北风同时涌入，明光里伴着冷峻。他悄悄感喟一声，“本日种因，他日成果。”

玉言天报以感喟。

连铁骨铮铮的严玄都如此，群臣还能说甚么，圜丘之前静肃如渊。

“你们都下去吧。”风独影叮咛。

十、德音莫违8

凤无衣起家，再抬袖把面上泪涕擦拭洁净，再看一眼父亲的背影，然后回身疾步出牢。

群臣们渐渐回神，望向圜丘上耸峙如山的天子，思及前几日梁、凤等臣子的了局，一时竟是鸦雀无声。有几名朴重的御史想行劝谏，却见严玄向他们微微点头。

“玉师。”风独影跨出版房。

窗外的院中有一株梅树，是白梅，乌黑的花瓣在风中摇摆，就仿佛是雪花于半空飞舞。

记得客岁，探梅时节。

东始修步上圜丘，乐手们奏起“始平之章”，然后在婉转的乐声里，祭天大典开端。

玉言天抬手接过风独影递过的酒，先闻了闻，道：“梨花酿。”

“清冽醇香，妙。”玉言天饮一口后赞道。

乐声里，天子祭六合拜神明，阶下百官亦跟从膜拜施礼，一样一样跟着太常卿的唱诵步步做来，如此两个时候后才算是完成了典礼。

至此，已无挽回。

东始修语毕，阶下静无人声，群臣个个呆若木鸡，皇逖、安好远、丰极、白意马、华荆台、风独影、南片月亦是震惊失语。

在东始修封王之初，七王七州分以七个方位环立于祈、云二州，七州面积相加也还要稍逊于祈、云两州的面积，只是在后代变迁里，七国的方位、面积也有了窜改。

风独影也饮了一口，才道：“这是本年春萧艾姐酿了送过来的。”

这时，一只青鸟俄然喳喳飞来，绕着梅树翱翔，在花枝间清脆鸣叫，刹时啼破天井里的清寂，令人顷刻间觉得是到了春季。

玉言天昂首，看着满村雪梅里那轻巧翘飞的一抹翠绿，唇边暴露一抹淡如浮云的浅笑，看那青鸟飞落在风独影的肩头亦没有诧异，只是伸臂抬手，那青鸟歪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展翅飞起，落在他的手掌上，嗜喳啼鸣之余还悄悄扇动羽翅，那姿势显得极是愉悦。

她笔下一顿，手一抖，一滴墨便坠落纸上。搁下笔，移步门前拉开门，便见杜康站在廊上，他身后的院子里，玉言天负手立于梅下，仿似梅之君子高洁若雪。

“是。”杜康领着仆人们退下。

风独影心头又是巨跳，呆呆看着玉言天，“玉师早已推测了？”

元鼎三年十一月，曾经权贵的五大师族，瞬息间便倒了梁、凤两家，并管宣、朱礼、周栗三位大臣撤职斩首，马准、秦高、刘良、王清安、田承五位大臣撤职抄家。

玉言天闻言移眸看她。

而祈、云两州今后又合称为祈云王城。

语毕即跨步拜别，身后东始修还是耸峙殿中，悄悄的，好久后，他的轻语在殿中悠悠反响：“是善因还是恶果，千秋以后自有定论。然纵天下人垢之朕亦如是。”

他言罢再将圣旨转回玉言天手中，玉言天双手接过圣旨，然后寂静的步下圜丘，交给等待一旁的内廷总管申历。

他们八人终要四散分离！

玉言天抬头看着一树梅花，道：“凤凰儿，陪为师在这树下赏梅喝酒如何？”

阶下百官闻言无不迷惑，怔愣间，便见阶下那麻衣如雪的人步上圜丘，摆布两手，各捧一道圣旨。

发楞了好一会儿，风独影收回目光落在书上，却看不进一字，无法放下。

一时满城风雨，大家噤若寒蝉。

拂晓时分，斋宫里鸣太和钟。

“这些年我虽居于山野，可这天下之事大略也是晓得的。”玉言天悄悄道，“当年分开之时你们兄妹誓词同心同德永不相负，我天然欣喜，可有本日之局面，却也并不料外。”

“不管是乱世还是乱世，人所争夺的无外乎名利权势。”玉言天转头，目光空濛而悠远的穿过屏风落向远方，“有你们七人在朝，其别人便永无出头之日，为着本身的权与利，你们天然就是要拔去的眼中钉肉中刺。若天子冷淡冷待你们，群臣或不会逼得如此紧，可天子毫不肯如许做，若他真这么做了，你们八人交谊定然生变，稍有差池便是君戮臣、臣反君的死局。不管哪一种挑选，都不能分身其美，以是当年分开之际你们相询时为师闭口不提。”

而后几日，天一向沉沉的难见阳光，显得格外的阴冷而压抑，也在如此的氛围下，工夫寸寸的溜，一个回身抬首间，便发明已到了冬至。

“同心同德，永不分离。”风独影悄悄

凤荏苒白绫他杀。

起家之际，一片梅瓣自窗外飞入，飘飘零荡的落在桌上，她拈起那乌黑的花瓣，悄悄看了半晌，然后放在桌上洁白的财宝纸上，提过笔，蘸上墨，便在纸上写下：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艳。恼人风味阿谁知？请君问取南楼月。

圜丘之上，早已筹办安妥。

己的手，“好了，为父要说的便是这些，你去吧，这不是久留之地。”他细细再看儿子一眼，然后决然背回身去。

祭天大典结束后，东始修起驾回宫。

三层圆台的北面正中为皇每上帝神牌位，其下一层东西两侧别离是日月星斗云雨风雷牌位。各神位前皆供着玉、帛、牛、羊、猪、酒、果、菜肴等祭品及各礼器。圜丘的台阶下，东西两侧设有编罄、编钟、鎛鼓、篪、箫、埙、笛、琴、笙、瑟等乐器，现在乐手整齐摆列，显得庄严持重。

十一月十四日，文武百官皆是半夜即赶至效外的圜丘，皇逖、安好远、白意马、华荆台、南片月自不该说，便是奉旨养病的丰极、闭门不出的风独影亦都与百官一样正装朝服，静候于圜丘。

冬至，是一年的大祭之日。

圜丘上天灯高悬，照得坛内透明，却又燔香环绕，显得缥缈昏黄。

风独影一震，蓦地抬眸看向玉言天，心头惊诧又茫然。

东始修自玉言天手中取过一道圣旨，双手平举，然后回身膜拜：“皇天在上，后土鄙人，六合为证，神明为墨。予东始修，本为布衣，寒微之时与皇逖、安好远、丰极、白意马、华荆台、风独影、南片月义结金兰，誓同休咎共存亡。自此十余年交战天下，一起浴血同业，得本日大东基业。今予为天子，当诺昔日誓词：封皇逖为皇王，封地冀州；封安好远为宁王，封地闽州；封丰极其丰王，封地雍州；封白意马为白王，封地北州；封华荆台为华王，封地幽州；封风独影为风王，封地青州；封南片月为南王，封地商州。而后七王佐朕，管理天下，愿彼苍庇佑，大东昌隆，太安然康！”

风府的书房里，风独影坐在书桌前，手中捧着一巷书，可目光却怔怔望着窗外入迷。

“走！”凤荏苒闭上眼。

当殿中统统侍从退下，玉言天回顾望着殿中耸峙的东始修，“你本日封王分国，今后恐遗祸后代。”

他让本身的儿子帮手帝室，他以本身的著说教养七王以后，为的不过是让这大东王朝能持续悠长承平。

“玉师，天下臣民拜朕时总呼“万岁”，可朕晓得一百岁也活不到，世上没有甚么千秋万世，一样也没有永久的一家天下，更没有哪一个王朝能万世不崩，天然也没有万世的承平。”东始修望着存着圣旨的白玉盒，神情间有着一种超然的安静，“若几十年、几百年后，东氏有不肖子孙苛虐天下，又或子孙无能把握七王，那他们也不配坐在玉座之上。当时，我甘愿是我们八人中的后代来改朝换代，起码我们辛苦打下的天下还是是在我们的子孙手中。”

不一会儿，杜康便领着几名仆人搬来了桌椅、屏风，椅上都铺着厚厚的垫子，屏风围在树下挡着风口，然后又一名婢女端来了温好的酒。

凤无衣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提过一旁的竹篮，“父亲，这是儿带来的酒，儿便在此拜别父亲，愿父亲一起好走。”他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玉言天没有答复，只是悄悄看着风独影。

天然前些天，那些气势汹汹弹劾凤影将军的折子再也未曾呈现过，而先前递过折子的无不大家自危，每日如履薄冰。

东始修一震，然后蓦地觉悟，竭诚的躬身施礼，“多谢玉师。”

玉言天看着风独影的神采，显得极其安静，“你们八人是我一手教出的，这天下最体味你们的天然是为师。”

风独影取过酒壶斟满了两杯酒，然后端起一杯送至玉言天跟前，“玉师请。”

玉言天禀开了凌霄殿后，便出了皇宫。穿街过巷，一起来到风府，府前正赶上提着几副药返来的杜康。

严玄目光望向圜丘之上侍立帝旁的阿谁麻衣如雪的人，“那是帝师玉言天，我等所虑他岂有不明的，可他在此却依有本日之诏，可见陛下已心若盘石，你我便是尸谏亦不成撼也。”

可东始修起家，将手中圣旨往燎坛上一放，顿时火舌一勾，半晌便化成灰烬。然后他回身，再自玉言天手中取过另一道圣旨，左手高举，道：“此封王圣旨存于凌霄殿内，凡东氏子孙不成违逆，六合神明共鉴！”

一首词还未写完，窗外便响起杜康的声音：“将军，玉先生来了。”

“嗯。”风独影端起另一杯。

“有很多事，都是当年想不到的。”风独影悄悄的道，微垂的眉眼间笼着淡淡的倦怠。

八荒塔前，凌霄殿里，玉言天亲身将封王圣旨封存于大殿，自此凌霄殿成为皇宫禁地。

“父亲！”凤无衣心头大痛，终是忍不住恸哭。

“当年我们乞讨流浪时，又怎想到有朝一日会坐拥江山。”风独影垂眸看动手中酒杯，清澈的杯中倒映着头顶如雪的梅花，手悄悄一晃，杯中顿生花涟雪漪，一圈圈，一层层，仿佛无穷无尽。“玉师，天支山下相逢之时，你是否又算到了本日呢？”

在恢宏婉转的钟声里，身着祭服的东始修跨步而来，行动之间自有一种仰吞六合的气势，在他身后，一人麻衣如雪，端倪清远，萧萧肃肃，卓然若仙。

“好有灵性的小东西。”玉言天看着掌心清啼如歌的青鸟，悄悄赞一声，然后抬手，“去吧。”青鸟乖乖飞起，在半空中绕飞一圈后落在梅树上。

祭天共有迎帝神、奠财宝、进俎、行初献礼、亚献礼、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九道典礼。

目睹着燔柴已毕，可东始修却没有洗手上香之意，而是回身面向阶下百官，朗声道：“本日祭天，朕有一事要昭告六合。”

“哦？”玉言天微微挑眉，“倒是没有想到本日还能喝上她酿的酒。”

十、德音莫违9

皇逖兄妹几人也面面相觑，不明以是。